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宋潔和她的幾個追隨者、崇拜者一直玩耍到淩晨兩點多才散去。

唱歌之後,又去吃了燒烤,喝了夜啤酒……

其間,他們還玩過許多喝酒的遊戲——比如,拍七令、擲骰子、猜牙簽、真心話大冒險、十五二十、大小西瓜、俄羅斯轉盤……

這些喝酒遊戲,在還極少出身社會的唐舒看來,可以說是樣百出,有的對他來說就是稀奇,根本就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而今晚宋潔邀約他來歌城玩,唐舒算是大開眼界……

除喝酒之外,宋潔還想出各種樣戲弄人,甚至是折磨人——

比如,她叫人把滿臉麻子的羅晏裝扮成一頭臉形像狗、頭大嘴長、眼睛與耳朵都較小的狗熊,用鹽水喂他喝,並叫他在地上爬行……

盡管這個狗熊模樣,看起來有點怪怪的,逗得眾人開懷大笑,但羅晏為了使宋潔開心,而不至於使她失望——卻心甘情願地去做,並做得極其活靈活現……

宋潔還要求鄭蔚表演紙牌魔術。鄭蔚二話不說,就順從地操起桌上的撲克表演起來——

宋潔洗過那副撲克牌之後,隨便分成三份放在桌子上,鄭蔚就可以知道三份牌最上麵的那張是一張什麽牌……

這些精彩表演,贏得陣陣掌聲與呼叫聲——馮靳端起酒杯來敬酒,向羅晏、鄭蔚兩人表示祝賀。

而對於眼睛細小而毫無光彩的沈浦來說,見羅晏、鄭蔚兩人在宋潔麵前出盡了得到她青睞的風頭,他也毫不示弱,拿出渾身解數……

他是一位文人騷客,卻是騷情賦骨——業餘時間喜歡寫一點小詩……他張口就朗誦他最近寫的酸溜溜的愛情打油詩……

這些追隨者與崇拜者還請求宋潔這個美女給他們跳一曲**——當然隻是脫去一件外套,與那些專業的**有明顯的區別……

所有這些把戲真是舉不勝舉——

除了虞強以外,大多數人都是開開心心的。

隻見虞強呆呆地坐在角落裏,自顧自地皺著眉頭,唉聲歎氣,黯然銷魂——

不知怎麽的,或者是誰惹到了他。一個人在喝著悶酒,似乎在生誰的悶氣,或者感覺已經失寵……

他兩隻眼睛充滿血絲,滿臉通紅,拳頭握得緊緊的,有時聽見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好像虞強就是一頭凶猛的野獸,隨時都要向眾人猛衝過來,一口將他們連骨頭都吞食掉了……

然而,宋潔走到虞強跟前,虞強迎麵而來……

宋潔立即停住,以凶惡的眼神,向虞強狠狠地瞪了一眼,並用手指著他的前額,以眼神嚇了一下他……

虞強訕訕地甘心情願地退回,又躲到自己的角落裏,變得似乎溫柔而軟弱起來……

他們終於玩到精疲力竭、心力交瘁、人困馬乏。

……

唐舒在夜晚從來沒有在外麵玩得這麽晚才回家的,他已經累得疲憊不堪、昏昏欲睡,但他仍然感到幸福甜蜜、心怒放。

他與宋潔一起坐出租車回到小區——

臨分別回各家之時,宋潔緊緊地握了握唐舒那雙厚實而有力的大手,並輕輕地擁抱了他一下。

唐舒本身已經有了酒味,但他感覺宋潔的酒味比他還大,看樣子宋潔已經喝得不少……

——不過,唐舒見她搖搖晃晃,在嘴邊擺了擺手,又令人神秘莫測地笑了。

“宋潔,我……我送你到家門口吧?”

“不用……”

宋潔一口拒絕了……

這晚的夜氣,沉悶而潮濕,吹到唐舒熱辣辣的臉上。看來,一場大雷雨即將來臨——

天空裏,一塊塊烏雲在擴大著、移動著,正在明顯地變換著它們那像黑煙一般的形狀。

微風在黑壓壓的樹林裏不安地顫動著,在天邊遠處某個地方,雷電好像暗自在粗暴地、喑啞地怒吼著。

唐舒輕手輕腳打開房門,悄悄地溜進自己的房間。

接著,他沒有開燈,一個人靜靜地呆在黑夜裏麵……盡管有了一些睡意,但唐舒斷定自己睡不著——

因此,他既沒有脫衣服,也沒有躺在**。

他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像中了魔法那樣坐了好久。他所感覺到他對宋潔的那種感情,竟然是——如此新鮮,如此甜蜜,如此困惑……

唐舒坐著,稍微向周圍張望,除了遠處的雷聲外,四周都是靜悄悄的……

他感覺有點口渴——“咕嚕、咕嚕”地喝了一大杯溫開水……然後就一動也不動,緩緩呼吸著。

一邊仔細地回想著,一邊默默地微笑著。

偶爾之間,卻想到他正在談戀愛,或者已經處於熱戀之中——當然這僅僅是他的錯覺……

他一廂情願地認為,他愛的卻是像宋潔這樣一個**不羈而有眾多追隨者與崇拜者的女人——

他想到這裏……就禁不住一陣陣地脊背發冷、額頭發涼而全身毛骨悚然……難道現在的女孩子都是這樣的嗎?

