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廚房來到前屋,張大爺正披著衣服等著她,看來是剛才因為張文山的事情驚醒,才匆忙起床的。

看到張大爺,臉上生起羞愧的意思:“張大爺,我不是故意的。”

張大爺理解的點點頭:“我都知道,這過日子一個巴掌拍不響,我家文山有心,可你無意。其實老朽當初救你的時候,就想著你這樣白淨的閨女要是嫁給我們家文山那該有多好啊,但是我看的出,你們不是普通人。”

顧卿一驚,沒想到張大爺一切都心知肚明,顧卿那些小伎倆在這個活了半輩子的老人眼中不堪一提。既然人家都這樣說了,自己也沒必要再掩飾什麽了。

她依舊恭敬的站在一旁,像是受訓的晚輩。張大爺繼續說道:“文山喜歡你,我們大家都喜歡你,你留下來不行嗎?我可以不計較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我看的出文山對你是真心的。”

“張大爺,我們才認識幾天,怎麽說真心呢?”

“傻丫頭,這種事誰說的好啊,文山也相過親,都看不上,但是看到你就不一樣了,他還給你買簪花。我都是活了半輩子的人了,這點小心思還看不出來。文山這個人是笨,不大會哄女孩子,可是你嫁過來也不會讓你受委屈的。而且你兄長也能繼續住在這裏。”

顧卿搖搖頭:“張大爺,你對我和我大哥有救命之恩,我十分感激,但是感激的代價不是和張二哥成親。我和我大哥明天就會走,找到我二哥的時候,我定會將錢都送過來的。”

張大爺張了張嘴巴,沒有再說什麽。當初救下顧卿兄妹二人,無非是同情,但是現在顧卿已經打破這個家的平衡。在自己的兒子和顧卿兩人間,自然是選擇了張文山了。

張大爺搖搖頭,歎了一口氣。

回到房間,看了下簡陋的屋子,這本來是張文山的房間,現在騰出來給顧卿他們住,自己還去張大爺屋裏麵打地鋪,現在也是時候換給人家了。

北唐烈還是昏迷中,隻是神色平靜了許多。她倒了一碗水,依舊是嘴對嘴的方式,這幾日照顧的已經習慣了。

約莫小半個時辰,張文山被張大哥張大嫂找了回來,在堂屋說了一會話,便也散了去。

再出去時,張大爺已經回屋了,張家對自己已經仁至義盡,就算現在趕顧卿走,也是應該的。走到廚房將在爐子上煮的粥盛了一碗,端回房間。

攪成漿糊狀,小口小口的用嘴喂了進去,一小半碗粥全部喂下去,自己已經累的滿頭大汗。擦了擦額頭,她坐在床邊看北唐烈依舊冰冷的輪廓,輕輕的歎息一聲,手指自然而然的覆上他的眉心,把玩著他的眉毛,雖然隻是幾天的時間,但是動作已經嫻熟到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子親近一般。

“我明天就帶你離開了,不知道你會不會抱怨我讓你受了顛簸,我告訴你,明天呢,沒有豪華的馬車接你,隻有那個板車……板車你知道嗎?就是鄉下人用牛拉著的兩個輪子的那個板車,我要這樣子把你拖走,我告訴你我還沒有錢,你衣服裏麵的那個玉佩我還不敢當,沒錢的日子好辛苦啊!”

“確實辛苦。”突然一道暗啞低沉的聲音響起。

原本還在絮絮叨叨的顧卿一下子激靈了起來,從床頭跳了下來,看著一動不動的

北唐烈詫異的問道:“你醒了?”

“嗯。”從鼻腔裏發出淡淡的一聲,因為好幾天沒有開口說過話,嗓音極其低沉,每一聲都十分低壓,充滿磁性的撞進了心底。

在顧卿滿含期待的注視下,那一雙眼眸緩緩睜開,一如既往的黑色深沉如水,流淌著那驚心而過的紫色眼眸。

轉動了一下眼睛,適應了屋內的環境,眉頭便輕輕皺起:“我睡了多久?”

顧卿已經顧不及他問的是什麽了,這三天的精心嗬護,終於等到他醒來的那一刻了。她太過激動,以至於忘了眼前的男人是高高在上的北唐烈,竟然情難自製的一下子抱了上去,激動的說道:“你終於醒了。”

感受到懷中那一份嬌軟,他從昨日便恢複了意識,但是一直未醒轉過來,但是發生了什麽事自己還是知道的。比如這家的二兒子傾慕於顧卿,還送了一隻簪花。還知道這個女人謊報了兩人的關係,說是兄妹,而且這幾天一直都是用嘴給他喂食。

想到那昏迷中觸動心房的那一抹柔軟,北唐烈突然覺得不曾顫抖過的心,因為那一片柔軟,驚得塌陷了一片。

他本來有許多話要質問她,但是沒想到剛睜開眼,顧卿就喜極而泣的撲了上來,那一句“你終於醒了。”像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的問候,他竟不知兩人已經熟悉到這樣的地步?

