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岑長東那夥人聚會的時候,樓鈞慣例遲到。

有人開玩笑:“我說你怎麽回事啊?喬大美女不放人?”

“她出差剛走。”樓鈞說。

喬知非的獨立設計師身份早已經成功跳脫了“玩藝術賣不過國外大牌,玩銷量抗不過淘寶特價”的階段,如今多的是人找她定做。

兩人的忙碌狀態不相上下。

樓鈞蹙著眉,顯然是女朋友剛走,現在心氣不順。

眾人心照不宣,沒人敢這時候招惹他。

岑長東坐到他旁邊說:“之前網上鬧得最凶的那段時間,那些上來踩一腳的人都處理過了。比如那個程瀟瀟,我敢保證以後不會有任何一個直播平台會錄用她。”

岑長東沒敢提靳瑤,畢竟樓宇現在不好過,她也絕對不會好到哪兒去。

而且還是樓鈞自己下的手,這比所謂的報複狠太多。

樓鈞端了一杯威士忌碰了碰岑長東的杯子。

岑長東換了個輕鬆的話題:“你家那位可不是這麽好性格的人吧?怎麽這回的事情,對那些人反而低調起來了。”

樓鈞喝了口酒:“因為我。”

岑長東一想也就明白了,她出事那段時間也正是樓家風聲最緊的時候,她做了她能做的,卻不會選擇把事情擴大,因為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他。

岑長東說:“喬知非比我想象中的考慮得多,也顧慮得更多。”

“嗯。”樓鈞靠在沙發上,在黑暗中冷笑了聲,“不過我樓鈞睚眥必報,脾氣可不像她那麽好。”

岑長東:“……”

喬知非脾氣真的好嗎?

喬知非脾氣的好壞,得看在什麽事情上了。

她出趟差回來正好趕上範璿宣布懷孕的消息,她順帶買了很多小孩子的東西,雖然她自己也不是很懂。

但照著貴的買總是沒錯的。

她在商場一邊拍照,一邊和範璿發消息,範璿說:“我們都才剛確認消息,買東西還太早了吧?”

“備著總沒錯的。”

範璿大笑:“我以前就想過,樓鈞將來得是我孩子幹爹,但是現在多了你這麽個幹媽,我終於不怕樓鈞可能會虐待我兒子了。”

“啊?他不喜歡孩子?”喬知非可沒和樓鈞談論過這個話題。

“不,他是嫌煩,覺得孩子簡直是天大的麻煩。”

喬知非半天沒說話,範璿才意識到她或許是介意這件事,連忙說:“哎,知非,如果是你倆的他肯定喜歡……”

喬知非沒太聽清她說什麽,看著商場裏她對麵那家服裝店裏的人,皺起眉。

她立馬說:“我這邊有點事,回頭說。”

她掛得太快,範璿尷尬地看著手機,對剛從門外進來的樓鈞說:“我幹了件事?”

“什麽?”樓鈞問。

“我和知非說你覺得孩子是天大的麻煩,她好像很介意。”

樓鈞頓了頓,把手裏的袋子遞給周川,衝著範璿假笑了下說:“你是覺得你現在懷孕了,我就不會揍你?”

範璿大翻白眼:“雖然是我嘴快,但這話不是你自己說的?”

樓鈞轉頭給喬知非打電話,喬知非沒接到。

她沒有想到會在這兒撞見裴俞生,而且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女孩。

女孩明顯是在試衣服,扯著裴俞生的袖子讓他說好不好看,兩個人像是熱戀中的情侶。

喬知非與裴俞生接觸不多,但作為蘇金月的未婚夫,她一直以為裴俞生是冷靜紳士的,為人也處處周全,不是那種會出軌的人。

但是此情此景之下,喬知非一把火從心底燒了起來。

她還穿著出差回來的那身套裝,拖著行李箱就過去了。

裴俞生看見喬知非的時候臉色明顯僵了一下,表情有一絲尷尬。

喬知非挑著眉說:“巧啊,逛街?”

女孩看見喬知非,問裴俞生:“誰啊?”

