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池卻嘲諷笑出來,“你若喜歡,這院子給你就是,也用不著在這裏耀武揚威,我李家有什麽輸不起的了,或者說,我現在還有什麽。一直以來不過是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若是也想插一刀,盡管來吧。”

江魚不知對方什麽意思。

可抬眼發覺李元池從始至終盯著的都是長風,長風滿眼陰沉低垂著臉已經立在李元池身側,絲毫沒有剛才的囂張氣焰。

這更讓江魚詫異了,他轉著眼睛不過想來是李元池覺得大勢已去沒必要再損兵折將。

笑著,“那就請吧,我覺得以李家的能耐,即便離了這宅子也有地方去吧,若沒有用不用我安排?”

“大可不必。”

李元池推開身側扶著的小廝,搖搖晃晃的走在石子路上,周圍李家的人,江魚的人都看著他,跌跌撞撞卻挺直脊背,一旁的都被他周身的冷意所震懾讓開了一條路。

李元池走到那塊摔斷的牌匾旁,伸手去撿,長風過去扶他,他一把甩開,仿佛什麽東西厭惡極了,指著長風厲聲道,“你給我滾。”

“主子。”

“我不是你主子。”

他眼神鋒利,走到已經死了的老管家身側,終於忍不住眼淚滑落,抱著牌匾抬頭似乎問蒼天為何要這樣對他李家。

長風嘴唇顫抖,過來扶他,“主子。”

李元池沒力氣推開他,隻抱著牌匾,“李家。”他嗤笑著,“李家早就亡了。”

長風手發抖,一邊剛才扶著李元池的小廝著急的隻能求助長風,嘴上喊著李元池,“主子,我扶您去休息啊。”

“我能去哪,這李家?還是外麵的別院,亦或者什麽見不得光的地方?”

“主子。”

那小廝急了,看向長風,可後者整個人都在發抖,那小廝自覺指望不上長風,給了另一個小廝眼色上前扶李元池,“主子病糊塗了,您永遠都是李家的主子,別忘了咱們宗祠在這,族中侄子可都在呢,即便今天敗落了,將來也有翻身的一天,人啊,隻要活著就好不是嗎,您努力了那麽久不就是為了李家侄子。”

李元池眼神如刀回頭看著那小廝,仿佛看多麽惡毒的東西。

一把甩開他的手,瘋了一樣的嚎叫著,那眼睛幾乎帶著血和恨意,長風從始至終沒敢抬頭。

在場包括江魚所有人都被李元池突然哭叫嚇到了,他幾乎要把嗓子喊出血來,瘋了一樣的大叫著掙脫,那兩個小廝趕緊抱住他,回頭叫人,“主子又發病了,快去拿藥,快去啊。

小廝們熟練上來拿繩子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李元池掙脫不開,愈發瘋狂,被束縛著絕望大叫,手裏牌匾落地摔得更碎了。

江魚眯起眼,攔住一個拿繩子的,“你們主子這是?”

那小廝如驚弓之鳥,“早就說我們李大人病了,江大人若是喜歡這宅子就留下吧,反正這宅子不吉利,呆久了人都能呆瘋了,看看我們主子吧。”說著就叫人備馬車。

最後亂成一團索性小廝首領喊著,“別收拾了,把大人抬上去,直接送去別院。”

這般風風火火的退場,叫江魚沒來由的覺得自己的戲白唱了,一種不甘心沒耍夠威風的不甘心,推著一邊發愣的長風,“原來這般,早知道不要你們李家的宅子了,晦氣。”

原來人家根本不稀罕,不過叫江魚詫異的是李元池竟然是真的病了,這是什麽病,之前不是說傳染病,在他看來像瘋病,他在市井待過,自然知道瘋子瘋起來什麽樣。

掃著身上,仿佛對方什麽晦氣東西沾到衣服上了似的嫌棄。

那個主事的小廝一麵喊著人一麵綁著李元池,“各位爺,今兒叫你們見笑了,不過也好,和外麵的人說一說我們爺是真病了,別沒事上門在這耍威風。”

那人到伶牙俐齒,回頭喊著,“長風,還不扶主子上車,難道還叫人在這看笑話。”

長風緩過神來有些茫然,卻不敢上前,仿佛被李元池樣子嚇到了。

此時此刻,剛才和江魚的叫囂相比多麽可笑和格格不入,李家似乎在麵對這些都沒有放在心上,他長風剛才的表現顯得就多餘了,長風人發愣直到那小廝推著,“幹什麽呢?”

說著把李元池綁好塞到他懷裏,七八個人堵著嘴,李元池此時已經抽搐,伯中詫異,這是明顯癲癇。若是不墊住舌根,舌頭都要咬掉,那邊有人著急端著藥碗過來。

江魚還想要使絆子,倒要看看李元池是作秀還是幹什麽。

可那個小廝顯然也不是省油的燈直接回身接住了碗,看了一眼江魚,“江大人,別玩無聊遊戲,你想要的都得到了。”

便回身往李元池嘴裏灌藥。

可就在送到李元池嘴邊的時候,不知從何處射過來一枚石子,直接打在了那人手腕上碗落地,藥灑了李元池一身,後者得以喘息大叫著,“李家。”

二字還沒說完,又被人堵上了嘴。

而那個小廝驚訝的四處看著,最先看江魚,可後者攤開手,明顯不是他,可四周什麽也看不見,那小廝還是瞪著江魚,“江大人未免太無聊了。”

