蕭墨寒聽到毓秀的名字,下意識的看了她一眼。

卻見她雙眼朦朧,又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翻了個身,好像剛才的睜眼隻是碰巧。

蕭墨寒鬆了口氣,用眼神示意那暗衛出去。

“淺淺,你好好睡,恩?”

他褪去她的外衣,把她塞進被褥中小心翼翼的蓋好被子,然後才離開。

臨走之前,又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房門被關上的瞬間,夏清淺的手就抬起來擦了下額頭,然後緩緩看向窗口方向。

“進來。”

“是!”暗衛從外麵進入,恭敬的走到她麵前,“主子,已經照您的吩咐做好。”

“傷在哪兒?”

“腹部。”

頓了頓,又有些不解的看向她,“主子為何不讓屬下直接殺了她?今日本來是有機會的,可是今日之後,保護她的侍衛肯定會加強防範,以後再要下手就難了。”

夏清淺冷笑,“直接要她的命,不是死的太簡單了?”

一刀斃命,就此結束所有的一切,那簡直就是天底下最便宜的事了。

她要的,是毓秀受盡她受過的所有痛苦,生不如死。

那才對得起她的孩子,對得起她的命不久矣。

…………

蕭墨寒離開醉仙樓,暗衛以為他會去看毓秀,可男人的方向卻是完全相反。

“皇上,您……不是去看毓秀姑娘嗎?”

“誰跟你說,朕要去看她?”

暗衛一愣。

毓秀姑娘被人砍了一刀,難道皇上還不聞不問?

他詫異的看著帝王離去的背影,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從未看懂過這個男人。

…………

別院。

大夫正在替毓秀診治,傷口包紮不難,可是因為刀傷很深,所以還是讓人疼痛得猙獰。

她大氣也不敢喘,就怕扯到腹部的傷,但脾氣又忍不住上來,“皇上呢,為什麽他還不來?”

曉月站在她的身旁,怯怯的道:“姑娘,都這麽長時間了,皇上應該不會來了。您還是好好休息吧,也別等他。”

其實她說這話完全是好意,可是聽在毓秀耳朵裏,卻成了濃濃的諷刺。

“你說什麽?”她怒喝道,“如今就連你一個小小的奴才,也敢諷刺我?”

說話的時候情緒太激動,果真就扯到了傷口。

毓秀倒吸一口冷氣,“疼!大夫,你到底會不會看,為什麽弄完了我的傷還是這麽疼?”

她的脾氣愈發暴躁起來。

曉月伺候她許久,親眼見證她從一個柔弱的女子變成如今狂躁的模樣,這些年不管姑娘心裏是善是惡,可至少還會裝裝表麵功夫,如今卻是連表麵也不屑裝了。

或許終究,還是為了個男人吧?

她貼身伺候,自然知道毓秀姑娘愛皇上這麽多年,最終卻還是落得個被趕出皇宮,甚至從未得過寵幸的下場,換誰都接受不了。

“姑娘啊。”大夫苦道,“您別激動啊,您現在的身體就該好好休息,若是一直這樣發脾氣,扯到傷口不說,可能還不利於傷口愈合,會留下疤痕的。”

“……”

毓秀又氣又惱,可又不敢再發火。

留疤,她作為一個女人還是怕的。

“曉月,你再去讓侍衛說說,就說我現在傷的很嚴重,請皇上過來見我一麵。”

“是,姑娘。”

曉月沒有辦法,隻能再去傳話。

可是毓秀一直這麽等著,等了整晚,直到所有人都睡下,還是沒有等來那個男人。

她忽然意識到,他不會來了。

毓秀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夜色,那巨大的黑暗像是個黑洞,仿佛要將她吞噬,讓她心裏的苦澀迅速蔓延出來。

這個男人,如今對她一點情分都不剩下嗎?

她傷得這麽重,他就不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看看她,非要跟她老死不相往來嗎?

…………

夏清淺第二天早晨又問起毓秀的事情,可是暗衛卻告訴她,毓秀還是住在外麵,皇宮那邊也沒有任何消息,甚至蕭墨寒都沒有去看過對方。

她微愣,“為什麽?”

暗衛奇怪的看著她,“什麽為什麽?”

夏清淺皺了皺眉,她問的當然是毓秀為什麽還在外麵,為什麽蕭墨寒不去看她啊。

有人刺殺,那個男人不是應該心生不忍,然後把毓秀弄回宮裏好好保護嗎?

“是不是傷得不夠重?”

“……”

暗衛愈發奇怪,“主子,您不是說不要動她的性命?若是傷得再重些,她可能就死了。”

夏清淺煩躁的蹙眉,“我知道了,先這樣吧。她的事你先不用管,去好好盯著林尚書。”

“是。”

暗衛走後沒多久,蕭墨寒就出現在她的眼前。

夏清淺換了衣服起來吃東西,掃了眼麵前的男人,臉色平靜而冷淡,“聽說你昨晚也來過,莫非已經不為硯兒的事生氣,也不覺得我蛇蠍心腸了?”

“那麽你呢?”男人淡淡的走過來,“莫非真不記得昨晚的事了?”

“不記得啊。”

“是誰說的,男人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不就是犯賤?”

“……”

夏清淺無辜的看著他,“這麽有哲理的話,誰說的?”

蕭墨寒不能肯定她是真忘了還是裝傻,大概率是後者,可她不承認,他也拿她沒辦法。

“淺淺。”

他換了個話題,“毓秀離宮之前被李晴打傷,昨晚又遭人刺殺,你覺得會是誰幹的?”

視線中,男人微眯著眼睛,探究的看著她。

夏清淺停頓了一下,“你特地把這兩件事放在一起,是覺得刺殺也是李妃娘娘所為嗎?”

他半真半假的道:“這件事很容易就聯想到李家身上,畢竟,李家也派人跟蹤過你。”

“然後呢?”

“然後……朕還是覺得,這件事跟李家沒有關係。”

這一次,他用了朕。

夏清淺挑眉,“哦,那興許是你其他女人做的呢?”她麵不改色的道,“畢竟你身邊的女人這麽多,誰知道又是哪個不爽跳出來作妖?”

對上他犀利的目光,她又幽幽的補充道:“所以皇上,齊人之福不是人人都能享的。沒那個本事就好好做人,別隨便招惹女人——否則,後果可能比你想象的還要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