“朋友。”裴俞生說。

喬知非衝著女孩笑了下:“也不算,我是裴先生未婚妻的閨蜜。”

出乎喬知非預料的是,女孩一點也沒覺得驚訝。她年紀不大,可能剛剛二十出頭,聽見喬知非的話後說:“就是家裏人給俞生哥介紹的那個蘇家小姐?我見過,長得也就那樣嘛。”

喬知非往前走了一步,皺著眉:“你再說一遍!”

女孩挽上裴俞生的胳膊,挑釁地看了一眼喬知非:“你為你姐妹來打抱不平的?我和俞生哥從小就認識,他和蘇小姐在一起,不過是因為雙方家長的促成而已,就算結了婚還不是各玩各的。”

“所以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搶人男朋友?”喬知非快要被氣笑了,轉頭問裴俞生,“是你這樣和她說的?你和金月沒有感情?”

“我們……”

“啪!”

喬知非沒等他說完,一巴掌就揮了過去。

旁邊的女孩尖叫了聲,大喊:“你瘋了!”

喬知非搭都沒有搭理她,看著裴俞生說:“金月和你訂婚的時候,我都能看出來她是真喜歡你,你當時在我老師麵前又是怎麽保證的?裴俞生,我不管你當時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情和金月訂婚的,現在你完了。”

喬知非拖著行李箱往商場外麵走。

裴俞生在商場門口攔住她。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喬知非冷眼問他。

裴俞生頓了頓才說:“我和金月之間是有感情在的,我無意傷害她,你能不能讓我們自己解決這件事?”

喬知非嗤笑出聲:“無意傷害?無意傷害你會背著她和別的女人攪在一起。今天如果不是我撞見你們,你打算怎麽辦?一直瞞著?她和你結婚後,你就明目張膽地和別的女人鬼混?”

喬知非氣得不輕,懶得聽他辯解,最後丟下一句:“先把你的爛攤子收拾幹淨,不然你連和金月解釋都是在侮辱她。”

喬知非回去的時候一口氣還堵在胸口裏,結果打開門的時候,發現門沒有上鎖。

有人從裏麵將門拉開。

“今天怎麽回來得這麽早?”喬知非奇怪。

樓鈞觀察了一下她的表情,靠在門上抱著雙手說:“你在生氣?”

喬知非並沒有否認,把行李遞給他。

她換了鞋走進屋裏,看清室內狀況的時候愣在了原地。沙發旁邊放了一大堆嬰兒用品,堆在那裏,和整個房子的裝修看起來格格不入。

樓鈞不知道什麽過來的,頓了頓才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說這個事,我隻是想表明,我是說過小孩子麻煩,但如果你想要,我會很開心。”

喬知非從一開始蒙的狀態裏抓住了重點,意外地看著他說:“你以為我在生氣這個?”

“不是嗎?”

“當然不是。”喬知非啼笑皆非。

她沒想到就因為一個小誤會,樓鈞居然也會幹出這種事,有點意外好笑的同時,也有一點點感動,連進門時還帶著的怒火都突然間消了大半。

喬知非和樓鈞說了一下今天撞見的事,拿起手機要給蘇金月打電話。

樓鈞卻阻止了她。

“怎麽?”她問。

樓鈞拿走她的手機,然後對她說:“你打算怎麽告訴蘇金月?你抓到了她未婚夫劈腿,還是直接讓她和人分手?就算是決定解除婚約,這個口也不該你來開。”

喬知非當然知道這本來就是個很艱難的選擇,但她也做不到視而不見,看著朋友往火坑裏跳。

喬知非一陣氣悶,皺著眉說:“今天那一巴掌果然還是打輕了。”

樓鈞輕拍了一下她的頭:“你要慶幸裴俞生隻是腳踩兩隻船,他要是還手,你能打得過他?”

“你以為我怕他?”

樓鈞歎了口氣,他知道她那麽生氣,是因為對方傷害了她在乎的人。何紅英帶她入了設計這行,是長輩和老師,蘇金月又是她很好的朋友。

樓鈞說:“感情的事,還是要他們自己處理。你太衝動,反而可能傷害到在乎的人。”

喬知非知道他說得有道理。

她半躺在沙發上,無語了:“那我還能做什麽?”

