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錯跟了主子,楚風,承認吧,你對伯中早就不是主子和奴才的情義,你憐憫他,你心疼他,打從心眼裏你把他當成了你自己,一個孤獨前行無助的人,你敢說不是?
你騙得了自己,騙不了我,楚風,這麽多年我看在眼裏,知道為什麽我那麽清楚嗎,因為我和你一樣,看著你同樣如你看著伯中一般,我也曾感激,也曾希冀,也曾把身家性命和信仰搭在你的身上,可直到小酌死了以後。”
他顫抖,“我發覺信仰就是個屁,毫無意義。他心軟過,你又何曾沒對伯中心軟過,楚風我又何曾沒對你心軟過,若是我不心軟,小酌也不會死。死的那麽慘烈。”
一滴淚從陸遠的眼中劃過,楚風詫異的退後,劍卻指著,“你瘋了。”
“我是瘋了。楚風你又何曾沒有瘋,你敢說你今天猶豫了不是對他有一絲憐憫和情義?不然以你楚風,親生兒子都可以眼不眨的一劍刺死,更何況是一個和你毫無血緣關係的主子?”
楚風顫抖著,“你在瞎說什麽。”
一劍過去,後者一個彈跳,越過楚風直朝著伯中過去。
“我死了不要緊,楚風,找到淩雨辰。”
伯中閉上眼睛,他真的戰鬥不下去了,死了也好,他一瞬間仿佛明白了詹茂祥亦或者是汝南王死之前的那種感覺,英雄末路,沒什麽大不了的,諸多遺憾,下輩子也都忘得一幹二淨了。
可楚風一下擋住陸遠的劍,“你是金家的主子,就不能死。”
伯中一下睜開眼,看著楚風拚了命的擋在他身前,突然有一瞬動容,“楚風,放棄吧。”
“我不會放棄的,之前是我混蛋,我承認,我對你失望極了伯中,你說你不想要這天下的時候,你知道我心裏是怎麽樣的嗎?不,也許從我知道司庭又出現在你身邊我就開始對你失望,所以才會被人趁虛而入。
什麽小東爺,都是他麽的淩雨辰的計謀,你若真的死了,就真的中計了。伯中我不會讓你死的,你說我自私也好什麽也好,我絕不會讓那你死,你就算是行屍走肉,隻留著這條命在金家,也是你該做的。”
楚風發了狠,直接逼退了陸遠。抓過伯中手邊的信號彈就朝著窗口扔去。陸遠瞪大眼睛沒想到楚風突然倒戈,“你個瘋子。真是不要命。”
叫著那些門口的守衛放箭,可那些人看到是楚風都遲疑了。
陸遠瞪著眼,“反了不成。”
楚風回頭冷笑,“陸遠,這一切出乎你的意料吧,或者說我要是打從開始就沒動搖你早就對我下手了,我真該念著你尚且對我曾經救過你的一絲恩情,沒把我直接滅口,而是選擇說服我,說服我反而更有利,這些人到底是金家人,你也不過是說服了他們聽我的,現在,又有幾個真心給你賣命。”
“就算沒人給我賣命也無所謂,你以為你們逃得出那個人的算計嗎?他強大到可以計劃一切,因為他是個什麽都不在乎的人,無欲則剛。”
“無欲?他若真的無欲無求就不會攪亂這春水。”
門口還是有守衛朝他射出箭來,可楚風已經什麽都不怕了,他現在隻一個信念,必須把消息送出去,他不能叫伯中死在這,他剛剛真是迷了心了,竟然要對伯中下手,伯中是自己捧了多少年的金家家主,現在想讓別人成勝利果實,他承認自己動搖了,可現在還不算晚。
他吹了一聲口哨,一隻鴿子從遠處飛來。
陸遠不可思議,“攔住他。先對鴿子放箭。”
可已經來不及,楚風遠比他知道的更有計謀,陸遠自認為最了解楚風,在他身邊這麽多年,他所有的事自己都知道,可此時此刻卻發現多可笑,楚風陰險毒辣手段非常,就在於他永遠都留一手。
楚風冷笑,“即便是最信得過的人,我也永遠不會叫對方知道我的全部,陸遠你還是太嫩了,其實你應該了解我才是,我妻子到死都不知道我是金家的細作,以為我隻是一個普通商人,正如你,在你眼中我是那般,卻忘了我教你最重要的一課,千人千麵。”
好一句千人千麵,陸遠撲上來,可還是沒能阻止楚風將信號煙花遞出去,那隻鳥叼著它飛高了。卻被下麵的弓箭手射中。
陸遠反應過來大叫,“不要。”
可已經來不及了,楚風哈哈大笑,正是他的連環計,箭射到那隻鴿子血濺到信號煙花上,瞬間就點燃,“浴血則燃,不過燃得不是煙花而已。”
隻見空中無數白煙濃烈的散去,將那隻鴿子的屍體融化。
“死士辦事身上都帶著信號彈,若是任務成功便會放煙花,若是任務失敗他的血就會燃燒信號彈成為滑屍體粉,但也同樣能放出信號。陸遠你這麽多年跟在我身邊,拿過報上來的成功信息,卻從來不知道失敗後會如何。”
後者瞪著眼睛心中劇痛,“怪不得,找不到屍體了。”
“是啊,因為是你的弟弟,我叫人厚葬,他們帶回了他的一隻手和血衣,隻告訴你是被關外的土匪燒了,你覺得慘,其實真相遠比你想的更加殘忍。”
陸遠悲鳴的大叫著,站起來朝著楚風砍來。
“你知道大勢已去,就不要掙紮了。”
“好你個楚風,死對我來說算什麽,我預料到會成功就預料到失敗的後果,可你要清楚,你能信任他金伯中嗎,他真的甘心在金家嗎?”
