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的小別勝新婚不知道是什麽樣子,但是與納蘭盈來說,有了洞房花燭夜的對比,這次的芙蓉帳暖對於她來說,卻是一點沒錯。

雖然歡愉後渾身酸痛無力,但是想到昨晚南宮離溫暖的懷抱,納蘭盈確是異常安心,從京城到這柳州城內,一路上不得安眠,這竟然是她離開之後,或者是離開將軍府與太子妃告別之後睡的第一個安穩覺。

翻了個身,納蘭盈感覺到南宮離的攬著她的手稍稍用了力,像是要將她往自己的身邊靠攏一般。依舊一徑的閑適而放鬆,甚至略帶了些慵懶與戲謔。

納蘭盈大膽的盯著這個枕邊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王妃看著我,還讓本王怎麽睡覺啊。”突然聽到悶悶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南宮離並沒有睜開眼睛。

納蘭盈知道他有意的,於是故作生氣道,“日上三竿了,王爺還不起來處理公務麽?”

南宮離微微側了眼眸看了一眼枕邊人,一麵隨意的撩撥著她如水的長發,並沒有回答而漫不經心的問道:“王妃怕嗎?”

“什麽?”納蘭盈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所要表達的意思。於是輕輕搖了搖頭,最“初的害怕有的,不過現下,我不怕。”

“哦”。南宮離看著他,眼中半是認真半是帶著玩味。

納蘭盈微微仰起臉看他,啟唇輕笑道:“有什麽可好奇的,有殿下在身邊,我自然是什麽也不怕了。”

雖然這話帶著玩味,但畢竟不是很習慣,因此納蘭盈紅了臉。

南宮離笑了笑,興許是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笑而不語。

突然想到臨行前管家的給自己的信,納蘭盈將這封信放在了杏兒的身上,為的了防止遇上什麽變數,而沒有防備,如今既然見到了本人,於是納蘭盈將信上的內容大概說了一遍。

南宮離目光悠遠,臉色陰冷的可怕,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開口道,“七弟有如此的動作,恐怕是府中,出了奸細。”

納蘭盈不語,府中能做這件事的除了郭氏郭佳琳,別無他人。

納蘭盈開口道,“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曆來行刺,無不以掩人耳目出其不意為第一要務。而如今我們在明處,知道他們的動作,小心行事即可,退一步說,即便是行刺,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也隻能是功敗垂成,成不了什麽氣候的。”說到最後,竟然起了有一絲自豪。

南宮離微微一笑,忽而俯身在我眼睫處輕輕一吻,一觸即離。

微微笑道,““太聰明的女子往往不易幸福,然而我很慶幸,嫁入六王府的人是你。”

納蘭盈心中微微一愣,在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南宮離已經起身了,一邊穿衣服,一邊對著**的人說到,“你多休息一會,一會會讓人將膳食直接端進來。”

納蘭盈感激的點了點頭,想到他看不見,於是開口道,“一切小心。”

南宮離回頭看了看她,嘴角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點了點頭。

中午的時候,納蘭盈正在看南宮離書架上的兵書,絲毫沒有聽到有人靠近。

“我的王妃難道要當個女將軍不成?”帶有戲虐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納蘭盈放下手中的書,抬起頭看到南宮離那淡淡的笑意,眼珠子一轉,將書放在了身後,開口道:“那有何不可?所謂巾幗不讓須眉,女子雖不能上陣殺敵,但是出謀劃策還是可以的。”

南宮離笑了笑,走了過來,輕輕撫摸了一下納蘭盈的頭發,“用午膳了麽,本王可是專門回來陪你用膳的。”

聞言,納蘭盈心中倍感溫暖,有種被需要的感覺,急忙開心道,“杏兒,傳膳。”

杏兒聞言,很快就將大廚房準備的膳食端了上來。四菜一湯,兩葷兩素,跟在王府的膳食簡直天壤之別,但是眼前的人卻吃得津津有味,像是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好吃一樣。

用過午膳,南宮離匆匆就離開了,如今戰事緊張,將領們都在等待著這個核心人物發話。

到了深夜,納蘭盈仍不見南宮離回來,不免有些擔心,於是問道,“杏兒,你去打探一下,看王爺回來了麽?”

沒過多久杏兒就回來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看到納蘭盈,趕忙收起來剛才的樣子,“小姐,王爺和將領們好像在商量什麽事情,”

納蘭盈看著杏兒,知道她有事情瞞著自己,因此開口道,“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麽?”