索性想叫人先把李元池抬到馬車上,再叫人去廚房取藥。

可這時候從後廚地飛出來一個李家家丁,滿身是血的大喊,“後廚後廚。”

又見四五個人從後麵飛過來都是滿口吐血。

那小廝一愣知道有人壞事,心下一驚,剛想說什麽也別管了趕緊走。

就聽到一聲清冷從後麵響起,“你的人連偌大的李家都不要了,竟然在後廚裝藥材,我倒要看看,這藥材是管什麽的,這麽金貴,比收拾李家細軟都精心。”

伯中在暗處心一抖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不可思議,果然,從後麵出來一個白衣公子,一手拿著劍另一手攥著幾包藥材,一臉清冷的出現在眾人麵前,那小廝一驚,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長風,“是你?”

江魚也是一愣沒想到他今天本來該是主角,卻接二連三叫人不痛快,此時又出現了個人,這人字印象中不是世齊的使臣嗎,“狼青公子?你怎麽在這?”

他第一反應是這附近有世齊的人,可他們怎麽會到明麵上來。

隻見司庭永遠淡漠,略過江魚直徑走到長風麵前,舉著那帶血的藥包。

一邊的領頭小廝,眼中閃過殺氣,直接撲上去搶。可他哪是司庭的對手,後者直接幻影移行,鬼魅般的退後,叫他撲了個空,他還不死心拔出劍來,“哪來的敢搶我家主子的救命藥,就是要我主子的命,要我李家的命。”

“李家的命,主子的命?你確定眼前這個是你的主子?”

那人眼神鋒利,像是不可置信卻是狠厲直接刺了過來,司庭飛身而起一腳便將那人踹到吐血,後者不甘心,吹了口哨,從四麵八方蹦出了七八個暗衛,這一下把看熱鬧的江魚嚇了一跳,剛才他如此強硬李家都談規矩沒叫暗衛,此時一個他國使臣拿著一包藥材怎麽就叫暗衛了,再傻也感覺出來不對勁。

江魚眼中興奮,喊著,“怎麽,李家要造反不成?”

那個小廝首領也是知道自己失策了,可看著藥材卻是急了,可被司庭擒拿手按在地上,暗衛也撲過去,司庭一邊抓著他一邊巡視眾人,最後劍指著那小廝脖子,“叫他們都住手。”

可那小廝猶如喝出命來,不顧脖子上的劍也撲向他手裏的藥,還大叫著長風,後者回過神,刺過來。

司庭卻是眼神一淩,直接結果了手上的小廝首領,這一下濺了血,場麵就失控了,暗衛層出不窮,長風也是慌了。

沒想到那小廝死在了這裏。

司庭卻是飛身到旁邊一個石台柱上,舉著那包藥,帶血的長劍劃開,藥材散落,風吹過陣陣藥味,“生草烏,附子,薄荷腦,羊金花,熟地黃。好一副藥啊,我倒要問問你們李家的下人都給主子吃了什麽?”

他一喊,暗衛不敢亂動了,一邊江魚越加興奮,他本能地感覺這事有趣,隻叫人射箭,司庭躲避著,那些暗衛有的受了傷,有的當場死亡,更有的,回過神來對付江魚的人。

那小廝首領此時已經被司庭解決了,他們這邊就亂了,司庭這時候劍鋒隻朝著長風而去,長劍吊著殺絕狠厲,長風被他的劍逼的後退,司庭身形詭異,後者竟然沒能抵擋的住。

司庭冷笑,“心中雜念極深,便會破功,長風你當初教別人的時候振振有詞,到自己這裏,什麽讓你亂了,是那藥嗎?李元池待你不薄,你竟如此害他。”

“我沒有,我隻是。”

長風這一開口就知道中計了,習武之人對招最忌破心,司庭這是破了他的心,果然劍鋒直接到鼻子尖,卻停住了,司庭轉手橫向他胸口,滿眼冷意,“讓你的人住手,你難道真的要讓李家背上造反的罵名?”

長風驚醒吹了口哨,江魚也住了手,那些剩下的暗衛挑著已經死了的屍體,拖到他身邊來,此時已經非常慘烈,也就是瞬息間的變化,誰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狼青公子?”

長風自然是認識這個人的,世齊使臣,之前金家見過,但沒打過交道,可剛才這人招式明明沒見過卻有一種久遠的熟悉感,讓人不確定般的。

他此時驚醒過來,現在不是戀戰時候,這個狼青不管是出於什麽身份,現在指著中藥說話至少知道了些內幕,若是戀戰,說不得要惹出什麽事來。

此時看著被綁著的李元池,長風心中一陣刺痛,“這是玄周土地,再怎麽說我們也是玄周人,不知道狼青公子什麽立場來此叫囂。”

“什麽立場?”

司庭到認真思考這個問題的樣子,卻是最後滿眼嘲諷。“立場?我說我無論站在哪一個立場都有資格追問,世齊使臣也好,還是在金家大營的盟友也好。眾所周知金家大營曾遇襲,這些不用細說了。

當初世齊那邊出了細作,這邊也有細作,世齊的細作已經找到。你們玄周的細作,金家身邊的細作,也找到了,在座的別裝糊塗,都是局內人,都知道我在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