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 和茅野櫻告別後,加茂憐同景山澪奈一起回到了學校,這時候才六點過, 距離遊泳社的歡迎會還有半個多小時, 兩人都不願意提前過去坐冷板凳,一人買了個冰淇淋, 坐在體育館外麵慢悠悠地吃。

景山澪奈一邊吃一邊笑, 加茂憐疑惑地抬眸看她。

“加茂君, 你沒發現周圍的人都在看我們嗎?”

加茂憐:“發覺了, 怎麽?”

看見少年的臉色的確很茫然, 少女揚眉,“絕對是被誤會了,以為我們是情侶什麽的,畢竟加茂君你在東大論壇可是赫赫有名,是著了名的自帶一層屏障·女生近不了三米之內·英俊的單身男性, 下到大一上到大六男男女女們心中的白月光。”

“那是什麽東西?”金發少年深吸一口氣,對自己莫名其妙有了一長串了不得的稱號感到震驚。

“稱讚,誇你帥,群虎環伺, 你知道你在實驗室穿白大褂的照片被人偷偷發上論壇後,大家對你產生了什麽驚人一致的想法嗎——”

加茂憐:?

“親手扒掉你的衣服,這句話跟帖超過200樓。”景山澪奈認真地點了點頭, “所以, 看見了嗎,周圍那些目光, 好多都恨不得把我扒皮抽骨, 然後取而代之。”

加茂憐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女人也有天然孔雀瞳, 對來自感情方麵的惡意理解得非常透徹。

景山澪奈遺憾地歎了口氣,“雖然在這些家夥中,我取得了先天性的優勢,是加茂君你的高中同學,但你完全不是我的菜,簡直是浪費了這層關係啊,可惡。”

少年對澪奈的評價並沒有什麽意見,隻是感到有些好笑,“我有這麽厲害嗎?”

“當然啦。”澪奈笑得很開心,“不過和比自己還漂亮的男生談戀愛,確實得承受很大的壓力,估計得心髒強大的人才能受得了。”

她頓了頓,忽然想起了什麽,“啊,加茂君,我記得高中的時候,有個男人的家夥在追求你吧。”

加茂憐愣了一下,從記憶中扯出來某些讓人血壓飆升的場景,笑容忽然變得很假,“不是,當時隻是開玩笑而已。”

“噢噢,我還以為是真的。”景山澪奈嘀咕,“不過那位的長相,和加茂君的相性倒是很相配呢。”

“完·全·不·覺·得。”加茂憐一字一頓,惡狠狠地將冰淇淋蛋筒一點一點吞進了肚子。

少女眉開眼笑,“哎,我們還是先進去吧,不然再在這裏待一會兒,明天我就要上論壇暗殺榜了。”

“那又是什麽榜?”加茂憐站起身,兩人一起向體育館的方向走去。

“我發給你鏈接。”景山澪奈掏出手機,“論壇裏全是你的熱帖,加茂君你也看看自己在校園裏有多少粉絲……啊啊啊嫉妒,為什麽不多多關注未來的遊泳明星呢。”

她幽幽地歎了口氣,“我才三頁貼,還是櫻那家夥開的表白樓。”

兩人邊聊邊走,拎著包在更衣室前分開。

加茂憐進了男更衣室,這時候時間早還沒什麽人,他掏出自己儲物櫃的鑰匙,打開櫃子取出泳褲,然後將背包塞了進去。

男更衣室沒有隔間,反正都是同性也不擔心什麽,加茂憐習慣了,直接脫了衣服。

他的泳褲是兩件套的,裏麵一層緊身長褲,外麵套著寬鬆的短褲,腰部連在一起,很緊不會掉,也不會出現什麽尷尬的狀況。

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難穿了,防水滑麵材質和腿部皮膚形成了很大的摩擦力,加茂憐每次都要坐在凳子上很麻煩地套,才能套進去。

他背對著門口,先艱難地穿進去左邊小腿,然後才俯下身,將另一隻腿也塞進去。

這時候他聽見男更衣室門開的聲音,活動時間還有二十分鍾,估計是有人和他一樣提前到了,加茂憐也沒在意,低下頭繼續擺弄自己的褲子。

禪院甚爾沒想到自己一進門就是這麽……讓人吃驚的場景。

少年背對著他,光滑白皙的脊背微微拱起,背肌線條流暢地形成讓普通男人豔羨的弧度,脊椎處略微凹陷,從頸後滑下,勾進了腰下更深的地方,可惜被一大堆衣服遮住了,兩側的腰窩在穿褲子的動作下一會兒拉緊,一會兒陷下去,讓甚爾想到某些久遠的回憶。

那時候少年的腰窩和脊椎也跟現在差不多,起伏,繃緊,塌陷,呈現出令人讚歎的弧度……

男人的喉結上下滑動,視線越來越不加掩飾。

加茂憐微微一頓,忽然感覺到有些沒對勁。

後麵的家夥自從進門後,就沉默著沒動,那種赤.裸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讓他非常惡心。

孔雀瞳劃過一絲暗金色的流光,少年迅速地拉上褲子,冷冷地撇過了頭。

墨綠與白金交相輝映,可加茂憐覺得自己的臉色可能比瞳色更加精彩。

他震驚地挑高了眉梢,盯著禪院甚爾,“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不能在這裏?”黑發男人嘖了一聲,走到加茂憐麵前,垂眸打量少年,“身材不錯。”