“我自有我的辦法,當年我能讓他成為家主所向披靡,以後的每一天我都有辦法讓他為金家肝腦塗地。”
“哈哈哈,這不過是你一廂情願,楚風,你問問你自己的心,你自己信嗎?他的心不在這,他有了情,這江山這天下,無論是慕容山河還是北疆還是這江湖上任何一個,拎出來都是那般無情,他甚至抵不上烈豪,以前能拿崔闌威脅烈豪,現在還能嗎?楚風你自己心裏明白,金家在他手上遲早要毀掉。”
“不然呢,你以為有的選擇嗎,既然認了主子就該走到底,難道真的用你那個什麽小東爺,小東爺什麽樣子難道我不知道嗎?”
“可你楚風不是最擅長改造嗎?”
楚風冷笑,“陸遠別傻了,你不過是被仇恨迷住了雙眼,那人給你洗腦,你平心而論,小東爺難道不是你們捧上來的傀儡?淩雨辰的心思,他先除掉伯中,再除掉金家,他要毀了這個世界。”
“傀儡?金家不就需要一個傀儡,難道伯中不是?”
楚風微愣。
陸遠哈哈大笑,“楚風,別像你多忠心一樣,金家從頭到尾就需要個名頭需要個標誌需要個傀儡,你既然剛才都動了殺他的心思,難道我說錯了嗎?”
“我看你是瘋魔了。”
“誰不瘋魔,這世上,這天下你看看誰不瘋魔。”
那邊鴿子的白色煙霧放出去,很快楚風一批死士就會過來,這是楚風最秘密的一批死士,如非緊急是不會出現的。
到底都是金家分為兩方對陣,楚風痛心疾首這個時候了,烈豪的軍隊快達到京城了,這裏竟然還有內亂,真是內憂外患。
“陸遠你放棄吧,我也許看在你我這麽多年的份上饒你一命。隻要你說出淩雨辰的下落。”
後者冷笑,“我這條賤命沒什麽好留戀的,楚風倒是你,自求多福吧,不過我提醒你一句,他,你是找不到的,再有你以為扣住了我?外麵的人就真的服你嗎,別忘了人心多貪婪。”
說著就就要舉劍自刎,楚風一急,“你還不能死。”
去攔,對方卻朝他撒了一把什麽,楚風一下迷了眼睛,這東西他最熟悉,在不久前他就對伯中灑了這個,雙眼都是血淚,可他身上有解藥,楚風沒想到陸遠來這一招,他突然想到了報應二字,伸手要去腰間拿解藥。
可手剛拿到就被陸遠一腳踢飛,隨即就感受到脖子上一涼,“楚風,你說我不夠了解你,做人要留一手,看來你也不是很了解我,我是你教出來的,自然也知道做人留一手。
你以為我死了內亂就能平息嗎?這個位置多誘人,誰坐上去都會迷失自己,你以為小東爺就真的隻是傀儡嗎,他若是那扶不上牆的,你以為一部和三部的人會對他俯首稱臣,同樣都是金家血脈,憑什麽伯中可以高高在上他就隻能被養在祠堂裏,是誰都會覺得不甘心,你錯就錯在一開始沒殺了小東爺。
因為在你心裏你也害怕有一天金伯中不在了,金家後繼無人,你喜歡留一手,有時候會成為你的助力,但有的時候會成為你最大的弱點。
你以為你看人很準,你以為他這些年存在感那麽低,那麽不被你注意就真的什麽都不是嗎?這個人當初能在大浪淘沙中活下來,並且找到金家,回到祠堂這麽多年在那些刁鑽元老中立足,幾經叛亂活下來,會那麽簡單?
你竟然沒有懷疑過他的野心,在我看來,這個人的野心更和你的意才對,他才是最適合當金家家主的人選,我真為你今天的選擇感到難過,不過。”
楚風一愣,不可思議,伏在地上,什麽都看不到可心裏卻是巨大的空曠,狠狠地一沉。
也許自己錯了,可有些路一旦走了就隻能繼續走下去。
“楚風現在機會還在你麵前,小東爺知道你一心為金家,隻要你殺了伯中,你就是他的人。隻要你回頭,他就會重用你。”
“你放屁。”
“不然你覺得你現在會怎麽樣,楚風?”
楚風看不到,在地上不斷地摸索著解藥,可已經感受到那人走過來蹲下,劍帖在他臉上。
“陸遠,我真是引狼入室。”
後者笑著,“放心,楚風,我會留你一命。我要殺的隻是他金伯中而已。我要替小酌報仇。”
“小酌是為金家大業死的,你報仇?殺了金家家主?殺了他的信仰?你這不過是仇恨迷失了雙眼。”
“我隻是在做正確的選擇,楚風你才是被迷住了雙眼,這個時候了金家生死存亡關鍵時刻,你應該知道擁小東爺上位是最好的選擇,你卻在這分離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