“放你一天假吧,這種時候她應該很需要你。”樓鈞挽了挽袖子,看著客廳的一堆東西,“我順便需要把這堆東西處理了。”

喬知非隨手拿過一個撥浪鼓,晃了兩下,看著樓鈞笑說:“樓先生,你簡直可愛死了。”

樓鈞的動作明顯僵了一下,然後挑挑眉,又若無其事地彎腰收拾著地上的東西。

蘇金月知道這事的時間比喬知非預想的還要早一點。MIMORE工作室裏,喬知非咬牙說:“好在他裴俞生也不是個縮頭烏龜。”

蘇金月的臉色非常差,說:“其實我有察覺的,隻是不想承認。”

喬知非這會兒才知道和裴俞生在一起的那女孩叫楊欣然,裴家父母朋友的女兒。

“裴俞生怎麽和你說的?”喬知非問。

蘇金月很痛苦:“他說他其實是喜歡我的,不然也不會和我訂婚。和楊欣然走在一起,完全是因為她剛從國外回來,又一直圍著他轉,他鬼迷心竅才……”

喬知非差點沒把手裏的圖紙給劃爛。

她和蘇金月認識很多年,蘇金月那麽樂觀一女孩,感情經曆其實並不豐富,才會一頭栽進去。她很想直接說離開這種人吧,不然隻會更痛苦。

但她又想起了樓鈞的話,應該要讓蘇金月自己做抉擇。

蘇金月最後說:“你先別和我媽說,當時訂婚她本來就覺得太倉促了,是我自己要堅持的。”

喬知非點點頭:“那你呢?”

“分手,我蘇金月再沒骨氣,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妥協。”

喬知非一口氣鬆下來,她就怕蘇金月鑽牛角尖。

她抱抱蘇金月說:“做得對,你要氣不過,咱們就找人把裴俞生揍一頓。”

蘇金月總算笑了笑:“我才不幹那麽粗魯的事,我要瀟灑地掉頭就走。”

裴、蘇兩家的婚事就此作罷,裴家理虧,還特地登門道歉。

蘇金月那段時間為轉移痛苦,基本上天天待在工作室裏,年尾的時候,她還給喬知非接下了一個西海衛視節日盛典的總設計項目。

喬知非第一次接觸這種大型的晚會,所有登台演出人員的造型設計成了她那段時間工作的重點。

翻看人員名單的時候,她意外看到了靳瑤的名字。

和樓宇訂婚之後,靳瑤就減少了很多演出機會,這次不知道是為什麽會和西海衛視搭上邊。

不過工作到底是工作,她也沒太放在心上。

但是兩次拿過去的服裝都遭到了各種挑刺,喬知非就知道靳瑤有意和自己過不去了。

事實上,以喬知非的合作身份來看,得罪她就相當於和整個幕後團隊過不去,靳瑤的做法並不聰明。

不過喬知非也沒想著要報複回來,她看不上對方這種低劣的手段,也不屑和對方斤斤計較。

而樓鈞那邊,正與幾個生意上的合夥人一起吃飯。

後來席間匆匆忙忙趕來一人,四十多歲的樣子,來了就連連道歉說遲到了。

有人問:“幹嗎呢,這麽忙?”

對方抱怨:“還能因為什麽,我們台裏這次的晚會準備來場大的,請了不少知名人物,一個個都是祖爺爺,能不小心伺候著?”

樓鈞見過那人一兩麵,認出對方是西海衛視的一個中層領導。

而對方顯然也是認識樓鈞的,上來寒暄了兩句。

那人平常不太關心時尚圈的事情,更不知道台裏這次請來的總設計師就是樓鈞的女朋友,反倒是聽說過靳瑤和樓鈞關係匪淺。

被人問及最難伺候的是誰的時候,那人提了其他兩個人,順帶說了句:“靳瑤人倒是挺好的,除了一直對造型設計不滿意之外,也不怎麽為難我們。”

樓鈞這下開口了,挑著眉:“怎麽個不滿意法?”