加茂憐唇角一抖,差點就要抬手給禪院甚爾一拳,最好再順便戳瞎他的眼睛。

他的嘴唇拉成一條冷漠的直線,“問你話呢,禪院,少敷衍人——”

少年話音未落,看見男人從兜裏掏出一把和他一模一樣的儲物櫃鑰匙,走到最角落屬於教練的001號儲物櫃打開了櫃門,掏出一套還沒拆封的新的泳褲。

“……”加茂憐心裏忽然浮現出一絲不詳的預感。

他默默地看著男人脫衣服,穿泳褲,也是和他一樣的兩件套款式,這家夥的身材卻比他更好,八塊腹肌一塊不落,自然又漂亮地排列在腹部,人魚線沿著腰部兩側向內合攏,擠進了泳褲裏。

好……騷。

加茂憐一時隻能想到這個形容,他輕輕地吸了一口氣,目光黏在對方的胸腹上下不來——很正常,男人也會欣賞男人的肉.體。

“好看嗎?”禪院甚爾抬眸,滿臉戲謔。

“還行。”加茂憐挑剔地回敬。

他意識到這個對話似乎有些熟悉。

“你別告訴我你是我們新來的教練?”金發少年蹙眉,“伏黑女士的那個委托?”

“對啊。”禪院甚爾咧出一口森白的牙齒,他緩緩走近少年,俯下身揉了一把金色的腦袋。

“西川甚爾……請多指教。”

“……”加茂憐神色複雜地盯著他,“好難聽的名字。”

“哈?”

“像新宿街頭無人問津還需要自己出門拉自己皮條的便宜牛郎。”少年嘴欠地形容,“類似於午夜帝王一類的沒品味花名。”

禪院甚爾收斂了唇角的笑意,他麵無表情地盯著麵前囂張的家夥,然後熟練地捏了捏他的臉頰。

“嘶。”加茂憐偏了下頭,踹了男人一腳。

“小鬼,你最好給我聽話一點。”禪院甚爾毫不在意腿上的一點兒疼痛,湊得更近了,“托你的福,老子今天心情不好。”

男人身上的幽香陰魂不散地環繞在加茂憐周圍,少年推了他一把,沒推動,反倒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禪院甚爾鼻尖對著他的鼻尖,粗糲的指腹重重地摩挲著腕部薄薄的皮膚,滾燙的溫度從手臂瞬間延伸到心髒,加茂憐猛地屏住了呼吸。

怦怦。

“我建議你放開我。”他艱難地開口,“否則我很難保證下一秒你腦袋上插的是什麽。”

怦怦。

完蛋,根本止不住。

少年幹脆自力更生,驟然向後一仰,可惜甚爾似乎早就預料到他的動作,左手一攬就扣住了他的後腦勺,這下兩人的距離反而更貼近了。

“噢,插的是什麽?”禪院甚爾故意放緩了語調,這讓他灼熱的氣息持續不斷地撲打在少年的臉頰上,就像一顆火星落入蘆葦叢,瞬間點燃了整片潔白的原野。

加茂憐握緊了拳頭,白金色的睫毛微微顫抖,他能聽見血液穿過心髒的聲音,從未如此強烈,就像被一隻手攥著動脈,又惡趣味地在某一刻陡然鬆開,讓他有些呼吸不過來。

怦怦。

少年咬緊牙齒,兩腮鼓起,看上去仿佛一隻被主人抓到手中揉玩的金絲熊倉鼠,氣鼓鼓的,卻無可奈何。

禪院甚爾眸裏閃過淡淡的笑意,但在下一秒,笑意忽然變得刻薄起來。

“小鬼,你是不是拉黑了老子的手機號?”男人興師問罪,低沉嗓音在此時卻無人欣賞,加茂憐隻想找準機會給他來上一拳。

“噢,那又怎樣?”加茂憐蹙眉抬起頭,即使是在男人的桎梏下,也保持著一貫的傲慢和任性,“你手機號鑲金了不能拉黑?”

禪院甚爾眸色一深,伸手直接繞到少年身後,提起了他那堆衣服,從皺巴巴的褲子裏掏出了一隻手機。

他動作很快,加茂憐都來不及阻止,禪院甚爾飛快地打開了他的手機,戳戳摁摁不知道在搞什麽,加茂憐沉默著看著他無禮的舉動,非常想念後世的指紋解鎖手機了,至少不會輕易被人打開肆意操縱。

兩分鍾後,禪院甚爾將手機扔回給加茂憐,少年一把接過,垂眸看這家夥到底搞了什麽鬼。

果不其然看見對方將自己的名字拖了出來,還順手改了個備注,將冰冰冷冷公事公辦的“禪院甚爾”改成了“甚爾”。

少年抬眸瞥了男人一眼,“這麽不喜歡禪院家的話,你改成伏黑也沒什麽。”

“我哪兒敢啊。”禪院甚爾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光是聽說惠那小子改姓,某些人就氣成了河豚,我要改了,某些小鬼不得直接氣炸——怎麽,我想不通要提前欣賞煙花祭嗎?”

“……誰氣了,胡說八道!”加茂憐惱羞成怒。

“嗤。”男人鼻腔裏發出欠揍的嘲諷聲,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金發少年滿臉通紅,被輕輕彈了下腦門。

“好了,加茂同學,該去訓練了。”禪院甚爾輕笑著將少年從凳子上拽起來,在對方恨恨的目光下又揉了把他的腦袋。

“配合下我的任務。”男人推開更衣室的門,“我每天給你帶早餐。”

“收錢的哦?”加茂憐譏諷。

“……嘖,不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