“沒。沒有。”杏兒支支吾吾道,看到納蘭盈目光,杏兒隻好硬著頭皮道,“好吧,我零星聽到他們說要讓王妃離開之類的話。”

納蘭盈無奈笑了下,自己猜的果然沒錯,如今戰事緊張,兩軍真是劍拔弩張的時刻,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呆在這裏的確可能成為南宮離的累贅,萬一敵軍抓住這個弱點,到時候士氣必定會減弱。士氣一旦減弱,對戰事來說十分不利。

想了想,納蘭盈回到屋內,收拾著東西,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來的時候帶的東西不多,走的時候也就沒什麽需要帶的吧,自己此行來不就是為了送信麽,信已經送完了,自然是要回去的,隻是突然心中有那麽點難受。

杏兒一邊收拾,一邊抱怨道,“小姐,我們千辛萬苦才找到殿下的,這又要回去了,好歹也看著殿下打了勝仗啊。”

納蘭盈低著頭不語,自己何嚐不想看著他打敗扶桑國,隻是,自己更不願意給他添麻煩。

過了一會,聽到門口的腳步聲,納蘭盈向門口走去,看到熟悉的臉,開口道,“王爺這麽快就回來了?”

南宮離淡淡的笑了笑,目光凝定,開口道,“王妃這是嫌我回來的晚了麽?”

聲音中似乎還帶著一點玩笑,納蘭盈自己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故意轉過頭,“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王妃是什麽意思?”眼前的人似乎不想放過逗她的機會,故意開口道。

“我剛才見你這麽晚都沒有回來,就讓杏兒去看了看,聽說你在議事,想著應該會晚點回來。”納蘭盈閉口不提剛才杏兒說的事情。

“原來王妃已經等不及了,竟然差人來找我了,如果我知道的話,即便是有再重要的事情也要先過來的。”南宮離半玩笑的說道。

“那我豈不是成立紅顏禍水,隻怕你手下那些將領們也不會願意吧?”納蘭盈微微笑道。

南宮離看到納蘭盈收拾好的包裹,心中一沉,麵上卻仍然帶著微笑,“王妃收拾東西是要做什麽,難道要逃跑?”

納蘭盈轉頭看著南宮離,忽然認真道,“是的,我要逃跑,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

“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麽?”南宮離問道。

“是的,他們說的沒錯,我在這裏對於你終是多一份威脅,我此行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給你報信,如今事情已經辦完,自然是要回去的。”納蘭盈認真的說道。

“我不讓。”南宮離堅決而認真,“這裏我說了算,那幫人還不能左右我,難道你認為,本殿下不能夠保護你?”

納蘭盈搖了搖頭笑著道,“殿下自然是能保護得了小女子,但是我不想讓你分心。”

南宮離聽到她這麽說,處處為自己著想,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上前擁住了她,心中卻是十分堅決,“難道你不想看到本王戰勝扶桑國的那一刻麽?”

帶有魔性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帶著溫度,帶著懇求,納蘭盈心中一陣暖流,無法開口拒絕。

第二天,納蘭盈隨軍繼續往南走,幾乎到大宣的最南端,民眾難得窺見天顏,對皇族成員總是帶著莫名的向往與崇敬,納蘭盈麵帶雍容完美的微笑,儀態端莊的輕移蓮步。向南宮離緩步而去,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皆是宮廷禮儀的最佳典範,留給世人一個合乎想象的身影。

此時此刻,她所代表的不僅僅是納蘭盈,更是南宮離的妻子,大宣的六王妃。

趙子龍看到與南宮離並駕齊驅的納蘭盈,急忙上前行禮道,“王妃。”

納蘭盈微微笑著點了點頭,其餘人皆是大驚。立時解下頭盔就要對她行大禮。

他們對南宮離行的都隻是軍禮,這大禮讓她如何敢受。忙輕巧的躍下馬來。避讓謙辭道:“諸位將軍戍邊辛苦,勞苦功高。又是在外麵,這禮就免了嗬,納蘭盈當不起。”

南宮離微微一笑,卻並不出聲阻止,走過來站到納蘭盈的身旁,任由一眾下屬紛紛行下禮去。

他的聲音微微帶笑,淡定從容,向在這漫天飛雪之中-

“你是我南宮離的王妃,是這世間可以與我比肩而站的女人,沒有什麽是當不起的。”納蘭盈抬頭看他,他沒有看向自己。側臉的輪廓,印在風雪之中,英俊異常。

那一刻,納蘭盈微微垂下眼,知道自己內心深處的某根柔軟的弦,被輕輕觸動。三日後,柳州城南門外,南宮離親點三軍,整頓待發。

納蘭盈換上了一早準備好的衣裳,親自捧了餞行酒,款款步下城樓。

雖然此行並沒有準備女裝,可為了這一日,仍然是讓杏兒跑遍了整個柳州城買來可以找到的最好的綾錦,親自動手,日夜趕工,精織細縫煞費苦心,終於在今日趕製出了這件粲然生輝的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