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跟刺史大人家的小少爺孟鴻飛相識,宋芸也就放心了。
隻是此刻她依然說不出話,連點頭都費力,隻好用力眨巴眨巴眼睛。
“鴻飛說今夜子時,有份生辰賀禮給你家小姐,還請你家小姐記得抬頭看。”
劉璟注意到了宋芸眨眼的動作,腳尖踢出一顆石子。
石子破空而來,宋芸旋即發現自己能說話了。
“你跟鴻飛是什麽關係?”
孟鴻飛的近侍親隨,宋芸都熟悉,況這人直呼鴻飛名諱,應當不是孟府下人。
“我是他的表哥,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東西已送到,告辭。”
劉璟拱手一禮,如來時那般,拔地而起,瞬間沒了身影。
唯有幾顆石子打來,解了宋芸的穴道。
宋芸張嘴欲言,愣在原地,鴻飛的表哥?
孟鴻飛出身不俗,父親是荊州刺史孟泰倫,母親乃是思柔公主。
他的表哥皆是皇親國戚,豈會受此驅使,深夜入疫症之地?
除非……是孟大人那邊的遠房親戚?
夜風輕拂,宋芸抓起地上的包袱,一步一挪地回房去,預備讓鄧念珍認一認包袱裏的東西。
鄧念珍查看完畢,嗬了一聲。
“這些要花不少銀子,你瞧,這老參,還有六神丸,都是好東西。”
“念珍姐姐,你拿去用吧。”
“這種時候送藥,比雪中送炭還可貴,不知道是哪位大善人?”
鄧念珍語帶揶揄,“你爹派了人守著這裏,可見送藥之人有飛簷走壁之能,不知是位大俠呢,還是位俠女?”
宋芸恍惚搖頭,等過了眼前這道坎兒,再找孟鴻飛問個清楚吧。
子夜時分,外麵煙花綻放,耀眼迷人。
宋芸抬頭隻望了一眼,便繼續埋頭伏案描畫。
疫症隻是開始,後麵還有硬仗等著她。
一夜輾轉反側,黎明破曉。
宋家別院外,除了宋家家丁把守,又多了官差圍著。
宋芸洗臉時,翠梅把外麵的情形一一道來。
“刺史大人請了荊州名醫,鄧老爺也來了,聽說還有別的州府的大夫正往咱們這裏趕……”
“他們幾時來的?”
“卯時叫的門,錢媽媽去前頭支應,銀月姐姐也去了。”
翠梅遞上麵巾子,宋芸接過擦了把臉。
“我爹也來了?”
鄧念珍正整理床鋪,聽到這話不禁有些緊張。
“鄧伯父為人謙遜機敏,姐姐莫怕,他定會隨機應變的。”
宋芸心裏其實也打鼓,不過是強自鎮定罷了。
兩人正心神不定,銀月快步回來。
“大小姐,鄧小姐,諸位大夫稍後要來後院給女眷看診。”
宋芸和鄧念珍相攜到高秀竹所居的正房去,錢媽媽恰擺了早飯。
“鄧小姐,鄧大夫方才特地囑咐,請你務必以諸位大夫為尊,從旁輔診。”
“我爹說的?”
鄧念珍有些不敢相信。
今日官府派來的大夫名滿荊襄,能在旁看著,鄧念珍已覺得滿足。
“念珍姐,不管他們診斷如何,你……”
“我知道。”
宋芸瞧鄧念珍興奮的樣子,也跟著為她高興。
論天分,鄧念珍比兩個哥哥聰慧,一心從醫,可鄧家祖上未有女子從醫的先例,父女因此鬧得不睦。
鄧樂山這次如此囑咐,鄧念珍心裏樂開了花。
宋芸眼中的笑裹著豔羨。
她在宋愷那裏從未得到過父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