唐舒想。

在這一片黑暗裏,宋潔那略顯胖乎乎而又粉嘟嘟、又有一絲憔悴的臉龐靜悄悄地反反複複地浮現在他麵前——

一會兒像放電影那樣清晰地浮現著,刻劃在大腦海裏那樣的畫麵……

一會兒又從容不迫而冰冰冷冷地像一片白雲那樣又飄浮了過去……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那如同桃燦爛欲開的嘴唇,仍舊是那樣高深莫測地微微笑著——使人捉摸不透、無法理喻——如同雲繞霧罩,撲朔迷離。

她那兩顆瞳仁像錐子一樣——銳刺刺的有些怕人的眼睛,還是那樣充滿疑問地、沉思地溫柔地從側邊悄悄望著他……

——就像唐舒跟她分別時的那個瞬間一模一樣。

這些,這些……直叫人,看不清,摸不準,猜不透,歎不盡。

想到這些……唐舒坐不住了,他站了起來,輕輕地踮著腳,走到床前,連衣服也沒有脫,小心翼翼地把頭靠到枕上。

——似乎擔心害怕這些動作稍微急劇一點,就會打斷到他那心頭一直不間斷地懷著的那種情思、那種疑慮、那種擔憂……

唐舒立即躺下了,可是,並沒有立即閉上眼睛。

因為,他還睡不著……

他立起身來清晰地看到遠處有一些微微弱弱的反光,絲絲不斷映落到他的房間的牆壁上與窗簾上。

他稍微再抬起身,望了望窗口。——那個窗框跟神秘地、模糊地發白的窗玻璃,已經可以清楚地分辨出來了。

“暴風雨就要來了!”唐舒想,“——暴風雨真的要來了!若是來了,誰也擋不住的。”

可是,這個閃電,正發生在很遠的地方,以致連雷聲都是隱隱約約地聽見。

隻是看見在遠處的天空裏,時斷時續地,突然閃起那並不算明亮的、長長的像龍蛇那樣、好像有許多條小龍蛇那樣的的閃電——

這些忽明忽暗的閃電——

與其說在突然一閃一閃地閃著,還不如說像一隻將要死去的小鳥兒的翅膀,或者像一條將要死去的小龍蛇的尾巴,在臨死前**性地顫動。

唐舒看著這些閃電,實在是難以入眠。

他突然從**又爬了起來,走到窗前站立在那裏,看見遠處的閃電一刻也沒有停止過。

——卻是“隻打雷不下雨”或者說是“雷聲大而雨點小”。

唐舒從遠處把目光收回來——

望著那片沉寂的小區園,又抬眼望著那一片早已經熄滅燈光的黑黢黢的公園,還望著遠處那些高樓大廈等建築物閃著光芒的略呈五顏六色的立體圖景……

仿佛這些景象也在遠處每一次突然一閃一閃的微微弱弱的電光中哆嗦而顫栗……

唐舒望著、望著……

——這些聽不到聲音的閃電,這些矜持的耀眼的閃光,仿佛在呼應著也在他心中突然燃燒起來的那神秘無聲的情火。

……

這時,東方開始亮了起來,朝霞出現了,映紅了半邊天——天空裏布滿許多鮮紅的斑點。

隨著太陽漸漸升起,萬物都在變紅、變白、變得清晰,遠處的閃電也在不斷地減少——它們的閃爍已經變得越來越稀少……

接著,閃電漸漸地淹沒在已經到來的白天裏,最終消失在那一片已經醒過來的、無可懷疑的景象裏——

……唐舒從心裏迸發出來的閃電般的對宋潔的**也隨著一起消失了。

他感到實在太疲累了……

然而,宋潔的音容笑貌,依然支配著他的心,在他心裏浮現著,揮之不去。

……隻是這形象本身也顯得安靜了,而且那麽地——鴉默雀靜、寂然無聲——

這個形象,就像一隻從沼地草叢裏飛起的黑天鵝……

從包圍著它的其他醜陋的形象中脫離出來,頸項修長而柔美,如同一支黑玉鉛筆一般勾勒出完美無暇的曲線。

於是,唐舒就要睡去……在快要入睡的時候,他最後一次懷著一種臨別的、信任的愛慕之情,拜倒在宋潔這個完美的形象麵前……

啊——溫柔敦厚的感覺與柔和婀娜的聲音,這是被感動的心靈、被感慨的幸福與被感觸的寧靜……

這是他愛一個女人的

願你喜歡我的這本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