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這家上演了一場悲劇!父親出軌,母親自殺,還有一個妹妹,卻是私生的!”

趙冀心想。

“若是他父親好好珍惜這個家,給予多點時間陪伴老婆孩子,那麽這個家還是一個完整而溫暖的家,就不會這樣支離破碎了。”

趙冀又想到了前妻出軌之事,幸好果斷離婚,不然又搞出一個私生子出來,那豈不是複製了李衡一家的悲劇了麽?

“人啊,怎麽就不好好珍惜眼前的幸福家庭生活呢?”

“俗話說:戀愛如,婚姻如水。過了甜蜜的戀愛期,就是平淡如水的婚姻生活。若是結了婚的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隻要是心的,總是吃著碗裏,看著鍋裏,一山望著另一山高,永遠都是不會知足的,那是遲早要出大問題的。一旦將想法付諸行動,那就會有一場悲劇發生。”

“其實,最好的還是相廝相守眼前人。”

他又想。

李衡自從談起李詩,打開了話匣子以後,就像防洪堤壩垮塌一般,洪水像猛獸一樣衝撞而下,怎麽關也關不住。

通過李衡的娓娓敘述,趙冀知道了作為私生子的李詩,那飽受歧視的成長過程。

“我父親與李詩的生母這段風流韻事,被我母親雇傭水軍在網絡上炒得沸沸揚揚,使得李詩的生母長時間生活在那些別人吐口水的輿論中。”

“你母親為啥要這麽做?”

“因為她痛恨她!”

“哦,這個……”

“我父親被關進監獄以後,由於那些見不得光的醜事,還有網絡上那些對她攻擊的輿論,李詩的生母連死的心都有了。”

“輿論的力量,就像排山倒海一般,令人無法抵擋。一人吐一口水,人多了就變成了一條河,那是要淹死人的。”

“是啊,當她看見幼小的女兒,她選擇了忍耐,下決心把李詩撫養成人。”

“她被酒店辭退了麽?”趙冀問。

李衡看了趙冀一眼。

“那是當然,發生了這麽道德敗壞的事,任何單位都無法容忍。絕大多數單位都害怕辱沒了自己名聲,所以她在城裏到處找工作,一看到她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輿論’的主角,沒有任何一家單位敢接納她。”

“唉……這是牆倒眾人推啊!”趙冀又歎了一口氣。

“她隻好帶著李詩回到了鄉下,她的老家。”

“哦,這倒是一個求生的好辦法。”

“可是,你是知道的,如今的鄉下人也不是以前那麽純樸與善良。”

“那倒是!”

“你親眼見過李詩的母親嗎?”

“我似乎見到過。我記得那天,她與我父親手挽著手,走在街道上,她裹著深色的頭巾,肩上披著黃色的披巾,——她那個側麵的形象,清晰地顯現在我的記憶裏……”

“哦,那你對她是啥印象?”

“我覺得——她是恭順的、莊重的、嚴肅的一個女人。”

“你說,她把李詩帶到鄉下,生活得如何?”

“不太好!對她這個私生女來說,鄉下人總是拿歧視的目光看她。無論她走到哪裏,總是有人朝她吐口水,甚至是漫罵她。因此她對她管得相當嚴格。她不讓她與陌生人接觸,除了她,李詩什麽人也見不到。她並不嬌縱,就是說,並不過分地照料。”

“哦,想起來真可怕!我們可以想象李詩從小生活在怎樣惡劣的環境裏麵。”趙冀說。

“可是,她非常疼愛她,從來都對她百依百順。她心裏認為自己對不起她。李詩很快就懂得,她是家裏的一個主要人物。慢慢地她長大了,這才知道,她沒有父親,她總問她父親在哪裏?她母親總是不回答。越是這樣,李詩越是要問。後來問煩了,她母親才說出了真相。李詩聽了,傷傷心心地大哭了一場,她慢慢地明白了自己這種私生女的地位……”

“可憐的李詩……這對於她來說,將是多麽沉重的打擊啊……”

“於是,在李詩身上,自尊心強烈地發展起來,也發展著多疑的心理。一些不好的習慣正在養成,純樸消失了。李詩想叫全世界都忘掉她的私生女的出身。她既為自己的母親感到羞愧,又為自己有這種羞愧的想法而感到可恥。於是,她又把自己的母親引為自豪。”

“唉,原來李詩一直生活在私生女這個標簽裏……”

“是啊,你可以看到,不論過去還是現在,她都知道許多在她這樣的年紀不應該知道的東西……可是,這難道是她的過錯嗎?”李衡氣憤地反問。

“這當然不是李詩的錯,李詩是無辜的。這是大人們犯的錯,而強加於無辜的小孩子身上,怎麽都是無法擺脫的。”趙冀說。

他的心情也無法平靜。

“你說得對!青春的活力在李詩身上進發,熱血在沸騰,可是卻沒有一個可以正確引導她的人。一切都要她完完全全自由自主地成長!因此養成了她這種壞脾氣。一般的人是無法忍受得了的。”

“嗯,不過,正如你所說,隻要了解了她的身世之後,是會容忍的,也是可以理解的。”

“李詩總想顯得不比別的人差。於是,她拚命讀書。這能有啥好結果呢?一開始不正常的生活就在不正常地成型,但是她的心地沒有變壞,智力沒有受到損傷。但周圍的人都拿另外的眼色看她,她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常常無緣無故地對她母親發脾氣。”

……

“就這樣,她母親長期處於李詩的埋怨當中,她患上了嚴重抑鬱症,最後不得已而跳樓自殺。”

“唉……”趙冀聽到這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她的母親去世,對她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那是當然的,世間上沒有比從小失去父母親更難過的事。”

“後來,她對於死人,相當敏感。在我父親去世後的最初幾天,她一聽到我的聲音就渾身打冷戰,我的愛撫反而使她難過,不過隨後她終於漸漸地、一步一步地跟我相處得熟悉和習慣起來。”

“嗯,你們相處,這其中當然得有一個熟識的過程。”

“不錯,後來當她確信我真的把她認作妹妹,像愛妹妹那樣愛她時,她就充滿熱情地對我依依不舍了——她對任何一種感情,都絕不會是三心二意的。我把她帶到了省城。”

“那你伯父呢?”

“他也死了,他給我留下了一大筆遺產。”

“哦……”

“我把她送入了一所最好的寄宿中學。盡管我跟她分開感到很難過,我無論如何總不能帶著她一起生活,不能不讓她不接受教育吧?李詩明白我們必須分開,可是開頭她病得差一點幾乎死去。”

“後來呢?”

“後來,她好不容易才習慣下來,在寄宿中學裏生活了四年。可是,跟我的期望相反,她依然跟以前原來一樣。寄宿中學的老師經常來我家裏,為她向我訴苦,說是對李詩說話,說重一點,李詩都會哭鼻子。”

“李詩好脆弱啊!”

“是啊,老師又對我說,說好話她又聽不進去。”

“也許這就是私生女的脾性吧!”

“不過,李詩特別聰明,學習成績優異,總是名列前茅。但是她怎麽也不想和一般人一樣,她固執,顯得孤僻……我不能過分責怪她。”

“我現在終於理解,你為何總是那麽遷就她了?”

這個社會,私生子生活得很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