對方見樓鈞感興趣,以為他是關心靳瑤,就說:“這次台裏請了個挺年輕的設計師,估計也是不太成熟,靳瑤一直不太滿意,聽說翻來覆去改了很多回了吧。”

樓鈞晃了晃手裏的紅酒杯,沒有接話。

旁邊有幾個知道實情的人聽得是一腦門汗,心說這套近乎真是套錯了地方。

靳瑤的節目都過了二審,最終卻莫名被腰斬。

喬知非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正準備讓秦思把修改的最後一版,拿去和靳瑤那邊對接。

感到意外的,不止她一個。

人來人往的後台,有不少人議論:“什麽情況?我怎麽聽說靳瑤是因為得罪了台裏領導。”

“我覺得是活該,她現在混得不怎麽樣,一天天要求還那麽多。”

“雖說娛樂圈混得不怎麽樣,但人家背後也是有資本支持的好嗎?”

“你確定?那我怎麽聽說樓家現在是樓鈞掌權。說到這個,我才覺得奇怪,喬知非是樓鈞現任女友,靳瑤節目被砍,我怎麽覺得和樓鈞有關?”

有人問:“為什麽?”

“你要是樓鈞,能看著自己女朋友被人這麽整?”

“喬知非也挺狠啊,悄無聲息地幹掉一個大敵人。”

……

喬知非無意中聽到這些話,臉上有意外一閃而過。她拿著衣服走進去,眾人看到她紛紛打招呼叫知非姐或者喬老師。

喬知非淡笑著點點頭回應。

她知道不管是因為閱曆還是之前的一些新聞,她接下這個項目,大有不服氣的人在。

但是在這個圈子裏混的都是成了精的人,各自紛紛掉頭去幹自己的事了。

喬知非給樓鈞打了電話,對方剛接起來,她就問了一句:“靳瑤的事是你安排的?”

“你知道了?”他說。

喬知非翻了個白眼:“她節目被砍,聽說氣得砸了化妝間,動靜那麽大想不知道都難。”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淡淡地說:“其實你不用這麽做的,我根本就不在乎。”

樓鈞笑了兩聲:“我知道。”

他說:“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放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我知道你當然有能力處理好任何狀況,不過必要的時候給女朋友撐個腰我覺得很有必要。”

他問她:“你沒生氣吧?”

喬知非彎了彎眼睛,站在還在搭建的舞台上,看著下麵來來去去的工作人員說:“怎麽會?我得承認權力這東西吧,某些時刻行使起來感覺還不錯。”

她知道樓鈞是擔心她的處境,畢竟承接這麽大的晚會,她也是第一次。

有些時候,實力是一回事。

可看著那些曾拚命想踩你一腳的人或是落井下石的人,到頭來明明看不慣,卻又幹不掉你的樣子,感覺還不賴。

西海衛視的晚會獲得了很大的關注度,不少名人的造型服裝都上了熱搜詞條,該仙的仙,該潮的潮,都極具個性和特點。

喬知非這個名字連帶著MIMORE一起,在圈子裏占盡了這一年的風頭。

起起伏伏,聽過不少流言蜚語,扛過詆毀和多次危機,到現在,她依然以欣欣向榮的姿態站在這裏。

而她和蕭淑蕾的一姐之爭,也是從這一年的年尾正式開始的。

“喬知非”這個名字在時尚名媛圈裏被頻頻提起。

在蕭淑蕾看來,喬知非一路靠炒作上位,加上現在背後還有一個樓鈞,所以才會有如今的地位而已。

每一場宴會和活動,隻要兩人同時出現,一定會被拿來對比。

從家世背景、學習經曆、社會成就甚至到粉絲數量。

蘇金月看著報紙上關於蕭淑蕾最新的活動報道說:“她最近活動頻頻,我覺得她是有危機感了吧。”

範璿最近胃口不好,忙裏偷閑地約了她們吃飯,聞言說:“這個自然,女人之間都是沒有硝煙的戰爭,蕭淑蕾前兩天不是剛爆出和男友在國外度假的照片嗎?那角度一看就是擺拍。”

蘇金月笑了:“難道現在開始比男人了?”

喬知非一口湯在嘴裏不知道是該吐還是該咽下去。

她原本和蕭淑蕾是真沒多少交情,但是因為各方的推動,她們儼然已經成了水火不容的對立角色。而且蕭淑蕾似乎還挺當真,畢竟一個人對你有沒有敵意,你不可能不知道。

範璿說:“比男人,我覺得知非完勝啊。”

喬知非敲了敲桌子,無語了:“樓鈞同意了嗎?就隨便拿他和人比?”

