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連續三天納蘭盈都在期待中度過了,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還沒有人來找過她。她苦笑,莫非是他們怕上當?

“少爺,幾更天了?”杏兒看了一眼窗外朦朧的天氣虛弱的問道。

納蘭盈內心輕歎息,人都已經病成這樣了,但是還是不忘記叫自己少爺。

“還早著呢,你再休息一會吧。”說著便將毛巾擰幹,放在了杏兒的額頭上。

杏兒昏昏沉沉的望著她,“少爺,我這次來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怎麽會?快別胡思亂想了,乖乖閉上眼睛再睡一下,嗯?”納蘭盈幫她理了理額頭上紛亂的發,輕聲勸慰。

杏兒聽話的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納蘭盈為她輕輕拉了拉被子,望著她生病的樣子,無盡疼惜,杏兒小時候受了很多苦,體質本就比較弱,這一生病,更是受不得一點風寒。

納蘭盈起身向門外走去,看了一眼躺在**的杏兒,輕輕的帶上了門。

到了客棧樓下,老板娘看到她,笑著開口道,“蘭兄弟,你那小廝好點了麽,他的藥正在熬著呢。你且先在這坐坐,一會藥就好了,好了他們會給送上去的。”

納蘭盈買對如此熱情的老板娘,微笑作揖道,“有勞了。”

“這有什麽,舉手之勞而已。”老板娘笑著說道,頓了頓,重新看向納蘭盈,“蘭兄弟,你這是在等什麽人啊,恐怕如今戰事緊張,加上下雨天,恐怕出門不易啊。”

納蘭盈聽了老板年的話,陷入了深思,南方多雨,雖然氣候比起京城要暖和的多,但畢竟是到了冬天,加上下雨,讓人莫名生出一些寒意。

她隻能衝著老板娘禮節性的笑了笑。

已經第六天了,白雪皚皚送君行的歌謠已經傳遍了柳州城內的大街小巷,可是官府那邊卻依然沒有動靜。

納蘭盈心中起毛,是自己太過於自負,用錯了方式,還是南宮離聽到了卻沒有明白其中的意思呢?

一時之間無數種念頭從心中飄過,望向樓上的房間,露出一絲苦笑,如果真的在不來,恐怕真的連這客棧的房費都交不起了。此次來柳州城,為了不惹人耳目,身上隻帶了必須用的物品,盤纏什麽的都算計算好的,並沒有多餘。

偏偏這柳州城內遇上了曆年來最冷的天,陰雨連綿不斷,購置一些寒衣和炭火是必須的開支,如今杏兒仍然在病重,身上可用的銀子其實已經寥寥無幾。

如今這般情況,人沒見著,銀子已經花的差不多了,想來想去,納蘭盈提步向劉氏商行走去,隻好厚著臉皮像八爺他們求助。

到了商行,納蘭盈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八爺或者那天遇到的人,隻得開口道,“請問小哥,你們家東家在麽?”

那小斯掃了一眼納蘭盈,有戒心道,“我們東家不在。”

又問了一些情況,也沒有問出個所以然,興許是下雨的緣故,他們的馬隊仍阻在城外,尚未歸來。商鋪裏的人她都不認識,也自然不好平白給別人添了麻煩。

剛回到客棧,客棧的夥計把煨好的藥端了上來:“要好了,蘭小哥,小心燙。”

納蘭盈道了謝,起身向老板娘走去,“勞煩你差人照者這個方子再去幫我抓幾副藥過來。”

“好說好說。”老板娘拿了方子即可吩咐夥計去抓藥。

納蘭盈取出錢袋想要給錢,卻發現,身上竟然連抓藥的錢都沒有了。

此行因為是男兒身,身上也沒有之前的首飾可以典當,自己何曾落到了這樣狼狽的境地,她苦笑了一下,無奈,從身上拿出一塊玉佩,喚作青玉鳳凰佩,外形酷似鳳凰,玉質醇厚。乃是當初南宮離定聘的禮物之一。平日裏倒是不常戴的,如今來到這柳州城內,想著興許能用上這塊玉佩,以作信物,沒想竟然做了這用場。

納蘭盈苦笑了一下,將玉佩遞給了老板娘,“您就拿這個暫且換一些銀子吧。”

原本日日放在身邊,自己也未見得特別的喜歡,可是如今就要這樣輕易的給出手了,卻是無端的生出了一絲不舍的情緒來,這畢竟是南宮離送給自己的第一件東西,也是身上帶的唯一一件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沒有他,想見到南宮離,恐怕更是不容易了。

老板娘推辭著,“這個你自己收著,這點錢我還是有的,橫豎你是要住在這個客棧裏的,等你的朋友來了,再一起結吧。我開客棧這麽多年,什麽天南地北的人沒有見過,你呀,我信得過。”

納蘭盈心中很是感動,在這異鄉在危難的時刻,竟然有人如此待自己,再三道謝,接過了玉佩。

老板娘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小事一樁,有什麽可謝的,倒是你,這麽冷的天,得穿的多一點才行。”

