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整個大殿陷入一片死寂,掉根針都能聽得到。

所有官員的目光全都齊刷刷地看向裴硯知,不敢相信這話是他說出來的。

他可是裴硯知呀!

冷血無情,不近女色的裴硯知呀!

現在,他居然為了一個女人,連一世英名都不要了!

這可真是離譜他娘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眾人麵麵相覷,一個比一個眼睛瞪得大。

連皇帝都不敢置信,噎得半天都說不出話。

穗和整個人都在顫抖,嗓子眼像是堵了什麽,梗得她無法呼吸,隻有眼淚簌簌而下。

她跪在地上,拚命低著頭,不讓人發現她的失態。

她很想衝過去,讓大人收回剛才的話。

她這樣卑微如塵埃的人,怎麽值得大人為了她賠上一世英名?

那樣巍巍如青山,朗朗如明月的大人,怎麽可以為了她賠上一世英名?

她不要。

她不值得。

一旁,裴景修也不可思議地看向裴硯知。

小叔跳水救穗和已經讓他覺得不可思議,如今竟然當著皇帝和滿朝文武的麵,直言為了穗和一世英名不要也罷。

怎麽可能?

這樣一個冷靜理智,心硬如鐵的人,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公然對抗皇權。

他可是花了十年時間,才擁有今天的地位,他當真舍得為了穗和,放棄這如日中天的前程嗎?

如果換作自己,自己能為穗和做到哪一步?

裴景修震驚之餘,想起自己回京之前曾向穗和保證,會和小叔一起護她周全。

可是現在,他不得不承認,他做不到小叔這樣不惜一切代價。

大殿裏久久沒有任何聲響,所有人都保持著靜止不動的狀態,仿佛整個大殿突然被什麽法術封禁。

半晌,還是皇後清咳了一聲,示意長海把皇帝扶回來。

長海壯著膽子上前扶了皇帝一把,勸他息怒,別氣壞了身子,有話坐下好好說。

皇帝坐回到龍椅上,仍是餘怒未消,重重地喘著粗氣,手指頻頻點著裴硯知:“好,你有種,你有情有義,既然你連朕都不放在眼裏,那就摘掉頭上的烏紗帽,和你的小丫頭比翼雙飛去吧!”

“嘶!”

大殿上響起一片倒吸氣的聲音。

眾人看看憤怒的皇帝,再看看一臉寧死不屈的裴硯知,誰也不敢站出來勸和。

皇帝見他一點後悔的樣子都沒有,更加氣不打一處來,揚聲吩咐道:“來人,脫掉他的官服,摘掉他的烏紗,把他給朕趕出京城,此生都不許他再踏入京城半步!”

“……”候在兩側的侍衛都傻了,不知道皇帝的話是真是假,誰也不敢上前,求助地看向長海。

長海自己都懵了。

陛下對裴硯知多麽看重,多麽依賴,他比誰都清楚,罷了裴硯知的官,等於是自斷臂膀,陛下真的要這麽做嗎?

萬籟俱寂中,唯有安國公激動得紅了臉,迫不及待地開口道:“還等什麽,你們連陛下的話都不聽了嗎?”

他太喜歡這個結果了,聲音裏都有無法掩飾的激動,巴不得裴硯知立刻被脫了官袍趕出去,隻要出了大殿,皇帝就沒法再收回成命,即便之後反悔,也不可能再讓裴硯知做回左都禦史。

快快快!他的心在連聲叫喊,恨不能親自上手去扒裴硯知的衣服。

國公夫人也緊張地攥緊了拳頭,心中充滿了複仇的快感。

這個險些害她兒子喪命的罪魁禍首,終於要受到他應有的懲罰了。

長海見皇帝一點鬆口的意思都沒有,隻得以眼神示意侍衛們動手。

侍衛正要上前,穗和突然抬起了頭,向著高高在上的皇帝大聲道:“陛下且慢,奴婢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