蘇金月坐到她旁邊調侃:“這麽護短?”對上喬知非斜過來的視線後,連忙說,“好了好了,知道你家樓男神獨一無二,沒人配和他比行了吧?”

蕭淑蕾公開戀情的事在圈內還是引起了一撥小震動,與此同時,樓鈞是樓建行的私生子的傳聞逐漸發酵。

喬知非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樓家其他人的推波助瀾,但是樓鈞渾然不在意。

樓家現在算是徹底分權了,樓鈞是繼樓建行之後的新一任接班人,明裏暗裏的針對自然是少不了。但是起碼在未來幾十年內,這樣的格局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但喬知非做不到完全不去在意,因為這事關乎她在乎的人。

尤其是遇見蕭淑蕾和她男友之後。

她介意的不是這個事實,而是苗頭一出,蕭淑蕾就在聚會上故作不經意地和人強調說:“我男朋友是他們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絕對不會出現踩著兄弟奪權這種事情。”

明眼人都知道她在針對喬知非。

喬知非淡笑了聲沒搭理,絲毫沒有提及當初和範璿在停車場聽見蕭淑蕾男友劈腿這回事。

喬知非接下了一家時尚雜誌的拍攝。

是國內一線刊ALQ,而且和以往不同,是雙人拍攝,她和樓鈞一起。

ALQ發出邀請的時候完全沒有想過樓鈞會答應的,畢竟樓鈞本人已經很久不曾接過類似的工作,而且是天價都請不來的那種。

正式拍攝的當天。

所有人看著從車上下來的那對俊男美女,不得不承認,這兩個人站在一起實在是太養眼了。樓鈞不用說,而喬知非的粉絲圈裏也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如果你詆毀她的成就和努力我懶得和你說,但你要說她長得不好看,那我第一個不同意”。

兩人之間的一些小動作,動不動就耳語的狀態看起來是真的感情很好。

按理說,樓鈞在鏡頭前的表現力絕對夠專業的,但拍攝團隊看著他們半天,還是在化妝的時候派人過來躊躇著和他們說:“嗯……我們這次的主題是‘曖昧’,若即若離的那種,不用表現得很……”

意思就是可以不用那麽恩愛。

喬知非笑了,衝著樓鈞眨眨眼。

樓鈞扯著嘴角,無聲地和她說了一句:“別忘了我們的條件。”

喬知非知道他說的什麽,為了說服他接下這個工作,喬知非“割地賠款”,答應了他當一個月的免費勞動力。

不分**床下的那種。

正式開始拍攝的時候,攝影團隊就知道他們多慮了。

他們呈現出來的效果完全出乎意料。

氤氳著熱氣的浴室裏,男人濕透的白襯衣隻剩下腹部處最後的兩顆扣子扣著,前額的濕發耷下來遮住了一雙深而執著的眼眸。喬知非則是一身大紅色高開衩的衣服,濃妝襯得她眉眼間全是張揚和豔麗。

不用攝影師告訴他們該做什麽動作,他們簡簡單單的對視和靠近,已經將“曖昧”兩個字詮釋得淋漓盡致。

他們自由發揮,圍觀的一群工作人員反而不好意思看了。

喬知非有點渾然忘我,她甚至有種不是在工作場合裏的感覺,聞到的、看到的、觸碰到的,都是眼前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那個人。

聚少離多算是他們的常態,連這樣在一起工作的機會都沒有多少。

她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如同每一次他靠近時一樣。

樓鈞找來衣服搭在她身上的時候,喬知非才反應過來拍攝結束了。

她拿下外套說:“不用,我不冷……”

“披上。”樓鈞說。

喬知非抬頭看他,他回看過來,麵無表情地說:“衣服太露了。”

路過的工作人員被默默塞了一把狗糧,感歎自己終於有證據去網上證明,那些說喬知非和樓鈞在一起完全就是互相利用的人根本就是瞎說。

人家感情好得不能再好了,根本就沒空理會你們這些鍵盤俠。

雜誌的封麵最終采用了一張抓拍的照片,喬知非的手搭在樓鈞肩上做出推拒的姿態,他們對視著,眼裏有對抗、試探,卻又彼此深深吸引。

簡直絕了。

最重要的是,封麵有一句雜誌對喬知非的文字采訪。

采訪者問:“你們對對方來說,是什麽樣的一種存在?”

