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依舊是下雨,雖然沒有昨日的大,但是也不小。已經耽擱了半天的行程了,無奈隻能冒雨前進。顧卿記得涇河地帶應該就是現代的長江地帶,六月應該是梅雨的季節了。

顧卿窩在馬車之上,已經無暇顧及外麵的世界了。古代的官道並不是修整的水泥路,而是十分寬敞的土路罷了,所以下了雨,難免有些顛簸。

那在不斷揚起的車簾中,顧卿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麵的光景,眼神下意識的看向那個黑亮馬匹之上的男人。她不知道他昨晚是在哪裏睡覺的,但是敢肯定的是兩人的關係似乎尷尬了許多。

顧卿歎息一聲,移回目光,昨晚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夢,但是……現在再怎麽用力都想不出來,整個人都鬱悶死了,難不成自己記憶力下降了?

馬車行走了一天,晚上全部駐紮下來,所幸的是雨停了。顧卿一個人散步在山間小路之上,下了雨,帶著塵土的氣息,感受夏日晚風的清涼。

突然背後傳來一陣馬蹄,顧卿有些害怕的轉過身去,果不其然看見了北唐烈。他一身黑衣騎著黑馬,在黑夜中而來,踏著沉重的氣息,仿佛是地獄索命的厲鬼。

他的神色掩藏黑暗之下,隻有那一雙駭人的目光還爆射出兩束精光,讓人不敢忽視。

這就是北唐烈,黑夜似乎為他量身打造,他在黑夜中,更加可怕!

顧卿的呼吸一下子緊促起來,因為他的到來,似乎空氣變得窒息,他將自己的氧氣抽離,讓顧卿是那樣的無助。

她不由自主的後退,北唐烈鳳目微寒,輕蹙眉心,猛地一夾馬腹便衝了上來。

顧卿腳尖運力就要逃跑但是快不過黑影。絕地馬可是腳不沾塵土的,四蹄相錯並進,那速度絕對是可怕的。

大掌輕而易舉的勾住了她的腰身,轉眼已經落在他的懷中。

顧卿氣的咬住他的胳膊,但是他如磐石,如罄鍾,根本紋絲不動,這個冷血動物,當真不怕疼?

直到血腥味在口中蔓延,顧卿才委屈的鬆開,氣極淚眼婆娑的看著他:“你到底怎樣?能不能不要這樣專製?”

“對你?不可能!”他嘴角上揚,唯獨顧卿不能逃脫自己的控製。

被他這一句話噎的半句話也說不上來,顧卿氣的捶打他的胸膛。但是她的力氣對於北唐烈來說實在是太輕了,簡直和撓癢癢沒什麽區別。

扳正她的身子,將韁繩塞在顧卿的手裏:“秉住心神,看著前方。本王是教你騎馬,而不是陪你玩鬧的。”

這話他也好意思說出口?自己又不是眼巴巴的求著他的!

顧卿臉色漲得通紅,這種人根本就是不可理喻。生氣的一下子勒緊了韁繩,馬兒吃痛,不悅的嘶鳴了一聲。

前蹄不斷的踩踏,似乎十分不滿意顧卿的動作。

北唐烈無奈的看著顧卿,一手緊緊包裹住她的小手,一手扣在腰間。嘴裏發出一聲嘹亮的口哨,黑影瞬間安靜了下來。

順著他的手敲打了一下,黑影緩緩的前進。

漸漸的大掌放開自己的手,北唐烈身影一閃,也下了馬,顧卿也跟著鬆了一口氣。學著北唐烈剛才的動作力道適中的敲打揚馬鞭,黑硬的速度在手中遊刃有餘。

雖然顧卿的屁股顛簸的有些難受,但是這樣坐在馬背上,享受著迎麵而來的微風,似乎也不錯。緩緩加速,顧卿已經完全懂得騎馬的節奏,和黑影的默契也越來越好了。

突然身上襲來一個黑影,竟然不知什麽時候跟上來的北唐烈,現在黑影額速度如風一般,他竟然也能追上來?

後腦勺撞在他堅硬的胸膛,疼的她呲牙咧嘴,不斷的揉著,剛想埋怨,沒想到北唐烈調轉馬頭,麵色嚴峻,似乎發生了十分嚴肅的事情。

顧卿也知道此時不是玩鬧的時候,連忙正色的問道:“怎麽了?”

“敵襲。”

敵襲?被這兩個字嚇了一跳,該不會是……是蕭引的人吧?

