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錦吃著飯,感覺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直至實在忍無可忍了,她才抬頭瞪了一眼段奕川:“你一直看我幹什麽?”

“沒什麽。”段奕川輕笑一聲,低下頭繼續吃飯。

徐雲山和韋三娘麵麵相覷,他們怎麽感覺段奕川今天有些奇怪。

四人這頓飯一直吃到深夜,韋三娘攙扶著喝得醉醺醺的徐雲山與大夥道別,玄錦讓她不如留下明天再走,她擺擺手道:“不用麻煩了,我們的馬車就在外麵,你們也早點休息。”

“這死鬼,喊他別喝這麽多還喝,一天天就是......”

“我送送你們。”

等玄錦把人送走回到房裏時,蘇葉在收拾桌子,段奕川坐在她梳妝台前玩她的鐲子。

她過去和蘇葉一起收拾,看了眼段奕川:“你怎麽還不回去?”

段奕川答非所問:“你怎麽不戴這個鐲子。”

玄錦眯著眼仔細看,發現是舒太妃送她的那一隻,難道他喜歡?

於是隨口道:“你若是想要,送給你了。”

段奕川臉一黑,目光陰沉的看她,走過去不由分說地把手鐲套在她的右手上,語氣不容置疑:“每天都要戴。”

蘇葉見狀趕緊端著碗筷下去了,房間裏一時隻剩下他倆,兩人四目相對,氣氛旖旎。

“我去幫蘇葉——”這詭異的感覺是怎麽回事,玄錦忽然轉身準備出去。

段奕川一把抓住她,用力將她拉進懷裏,從身後抱緊她:“玄錦。”

心跳撲通撲通地快速跳動,臉一下子紅透了,濕熱的呼吸打在她的耳畔,按理應該推開他的,可她感覺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

“嫁給我。”簡單三個字猶如驚雷在耳邊炸響,一下子將玄錦拉回現實,手上頓時充滿了力氣,她掙脫開來,拉開兩人的距離。

雖然她知道自己對他也有好感,可還不至於到談婚論嫁的地步,況且他們認識的時間也不長,他是一時興起還是真心實意,她無從得知。

她不想再經曆背叛。

“你在說什麽胡話,快回家吧。”說完,她低下頭不去看他一臉受傷的表情。

段奕川沒有再說話,沉默了片刻就離開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玄錦起得很早,應該是一夜沒睡。蘇葉昨晚在門口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其實很想問小姐為什麽不同意,這麽拒絕晉王,他該有多難過啊,這肯定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拒絕吧,她還是第一次見晉王臉上出現那樣的表情。

“蘇葉,我要上山找草藥,你去不去?”玄錦背起背簍,挑了兩把鏟子扔進去。

“我感覺身體有點不舒服,今天就不去了。”蘇葉勾起一絲笑意,抱歉道。

玄錦沒有多想,叮囑她多穿點注意保暖就一個人去了。

等看著人走後,蘇葉悄悄走進玄錦的房間,翻找昨晚那隻鐲子,首飾盒中沒找到,她躡手躡腳地去翻枕頭底下,果然找到了。

欣喜地拿手帕包嚴實,她又去書桌上翻找玄錦平時練字的宣紙,費了好大功夫終於找到“告辭”二字,用手小心翼翼地撕下來塞進手帕裏,然後跑了出去。

晉王,既然我們小姐不喜歡你,你就換一個人喜歡吧。

毫不知情的玄錦此時還在挖草藥,挖得滿頭大汗,兩手是泥。山裏空氣清新,風景宜人,緩解了她沉悶的心情,驕傲如晉王,今後肯定不會想和她說話了吧。

嘖,明明他倆都沒有談過戀愛,怎麽現在搞得像分手一樣,你真失敗啊玄錦。

無奈地自嘲一笑,她繼續向山中走去,路過一條解凍了的小溪,她蹲過去洗洗手,忽然看見對麵草裏藏著一隻腳,嚇得她往後一坐。

“哎喲嚇我一跳,”玄錦邊擦手邊跨過去一看,隻見一個老者倒在地上,胸口還在規律地上下起伏,“不會是喝醉了吧。”

踢了一腳沒有動靜,玄錦轉身就要走,老者聽到響聲後忽然詐屍,衝她咆哮道:“你這人怎麽回事,見死不救啊,會遭報應的你!”

這算不算碰瓷?玄錦抱著手看他:“你又沒死。”

“我當然沒死!我要是死了還需要你救?快救我——”

這大嗓門真是和韋三娘有得一拚了,玄錦被吵得想一鏟子敲暈他,過去又踢了兩腳:“又沒斷,你不會自己站起來嗎?”

老者把左腳抱起來給她看,一個狩獵夾緊緊咬住他的小腿:“你站一個給我試試。”

玄錦隻好過去用鐵鏟撬開夾子,眼看著老者要爬起來,她趕緊把他壓回去:“先別動。”說著,從背簍裏拿了兩根草在水裏衝洗兩下,嚼了幾口吐在他小腿傷口上,掏出手絹簡單包了個紮,最後還用手使勁壓了壓。

“啊痛痛痛!你個死丫頭想痛死我啊!”老者撲騰著掙紮起來。

玄錦攙扶起他,不耐煩道:“你家在哪,趕緊的我還要回來挖藥。”

“山下,”老者畏畏縮縮地回道,不過片刻又開始聒噪地輸出,“看不出啊,你居然還要醫術,這年頭會醫的女娃不多了,我家那個啊,硬是我嘴說破皮也不願學啊——”

“你當我大冷天上山一趟是為了專門救你?”玄錦不想聽他說話,開口打斷他。

“話不能這麽說,俗話說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就是你花重金請我,都不一定能見到啊。”

“是是是...”

"你不信啊?"

“信信信...”

“你就是不信,我告訴你,想當年......”

飽受一路的折磨,玄錦終於把人送到家了,耳朵頓時有了片刻的寧靜。

老者瘸著腿鑽進家中,一句道謝也沒有,玄錦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會,普普通通的小木屋,暫且能避風寒,找了半天沒能找到其他人,難道他女兒不在嗎?

“丫頭,你進來。”

“你又要——”做什麽,玄錦話說到一半,看見屋裏立著一個牌位,隱約隻見什麽小女之位,但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她一扭頭,就迎麵吃了一口粉末,是她熟悉的味道,毒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