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麵前有一個按鈕,按下就可以得到一筆巨額財富,但同時你的一個朋友會因此變得倒黴。
可是這次不一樣,元子可是他的摯愛親朋、手足兄弟。所以無論問他多少次,賀超龍都還是那個答案。
人總不能為了尊嚴連錢都不要了吧?
但在這之前他還矜持了一下:“我可以不答應嗎?”
此時金十八正靠在他那張王座似的老板辦公椅上,雖然辦公室寬敞又奢華,但他就好像哪座山頭的土匪頭頭似的。
他直接點了個頭:“可以。”
“你看你說的,我答應還不行嗎!”賀超龍嬌嗔一聲,他雙手蹭了蹭褲腿才接過那個牛皮紙袋:“這不是屬於是主銀的任務嘛,我不答應能行嗎?”
跟著金十八這麽多年,這次他算是看出來了。
金十八這老登好像有點急啊。
一般來說他不會沒有預估過自己每做一件事情的後果。現在他這種反應隻說明了一件事,這次事情造成的結果比金十八想象中的後勁還要更大些。
賀超龍偷看他的表情一眼。
或許是很大呢。
要知道,像這種直接甩出一條街到他臉上的事情可實在不多見。
對方可是金十八,換平時不得把這條街跟胡蘿卜似的吊在他麵前先讓他轉上三天三夜的磨再說。
他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向了狗東西金十八。
想起那天,他們兩個剛剛得知薑清元即將要被安排相親的時候。平時聒噪的賀超龍一下就不吭聲了,安靜了。他一臉看好戲的表情轉向了那邊的金十八。
金十八說:“他肯定不是自願的。”
看他那那言之鑿鑿的樣子。
賀超龍看他那表情,一看就知道沒什麽好事。他問:“你想幹嘛?”
“廢話。”金十八看也沒看他,站在他辦公室的一麵龐大的落地窗前,窗外過曝的光線勾勒出他肩寬腿長的的背影:“當然是幫他一把了。”
薑清元又沒法反抗他母親。這種事除了自己還有誰能幫他。
“斯到普(Stop)。”直到他的眼前直接出現賀超龍伸來的一隻大掌。
在被金十八的無情煙頭直接燙上來之前他先躲開了手。賀超龍對他說:“不是,老鐵,你怎麽就知道他不是自願的啊?”
說的多好聽,什麽“幫他一把”,其實就想給人整黃了,奪損呐。我都不稀得說你。
金十八心裏莫名其妙:“這還用我知道?本來就是。”
這人今天腦子不好使了?薑清元現在願意相什麽親?
在兩人關係變成現在這樣尷尬之前,金十八都會這麽做,現在也是一樣。順手的事兒。
金十八對處理這種事不關己的麻煩倒是沒有半點的不耐煩。
薑清元喊他一聲“金哥”,他自己倒是代入感良好,倒像是真把自己完全代入到薑清元他哥的這個角色裏了。
賀超龍小嘴叭叭:“怎麽知道的呢我請問你?他自己親口趴你耳邊跟你說的奧?”
男人冷眼瞥他:“你故意跟我這找茬呢?”
賀超龍問:“不行我換種問法。你先前給人家一頓拒絕,完了之後現在人家要正經相親、找對象去了,不應該正合你意嗎?”
金十八一手夾著煙,他皺起眉:“他要找對象他自己不會找奧?用得找別人給他安排?”
相親那玩意能好嗎?
現在什麽年代了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去問問現在幾個年輕人肯相親的?
再說了,薑清元在他這裏能和別人一樣嗎。
他想起那張青年麵對他時那張清冷又認真的臉。
金十八懶散地仰起頭時,從下巴至鎖骨那段會露出一截精健的深麥色脖頸和喉結。想到薑清元看著自己的臉時,他嘴裏叼著的煙頭驟然明亮一瞬。
或許就像賀超龍說的那樣。
金十八有私心。
很少有人能跟薑清元一樣,在一天裏的任何時候見到他都這麽漂亮。
那個手劃傷了都不會自己處理的少爺。
說起來他們已經幾天沒見了。
直到不知不覺燃了長長一截的煙灰掉到他手上,金十八回神。
賀超龍偷眼瞅他,聲如蚊蚋,在回答他剛才那句話:“那他自己的眼光不是太差勁了嗎……”
聽得出這人明裏是在回他那句“他不會自己找奧”,暗地裏卻是在埋汰他兩句,金十八現在沒心思跟他吵架,心煩地讓他立刻滾。
“反正我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不想招人恨就別搞黃人家的相親了昂,聽話。那啥,對了大哥!——”
金十八斜眼瞅他想說啥。
賀超龍離開那扇門之前,探身回來懇切地對他道:“悠著點,你看你都長白頭發了你。”
金十八廢話不多,抄起一個東西就飛了過去。
明知道賀超龍臨走之前擱這消遣他,但金十八獨自沉吟一會。片刻後還是走到窗玻璃邊上,低下頭,對著自己的頭發撥了撥。
不能吧?
