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加碼,去年的基數也不小呀,險些不能完成。”計生辦主任江雲仙說。
“去年有個人的創收任務,今年沒有,隻是分辦創收,不加點碼,我這個鎮長怎麽當。人家任書記一個人能創收五十萬,你們還講什麽價錢,現在關鍵的不是創收任務的多少,而是如何增加收費門路和標準,你們要的是政策,不是要講價錢,這一點你們放心,我自然要給你們算一算帳,確保你們能交得出來。”
“有你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徐用全是個生意經,做事從來吃不了虧。
“我想了一下,任務也不多加,按照去年的基數向上翻一番,個人不創收,等於一個樣,你們放心好了,收入方麵我再給你們想一些點子,這以後再說。”雷早春今天做工作既沒有強迫命令,也沒有含糊,他還是比較愛兵的,特別是對那一些平常印象好的人,更是容易讓人感恩戴德的,這是他獨特的工作藝術。
大家說著,玩著,一會兒,金媛送來了熱氣騰騰的肉麵,一人一大碗,個個都沒有客氣,一氣吃了個精光。雷早春放下碗筷說:“你們繼續玩,我還有事,不打擾你們了。”說完便走出門去。洪濤建說:“煙吃完了,你房裏有沒有?雷鎮長!”
“有是有,我可是懶送得,你去拿吧。”
肖軍說:“叫金媛去拿幾包來,我的煙也吃完了。”
“好!我幫你們拿,你們可要給我跑腿錢啦,不然我是不會白跑的。”金媛開玩笑似的。
“可以!可以!給錢給錢,見煙給錢行嗎?”洪濤建向金媛招了一下手又說:“快去吧!”
金媛笑了笑跟在雷早春背後去了,雷早春住在鎮政府大樓的第四層,離肖軍所住的平房約二百米。兩個人趁著大樓陽台燈光的餘輝,並肩地走過了大院子,上樓時雷早春看了看金媛,說:“我倆象一對夫妻出門看戲後回家一樣,愴愴惶惶的。”
“我說象一對情人一樣,半夜裏摸索著,神秘地又象是個小偷。”金媛輕聲地對著雷早春的耳朵說道。
“偷!我就要偷你。”雷早春順勢把金媛摟在懷裏,兩張嘴巴自然而然地揍到了一起,此時一個是情場老手,如同餓漢吃玉米棒,一個是風情萬種,如蜜如綿。少許雷早春把手緩緩地伸向了金媛的敏感部位。金媛一怔,甜甜地說:“今天不行,那裏還等著我送煙呢,你想打一下野鴨就完事,我可不幹。”
“怎樣你才幹。”雷早春嘴裏在出粗氣。
“要幹就要選一個日子,選一個當口,好好地大膽地玩,玩他個盡情盡興。此時真象是做賊,心急火燎的成事嗎!”金媛鬆開了手。
“誰知什麽時候是當口。”雷早春遲疑地說。
“你若是真心愛我,不怕沒有日子,到時我用電話找你,你來不來。”金媛用雙手使勁搖了一下雷早春,眼睛直盯著他不放,等著雷早春答複。金媛這樣的事經曆了許多,玩男人的本領還是有幾下,她認為男人若急,她偏不急,要讓人家真正鄭重其事來追,並有一種強迫的味道,那才刺激,這樣兩人的感情也會維持得長久一些。有的男人一見了女人就似雞公一樣,放了屁就完事,沒有一點意思。金媛更知道,她今天麵對的可不是一個一般的嫖客,他是一鎮之長,一個有權有勢的人,沾上了他,自己能得到許多好處不說,丈夫在政治和經濟上都會受益無窮,就是讓大家知道了,自己也會身價倍增,吃不了虧的事。金媛想到此處,便暗暗地下了定盤心:一定要把他套住,不能冷了他的心,又伸手一把拉住雷早春的手,直衝到雷早春的房間。
雷早春從抽屜裏拿出一條香煙送到金媛的手上,金媛順勢抱住雷早春,在他的臉上輕輕地啃了一口,說:“到時你一定要來喲。”
雷早春“嗯”了一聲,站在房中望著金媛輕輕地走了出去,心中不免一陣惆悵。
金媛一路小跑地回到自己的屋裏,做了一個深呼吸,調整了一下心緒,再用手梳理了一下鬆動的頭發,裝作若無其事一樣進了臥室。麻將桌上的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把眼睛投向了她,其實是投向了煙,金媛以為他們是在觀看她的眼色,雖有一絲的慌亂,但沒有暴露出一點破綻,她利索地給每人發了一包,剩下的放在桌子上說:“你們幾個鼓勁抽吧,今晚有的是。”
洪濤建說:“雷鎮長還算大方,但我們是沾了你的光啊,金媛!半夜裏還要你跑路。”
金媛笑笑地說:“跑路是有工錢的,叫我跑百遍都可以。”
“這裏的工錢太少了,你還是找雷鎮長要工錢劃算,那才多得多,你看他一出手就是一條煙,一百元一條啦。”江雲仙麵無表情地說。
“不管是多少錢一條,也不是他買的,還不是人送的。”經委主任徐用全一老一實地說。
肖軍說:“這隻有你徐大主任知道,你怕是也吃了一些吧。”
“我是沒有人送啊,沒當官,一切全靠自己想法子去掙,當領導多好,鎮直機關、廠礦企業那麽多,一個單位送一條就要吃它幾個月。”
“怪不得叫你當經委主任,確實會算帳啊。”洪濤建幽默地說。