喬知非答:“最後的底線。”

不容人詆毀和傷害的那種。

他們是最初的對手,後來的合作夥伴,然後才是戀人。

在喬知非這兒,樓鈞不是DK老板,不是T台王者,更不是樓家四子。她第一次用這麽高調的方式將自己和他推到公眾麵前,就是想告訴所有人,她不在乎他是誰,更不在乎他是誰的私生子。

他們會一直站在這兒,並且終將強大。

樓鈞拿到這本雜誌的時候,還是公司的人隨手放在桌子上的,他拿起來看了一眼,看到了關於喬知非的那段采訪。

他很久沒動作,然後按響了助理室的電話。

助理戰戰兢兢地進來,沒想到老板給了他一本雜誌,然後說:“把市麵上所有能買到的都買回來。”

助理還沒看清封麵圖,隨口問:“買雜誌幹什麽?”

“收藏。”

助理雖然很意外,但還是接過了,看清是哪一本的時候,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樓鈞問:“怎麽,有問題?”

助理回答:“問題倒是沒有,不過……這雜誌剛放出預售了半個小時,就被搶售一空了。市麵上是不可能有的,而且連電子版都卡得進不去。”

樓鈞意外地揚了揚眉。

助理算是無語了,樓鈞當年拍過的國際雜誌都不知道有多少,沒想到寵女朋友的方式這麽簡單粗暴。想了想,他委婉地解釋:“喬設計師現如今的帶貨能力比很多一線女星的能力都強,有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何況還加上你這麽大尊男神出山,不過這話助理到底是沒有說出口,擔心自己收到老板的白眼。

樓鈞最後說:“好了,出去吧。”

表麵上一派雲淡風輕的樓老板,當天晚上把某人堵在衛生間門口。

他說:“你沒告訴我你還接受了采訪這個環節。”

喬知非推他沒推動,笑著說:“我又不傻,這個我自己來就可以了,畢竟和你談條件我總是吃虧。”

樓鈞親親她沒說話,最後把她推回浴室,讓她履行了她最初割地賠款答應的條件。

同年,樓家三子的母家勢力被徹底邊緣化,而樓宇和靳瑤在婚後不到兩個月散了,成了笑柄。

時間的推動讓很多事情開始變化。

連名媛一姐蕭淑蕾都正式宣布要參加國內一檔真人秀節目的時候,喬知非獨挑大梁,開始籌備自己第一場在法國的高定時裝大秀,選用了一處豪宅代替了以往的服裝展示台。

邀請的人很多,國內國外都有。

旋轉樓梯配上印花地毯和燈光閃耀的吊燈,讓每一件時裝的設計都很好地突出了禮服的品質,用獨樹一幟的設計,勾勒出純淨簡潔、經典優雅、時髦前衛三種風格。

在喬知非這一路走來擔任的眾多角色中,MIMORE的創始人兼藝術總監這個身份因為這場標誌性的時裝秀成了她最為重要的標簽之一。

樓鈞在當中功不可沒。

雖然喬知非是設計師,卻是樓鈞一手打造了這場視覺盛宴,將喬知非推到了這個高度和位置。

樓鈞和喬知非並排站在二樓視角最好的位置,看著這場華麗的,專屬於喬知非個人的時裝秀場。

喬知非開口:“樓鈞。”

“嗯?”

“謝謝你許了我這場夢。”如果不是因為樓鈞,她不可能這麽快達成今日的成績,實現自己的目標和理想。是他替她造了這樣一場夢境,美好得有些不真實。

樓鈞低下頭吻了吻她,說:“你也達成了我的夢。”

那句——在遇見你之前,我認真想過孤獨終老這回事,放在他們身上都很合適。

他們互相成就,卻又相互占有。

你看這世間,風遇山止,船到岸停。

可唯獨和你一起,想要到達時間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