黑影的速度在他的催動下越來越快,北

唐烈還將自己的外袍解開,將她納入懷中,避免這疾風刮著臉。

這樣近距離的接近,雖然不是第一次,更大尺度的也有,但是……顧卿還是忍不住紅了臉。顧卿死死的揪著耳朵,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先前北唐烈差點失手殺了自己,現如今卻……卻貪圖美色,顧卿,你也真是夠了!

她隱隱感覺北唐烈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但是他畢竟沒有說出來,顧卿也不想知道。這個男人自己已經打定主意離開,便不想招惹了。

如果真是蕭引來了,那麽自己也可以離開了。

快到駐紮的地方,北唐烈減慢了速度,遠遠的就聽見了踏月嚴肅的聲音:“敵襲!”

顧卿還沒來得及從衣服裏探出頭來,就感覺衣服劃過臉頰,便看見北唐烈一蹬馬鐙便飛躍起來,宛若一柄鋒利的黑劍,如同炮彈一樣射進了那一群黑衣人中。

黑衣人並不多,但是個個都是高手,估摸下人數,竟然有兩百多人。顧卿知道這並不是蕭引的人,救自己一個,還不至於這樣興師動眾,這些人明顯是衝著北唐烈來的!

他們是專門挑在北唐烈不在的時候出現的!而且這兩日連綿的雨天,也衝擊了他們跟蹤的痕跡,隻怕是一隊十分擅長隱藏的敵人。

天上烏雲翻卷,沒想到才暫停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轉眼又要下雨了。

北唐烈的軍隊冒雨行走了一天,此時正是最疲勞也是最放鬆警惕的時候,對方趁虛而入,實在是占了先機。

看著北唐烈遊走在黑衣人之間,但是黑衣人似乎十分狡猾,本來積聚在一起的他們一下子全部分開,讓他根本無暇顧及。

殺戮……一時間四起!

眼看著一柄亮晃晃的劍刃就要刺進北唐烈的後心,顧卿急的大叫,卻……有人從背後冷笑一聲,點住了她的穴道。

顧卿嚇得瞪大了眼睛,沒想到自己一時間緊張大意,竟然讓人從身後鑽了空子,不然要是以她的機警,不可能別人近在身後,自己還未發覺。

一人抱住了顧卿,坐在馬背上邪笑一聲:“爺來了,想我了嗎?”

看到那個熟悉的壞笑,和那風流無限旖旎風情的桃花眼,顧卿稍稍鬆了口氣,趁著嘴巴還能動,她恨恨的咬牙:“你還裝什麽逼?還不帶我走?萬一這馬……”顧卿還未忘記自己坐下的可是北唐烈的馬!

蕭引壞笑一聲,手裏多了一樣東西,正是和自己一對的莫失莫忘笛。她瞬間想起來,這莫失莫忘笛可有避除百獸的功效,不會有任何的動物攻擊。

顧卿也明白為什麽黑影對自己十分溫順了,敢情不是自己人格魅力,而是這個莫忘笛的功勞啊!

蕭引解開顧卿的穴道,但是仍然沒有鬆開環抱顧卿的長臂。顧卿狠狠的瞪了一眼,這廝膽子不小。剛想掙脫他的懷抱,沒想到蕭引突然欺身下來,俊顏都快要湊到顧卿的臉上,鼻尖碰鼻尖,距離近的可怕!

顧卿的氣息一僵,渾身都止不住僵硬了,毫不猶豫的一腳踹了出去。

這貨當自己是北唐烈啊!她怕北唐烈怕得要死,還怕蕭引嗎?

蕭引順勢往後飛去,但是一腳蹬在樹上轉眼又回到了顧卿的身旁。顧卿暗驚,幾日不見,他的輕功似乎越發的好了。

顧卿頓時委屈,自己好不容易追上了蕭引,卻不想三兩天的時間,就被他反超了過去。

現在還真不是發作的時候,看了眼戰況越來越激烈的遠處,眸色一片深沉。剛想說話就被蕭引打住:“別羅嗦了,那些人根本擋不住他多久,趕快走吧!”

顧卿點點頭,轉眼下了馬背,腳尖輕點,速度之快也讓蕭引咋舌。深深地看著顧卿遠去的瘦小背影,眉角邪佞的揚起,輕輕一笑:“你身上到底有著什麽秘密,竟然有人奉你之命要來殺我?”