第二天早飯後,任有方按照頭天晚上的想法準備召開一個會議,忽然又想,還是晚上開會好,白天大家都有這樣或那樣的事,臨時可能通知不齊,他指示辦公室主任小郭通知有關人員準備晚上開會。白天自己就同宣傳委員林民研究一下宣傳報道的事,這個工作也很重要,有的單位其實並未做什麽事,隻因有幾支筆杆子,他們捕風捉影地一氣狂寫,吹得天花亂墜,真是牆內開花牆外香。但是有的單位自己吃苦也不少,做了許多實事,隻是因為沒有人寫,沒有人吹,結果把肉都放在飯裏蓋著吃,領導還認為他們是無所事事。由此可見,新聞報道也是生產力。
任有方把林民叫到自己房間,和顏悅色地叫他坐下,林民在領導麵前很少就坐,因為他從來沒有主動進入領導的房間閑聊的習慣,有事直接了當地站著說幾句便完事,他認為與領導的關係要保持分寸,過疏對工作不利,過密了也會讓同事們認為有巴灰拍馬之嫌。一種健康、正常的工作關係和積極完成領導分配的各種任務的能力,是維係下級與上級關係的真正紐帶。
任有方見林民站著未動,也沒有勉強,讓他站著,說道:“找你來是想與你談點工作。”
“是宣傳工作吧?”林民問。
“不錯,就為這事,我一來到新昌就聽說你是一位自學成才的雙料幹部,而且過去工作做得有成效,在鎮裏有席位,在全縣有影響,我在縣裏工作時,經常聽到縣委宣傳部的同誌們提到你,這些都說明你是一個上進心很強的人。一個人有了一往無前的上進心,也就有了幹好各項工作的先決條件。”任有方望著林民象是要把他瞧個透。
“這都是領導的錯愛,我隻認為自己是按照領導說的去做了,有些方麵的工作其實是同誌們有熱情,我隻是樂於幫助他們,為他們牽一個頭而已。”
“這就很不錯,據我了解,現在的幹部如果都有這種精神就很了不起,能積極完成領導交辦的任務,能樂於為群眾服務,比那些成天無所事事,整日‘一張報紙幾杯湯,信口雌黃無遮擋,白天裝作君子樣,晚上成了小流氓’的人好多了,希望你今後還要繼續努力,勇挑重擔,爭取宣傳工作還要有新的突破。”
“還需要領導多多指點。”
“過去我鎮在社會宣傳和群眾文化方麵的工作你做得不錯,聽說你基本把我們全鎮內的所有文人都網絡進來了,而且做了一些有意義的事,但是這隻是熱了下麵,紅了一個方麵。今年的宣傳工作,我要求你要把那些小文人都動員起來,把筆杆子從文學創作中向新聞報道上轉化,如果我們鎮的新聞報道象過去的文學創作那樣紅火,那麽我們整個新昌鎮就紅火,黨委、政府集體就紅火。你說錯不錯,這是件多麽有意義的事情。”
林民雖然十分佩服任有方的政治見解,但有點不能接受他的邏輯定論,心想一個單位是否有政績,不在於寫,而在於實實在在的政績,領導怎麽能把這個重任都依附於筆杆子呢,新聞報道是講究真實性的,可不能要求通訊員胡編亂造吧。他答道:“還是領導看問題深刻,過去我隻考慮做事,不能閑著誤事,卻是從來沒有從政績上去考慮,打個人的小算盤,更沒有從政治大局上去考慮,這說明我還缺少政治敏銳性。新聞報道應該作為側重點,今後我會努力的。”
“聰明的人一點就通,不錯,你就盡心去幹,我會重獎通訊員的,按報刊級別獎,每登載一篇報道,以一百元為起點怎麽樣,如果《人民日報》登載上一篇,就獎他五佰元。”任有方毫不猶豫地表了態。林民想任有方說的這個數字對於鄉鎮經費開支來說,確實不是一個小數目。
“對你我也要重獎,當然這隻限在政治上,我知道宣傳委員這個職位,在黨委成員的排列次序上是比較靠後,過去是組、宣、紀,現在成了紀、組、宣,這不正常,中宣部就比中組部顯要,輿論陣地是黨的喉舌,也是黨的生命,看不起宣傳幹部的領導就是個糊塗蟲,不重視宣傳報道工作的領導是個糊塗蛋。你放心,下年職位的次序我不能重新排列,可是擔任職務的人的次序我還是有權排列的。”
領導的承諾對於林民來說,隻有壓力和深沉的思考,升官發財,它固然迷人,可是你有那個福份嗎!如今有幾個是靠真本領升遷的呢。林民走出任書記的房間思忖道:目前唯一要緊的事是如何促使大家提高對新聞報道的寫作積極性,培養他們的寫作能力,其他的什麽都不想了,升官發財的事想多了,是會讓人發瘋的,而廣大的基層群眾是最厭惡那些變態狂,最看不起他們的言談舉止,試想一個不受人民群眾歡迎的幹部,怎麽能真正地去搞好工作呢,這是一個稍有良知的人都能明白的道理,都會注意的重要環節。
林民來到辦公室,拿起電話便通知幾個常寫報道的通訊員來鎮政府坐談一下,被電話通知的幾個人一聽是林民找,都不約而同地答道:即刻就到。隻有彭佳倩例外,她邀請林民把會議定到教育組開,會議上她還有一個決定要向大家宣布。林民答應了彭佳倩,但也提了一個要求,中午的生活由彭佳倩負責,彭佳倩樂哈哈地說:“你真會討價還價,區區小事,情在理中,我自有安排,你何須作為條件來強調呢。”
林民無言以對,隻是幹笑了幾聲,便放下了電話。一會兒大家都騎著摩托車到齊了,林民把手向大家一揮說:“走!到彭老師那裏去。”便跳上朱青的摩托先行開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