納蘭盈笑了笑,便端著藥向房間走去,伺候杏兒服完藥,杏兒總算是有些精神了,可是病來如山倒,興許是天氣陰冷的緣故,她竟有熟睡了過去。

隱約聽到老板娘的聲音響在前堂,似乎是有了客人,這麽冷的天氣也算是難得。

替杏兒拉好衣腳,之前進城後,買了馬車,如今這般情況,老板娘雖然解決了暫時的困難,可總是欠著人情總也不好,思慮再三,便起身去向後院走去。

到了馬廄,看到馬兒吃的正好,不禁苦笑,自己什麽時候淪落到要賣馬才能解決衣食住行的問題。伸手給馬兒喂了一些草,馬兒叫了兩聲,就吃了起來。

身後傳來一陣靜靜的腳步聲,她並沒有理會,以為是同住客棧的旅人前來看馬,於是自顧自的給馬兒喂著草,不著邊際的說了一些馬兒聽不懂的話。

等了一會,仍不見有人上前,身後也沒有再生響動,略微覺得有些奇怪,正欲轉頭,卻忽然聽得有一個淡淡帶笑的聲音響在這寒風之中,蘊涵著漫不經心的冷,和讓人著魔的語氣,“竟然真的是你。”

納蘭盈飛快的回頭,那人身披狐裘遺世傲骨一般的站著,幽雅似風,清貴如月,俊美異常的麵容上,嘴角依舊是淡淡的弧度,這樣的氣度,不是南宮離還能有誰。

一時之間,路上經曆的種種困難與焦慮,在柳州城內的無奈,以及銀兩用盡的囧鏡一時間全部湧上了心頭,心中竟然湧現了連她自己都無法相信的委屈情緒。

納蘭盈對著他眨了眨眼睛,臉上帶著得體的笑意。但是在這寒冷的冬天裏,對於南宮離來說,這一刻的微笑讓他感到從未有過的溫暖。

“殿下終於來了,要是再不來,我可就沒錢開房了。”納蘭盈帶著微笑半真半假責怪道。

他莞爾一笑,上前看到她略顯單薄的衣服時微微皺了皺眉,“這麽冷的天,怎麽不穿點。”

納蘭盈眨了眨眼睛,衝著他微微一笑,“如果我說沒有錢買衣服,殿下信不信。”

南宮離眼中閃過一絲說不明的情緒,心疼,生氣,或者都有,在她有反映過來的時候,突如其來的溫暖就這樣猝不及防的襲來,將自己整個人包圍。

敞開狐裘密密的裹住兩個人,兩人的身子,還是不可避免的緊緊契合著。而他低沉的帶有磁性的聲音,帶著溫熱的氣息,拂在她的耳邊“這樣,還冷不冷了,恩?”

跟著南宮離出了客棧,才發現,門外等著一小隊的人馬,皆是披盔帶甲,飽經風雪,竟然像是剛遠行回來一樣。

南宮離顯然看到了納蘭盈臉上的疑問,攬著她的腰,輕聲道,“我前幾日,帶著人在柳州城附近的城中巡視了一圈,今日剛回來,就聽到柳州城內,處處在念誦這首送君行。”

納蘭盈有點不好意思,在這麽多人麵前,還是有點尷尬輕輕垂下了眼眸,開口道,“我來這裏,見不到殿下,隻能用這個法子了。”

南宮離微微笑道:“若非如此,我又怎麽會猜得到你在這裏呢,隻怕王妃就真的要露宿街頭了。”

納蘭盈聞言不由得一笑,抬起眼看他,才發現周圍的氣氛十分奇怪,方醒悟過來自己此刻仍然是男裝打扮,卻被他攬在懷裏同披一襲狐裘。大窘,不由得怪自己被狐裘一暖整個人都懶倦下來了,一時都沒有留意才出了這樣的狀況,一麵不動聲色的就想要往殿下懷抱外掙。

南宮離卻沒有放手,依舊一手攏著狐裘,一手牢牢的攬著我的肩膀。似笑非笑的斜看了她一眼,也不說什麽話。

納蘭盈又是羞窘又是無奈的在他的懷中輕聲說道:“殿下還不快放開我。是想叫人說成是斷袖之癖那?”

南宮離眼中閃過一絲戲弄,摟著納蘭盈的腰更加重了力道,“如此清美少年,本王倒是不介意。”

“王爺…….”納蘭盈臉紅了,咳嗽了兩聲,輕輕叫道。

許是看到納蘭盈好久都不說話,以為她生氣了,南宮離索性將狐裘解開,全部穿在了納蘭盈的身上。納蘭盈望著他穿的單薄的衣服,不禁失聲叫道,“殿下……”

納蘭盈正欲推辭。話沒有說完便被南宮離漫不經心的笑著打斷:“怎麽,想通了?還是兩個人更暖和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