欣長的手指揚起,挑開額前的發絲,桃花眼瞬間爆發兩束精光,似笑非笑的看著遠處,宛若黑沉額利劍一般的北唐烈磁性的聲音像是暈染的曼陀羅:“北唐烈,這次……你又要輸了。”

似乎感受到蕭引的目光,北唐烈一下子擋開身後刺來的長劍,轉身眸色深沉的看著遠處,隻是馬背上空無一人!

他捏緊了拳頭,無暇顧及黑影的反常,隻能將心裏升騰的怒意全部發泄在這些個不怕死的身上!

一拳穿透一個人的心髒,本來血腥的場麵一下子更加血腥,幾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停下手中的動作,呆愣了一秒。

一秒?他冷笑一聲,就此結束吧!不再保留實力,速度快如閃電,仿佛是利箭射了出去,速度快的駭人,一時間所有站著的黑衣人全部倒下,在這場夜雨中,做了亡魂!

而此時的顧卿奮力狂奔,身後的蕭引似乎遊刃有餘的樣子,氣的她牙癢癢。這才發現蕭引的步伐有些奇怪,似乎有什麽規律。隻是那麽虛晃一下,竟然躍出好幾丈,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縮地成寸?

胖師父也真是的,這麽多年也不教給自己好的輕功!

顧卿估摸著離北唐烈已經夠遠的了,才停下來沙稍稍放鬆了一口氣。蕭引長腿一邁,來到顧卿的眼前,也在她身邊蹲下:“你要如何感激我啊?”

顧卿沒好氣的瞪了眼:“我還要感激你,你……”

還沒說完,就被蕭引打斷,他撇著嘴,壞小子的氣勢十足。“哎!如果我將張媽媽也救出來了呢?”

顧卿的聲音戛然而止,掩飾不住興奮的看著蕭引,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真的?你真是個大好人啊!”

被顧卿的稱謂逗笑,估計沒有人會認為一個前朝餘孽是大好人吧!蕭引一下子彈在顧卿的腦門上:“接下來,你怎麽辦?”

顧卿這才想到這個嚴峻的問題:“張媽媽在哪?我去找她吧!”顧卿沒想到蕭引想的這麽周到,竟然事先就將張媽媽救出來了。

“現如今京城風雲肆起,張媽媽早已被李墨的人看上了,就算有我的人想保護她。但是你也知道,我是不可能和他為敵的。”

前一秒顧卿還欣喜若狂,沒想到下一秒就白了蕭引一眼,恨不得一腳踹了過去:“你這樣說不是沒說嗎?”

蕭引嫌棄的瞪了她一眼,狹長的桃花眼微微揚起,鄙夷的目光落在顧卿的身上:“他不動手明顯是為了討好你,如果你此刻回去了京城,隻怕還沒進城就被天煞盤那些神出鬼沒的殺手盯上了。”

顧卿轉念一想,似乎確實如此。就算自己說的再決絕,可是李墨執著了那麽多年,前世她對他太過了解,知曉他定不會輕言放棄,所以他一定想著抓住自己。

如果自己不回去,張媽媽反而會安全一點,既然打定主意要斷,就斷的一幹二淨吧!

顧卿突然想到今晚出現的一百多人的刺客,不禁皺眉:“今晚的這些刺客是你的人?”

蕭引聽聞微微一笑,笑的是那樣邪魅。他長指一挑,將額頭上的碎發挑開,在暗處的夜色之下,展露一雙堪稱妖孽的眼眸。細長妖媚,陰柔不缺乏俊朗,簡直讓人不忍移開目光。

“除了我可不少人惦記著他的性命,不差我一個,隻不過我正好趕巧了!”北唐烈一路行在城池之外,否則蕭引也不會沒有下手之機。

顧卿點點頭,既然知道這些人不是他的就行了。他的仇家太多,自己無用,是不能分擔什麽的,而且北唐烈那麽強大,這些人就妄想將他扳倒,實在是有點癡心妄想看。

但是……為什麽都明白這些,還是……還是止不住的為他擔憂?

深吸一口氣,將思緒放空,才緩緩的抬起眼眸,清澈的仿佛一泓泉水:“你要去哪?”

“去霍城。”

“霍城?”顧卿微微皺眉,北唐烈的目的地就在黃河邊上的霍城,沒想到竟是同一目的地。她機警的看著他:“你去那裏做什麽?”

“香兒調皮去了,我總要去找我這個唯一的妹妹是不是?順便去那等著踏月大駕!”說道最後,蕭引的語氣不善,仿佛養了多年的白菜被豬拱了一般。

顧卿狠狠地吞了吞口水,難不成蕭引還是個妹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