他的大掌不由自主的覆上那嬌弱的背,這幾天對於她來說確實不容易。他的話語沒有往日的冰寒,淡淡的說道:“不哭。”

本來顧卿的眼淚還沒那麽洶湧,因為北唐烈似是安慰的一句話,讓她哭的更加厲害,一想到狼嘯山那一晚到現在,自己的神經緊繃,到現在都未曾鬆懈。

她隻是個弱小女子,她也有脆弱的時候,現在伏在北唐烈的肩頭,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中,這些天的擔驚受怕,辛苦付出一下子得到了最好的回報一般,讓顧卿一下子哭的更加洶湧。

她緊緊抱著他的脖子,淚水打濕在他的衣襟上,顧卿邊哭邊說:“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不醒來,明天我就要自個拉著板車拖你走了!”

北唐烈的手一僵,聲音不自覺的寒冷下來:“你哭是因為這事?”

沒想到顧卿十分坦誠的說道:“是啊,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拖著大板車,我又不是老黃牛啊!”

這個女人到底會不會撒嬌?為什麽這個有氛圍的時候,她偏偏打破,而且還這麽徹底?

感受到那個胸膛驟然變冷,北唐烈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危險的寒冷。顧卿這才發現自己竟然那樣膽大的抱著北唐烈,急忙逃離她的懷抱,局促不安的站著。

北唐烈這才看清她的樣子,身上是簡單破舊的粗布麻衣,淡藍色的衣服也有些掉色了,但是十分幹淨。衣服有些大,穿在她瘦小的小身板上,顯得她更加瘦小。

顧卿不像是待在鄉下的庶女,她的皮膚很白,如果不是手上那些老繭,他恐怕要懷疑這個顧家二小姐是不是有人冒充的了。

她皮膚白皙,幹淨的臉像是柔軟在風中開放的梔子花,幹淨明朗。現在看來顧卿的樣貌並不是毫無可取之處,最起碼看著十分舒服,不論淡妝還是素顏,總是讓人一眼便幹淨到心底去。

尤其是那一

雙眼睛,她這樣不安的站在那,眼睛像是在動物一般純真明亮。頭發沒有挽髻,隻是用一支簡單的銀簪,上麵盛放著一朵鮮豔的木芙蓉。這樣亮麗的顏色,插在她一頭烏黑的青絲當中,和她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顯得顧卿嬌嫩如花。

隻是那簪花有些礙眼了。

北唐烈不發一言,上下打量顧卿的目光讓顧卿有些不安,說到底北唐烈現在身困於此,說到底這筆賬還要算在顧卿的頭上,麵對這尊煞神,顧卿是不敢有任何的放肆。

“過來。”北唐烈沉聲說道。

顧卿乖乖的走過去,隻見他伸過大手,手掌停留在發間,突然拔出了那簪子。頭發沒了固定的東西,全部傾瀉而下,垂在身後。

北唐烈欣長的手指淡淡的撫過那木芙蓉的花瓣,來回看了下,似乎有著濃烈的興趣,顧卿疑惑,便出聲提醒:“王爺,這隻是普通的簪子。”

他淡淡的點頭,神色沒有絲毫一樣,就連顧卿也猜測不透。“我知道。”

顧卿這才發現北唐烈從醒來就沒有自稱本王,而是一直說的是“我”,這算是降低身份的表達嗎?這樣想著讓顧卿有些錯愣。

北唐烈聲音一轉:“隻是,這個簪子似乎是你的仰慕者送的吧?”

顧卿驚訝的張大了小嘴,不可置信的指著他,他是如何知道的?張文山送簪子的時候北唐烈不是在昏睡中嗎?

北唐烈邪笑一分,嘴唇劃過一絲危險的笑容,斜揚的俊眸落在顧卿吃驚的臉上,對上那黑白分明美麗至極的眼睛:“怎麽?我昏迷了可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麽。我們是兄妹?我父皇九子未有一個女兒,我何時多了你這這樣難看的妹妹?”

顧卿啞口無言,她是覺得說出和北唐烈是夫妻這樣的話十分奇怪,她也說不出口,因為在顧卿心裏自己感覺始終是個外人,當這個王妃也隻是暫時的。也為了避嫌,便謊稱了兄妹。

看著顧卿臉上劃過不安的神色,北唐烈繼續笑著說道,隻是這笑容落在顧卿眼裏就別有一番深意了。

“有的人還每日用嘴喂我吃食,是不是啊?”

北唐烈那一句問句故意上揚,將顧卿的心也莫名其妙的勾了起來。看著北唐烈嘴角似有似無的笑意,顧卿一下子笑的比哭還難看:“那個,王爺,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餓死吧!”

北唐烈煞有其事的點點頭,眸光飛揚:“那這麽說,我還要好好感謝我的王妃嘍?”

顧卿頓時說不出話來,北唐烈現在這樣子可都是拜她所賜,她怎麽敢邀功?顧卿幹笑兩聲,不再說話,隻是有些委屈的撅起嘴巴,這尊煞神還是睡著的時候比較可愛,最起碼不會樣樣事情來找她算賬啊!

看著顧卿委屈的嘟起嘴巴,北唐烈突然想到那昏迷的時候那一抹觸動人心的柔軟,落在唇間是那樣的美好。也許是這幾日嘴唇異樣的幹燥,所以當她的嘴巴碰上的時候,會覺得那樣的柔軟……和誘人。

北唐烈看向顧卿的嘴唇,就這張小嘴,每日都渡給他水和事物?

似乎有些不確定,要急於求證一番,鬼使神差之間,他的手已經落在了顧卿的腰間,大手一抄,顧卿一個措手不及,便轉眼跌落在北唐烈的懷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