他深皺著眉。
薑清元本來就覺得自己跟他媽平輩了,再老一點他都成啥了。金十八又扭過頭,去看自己的側麵的頭發型。
這讓自己過幾天還怎麽見他?
事實證明賀超龍這人就是純粹喜歡販劍而已。哪來什麽白頭發。
真到了那一天,薑清元的相親也無事發生,順利進行了。
金十八後來想想賀超龍的話也是不無道理,算是勉強聽進去了。主要還有一個原因,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不想再惹薑清元不快。
女孩他事先看過了,跟薑清元不是一路人。
想是這麽想的,但等他遠遠地看到兩人從餐廳門口出來,薑清元跟別人並肩走在一起的畫麵,又是另一回事。
別問金十八怎麽知道的。
操,薑少爺今天穿的多正式,連自己都還沒見過他打領結的樣子。
金十八正站在另一邊的街角看他們。明明是偷窺,靠牆站著那姿勢也比誰都大爺。
他眼睛望著那邊兩人的方向。視線一直沒離開那處。
在餐廳門口送女孩上車的時候,那兩人看起來相處還挺Hela融洽的,有模有樣的。
看著青年一身黑色西裝時筆挺修長的背影獨自站在街邊的一幕,金十八總覺得自己有好久沒見薑清元了。
前段時間他們還經常見麵。薑清元一口一個金哥地喊他。
原來有那麽久嗎?
他麵無表情地在心裏罵自己真夠賤的。將抽到一半的煙頭丟在腳底碾滅了,又在薑清元發現之前離開了現場。
薑清元不想看見他,於是這幾天金十八都沒有出現在他眼前過。
是的。天不怕地不怕的金十八在這件事上看見薑清元的臉就有點心虛。
他知道自己在這件事上對薑清元做得不地道。想著等之後一定得要好好補償他。
補償狠一點的那種。
是的,之後。
雖然他倆做不成那種關係吧,但薑清元這個弟弟金十八還是認的。
或許薑清元在他這裏就是特殊的。
從一開始他無緣無故忽然打算替一個陌生闖入的小少爺找貓開始,他就是比其他人都特殊的。
他是專門來克我的。金十八抽著煙想。
他一輩子作惡多端,到頭來碰上了一個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才好的薑少爺。
是時候該回到他身邊去了吧?
金十八不想再等了。
他本來就沒打算過跟薑清元徹底決裂。
告白不成就不能當兄弟了嗎?誰說的??
賀超龍那玩意說的不算。他懂個屁。
最行之有效的能接近薑清元的方式是什麽?——賀超龍。
要收買一個賀超龍還不容易。
他直接粗暴地將一條街甩到賀超龍麵前。
金十八感覺不能再等下去了。鬼知道後麵還有什麽相親八親的在等著。
此時此刻,抱著一條美食街在自己懷裏的賀超龍問他:“你打算怎麽做?”
以他對金十八的了解,這人手段多著呢。要接近一個人那還不簡單,他甚至可以讓薑清元主動接近自己。利用薑清元的性格,比如再抓幾隻野貓,或者幹脆用自己上苦肉計……
薑清元這一株嫩草還是太年輕了。就算僥幸逃過一劫能不被種在牛糞上,到頭來還是得被老牛啃了去。
賀超龍指甲蓋般大小的那顆良心有點隱隱作痛,但很快就被金錢的巨大力量撫慰回來了一點點。
“我去找他。”金十八說。
“什麽?”賀超龍以為自己聽錯。
金十八像沒聽見似的,自言自語說:“他臉皮薄。”
這次就讓自己主動去找他和好吧。薑少爺臉皮薄,這他還不知道嗎。
所以賀超龍大概懂得這一桌子文件是什麽意思了。現在送寶石這種小玩意好像已經滿足不了他了。
那一辦公桌上鋪滿了時下大熱地產樓盤的房子資料,金十八的手甚至已經伸長到海外那邊的房產了。
有人急了,是誰我不說。
反正我不急。
賀超龍美滋滋地抱著自己的一條街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