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邢邵的房間裏,發現了打鬥的痕跡,本來能夠回家的時間看上去又遙遙無期。
晚上,邢邵和許安樂坐在餐桌前吃飯的時候,許安樂一直試探地打量著邢邵的臉色但什麽都沒說,最後邢邵實在憋不住了:
“怎麽了?”
許安樂搖搖頭,又開始埋頭幹飯——
他到底心思單純些,今天老陳無意說了那樣的話,許安樂不知道邢邵是不是還在生氣,想要從那張冰冷的撲克臉上看出個一二三來。
但最後的結論確實——
什麽都看不出來。
“許安樂,明天早上陪我去個地方吧。”
“億山?”
邢邵點了點頭,他夾菜的手頓了一下,解釋道:
“你還記得他們說照片中的斷手的位置嗎?”
“望川林場,那裏距離億山很近,本來和一個山頭是用索道鏈接的,後來索道停用了。”
兩個人畢竟共事多年,誰抬屁股,對方就知道要放什麽屁。
此時此刻,正是如此。
邢邵想要去看看在那裏能不能找到方野和邢嵐或者淩宜美之間發生衝突的證據。
他相信許安樂一定知道自己的意圖,但還這麽爽快地答應了,語氣故作輕鬆地問:
“怎麽,你是怕我一個人去那兒隱藏方野和我哥嫂發生衝突的證據?”
“我怎麽會是那種人!”
許安樂擺出一副“天地良心”的表情,立刻放下碗筷,三根手指衝天就要發誓:
“你老是獨來獨往,很少邀請別人一起,我當然得答應!”
從來沒注意到原來自己是這樣的人,邢邵撓了撓頭,看著許安樂給許絲雨準備的碗筷,那個位置到現在都是空的,自己邊吃邊關心:
“你妹妹和張元的事情怎麽樣了?”
許安樂搖搖頭。
“不是說他們不分手就不讓回家嗎?我看她今天也沒有要來這裏的意思。”
“丫頭強得很,住到她們隊上了。”
過後,兩人就是一陣沉默,邢邵還是不太知道應該怎麽和別人聊這種家長裏短,話到這裏,他想要說什麽,但最終又不知道如何張口。
還是許安樂一句話結束了這場尬聊:
“你就別擔心她了,你都出了那麽大的事兒,她的事兒我自己解決。”
擔心許絲雨?
邢邵還不知道原來自己是抱著這樣的感情來詢問的。
擔心嗎?
或許吧!
畢竟張元的那些資料是邢邵找出來提供給許安樂的,如果他真的對許絲雨的事情絲毫不在意,又怎麽會這麽做?
還願意讓許絲雨去拿來張元的手機,為她看不該看的東西?
但自己為什麽會擔心那個毫無關係的女孩兒?
邢邵自己也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許安樂五點鍾就起床了,畢竟去億山爬山的人很多,去得晚了很容易被堵在路上。
邢邵裹著被子,嘴裏嘟嘟囔囔:
“再睡五分鍾,你先去洗漱。”
就這麽五分鍾、五分鍾地延長下去,最終,邢邵被許安樂從被子裏揪出來的時候已經五點十五了,他五分鍾洗漱完畢就出了門,蓬頭垢麵。
精神十分不好,邢邵在車上都昏昏欲睡,這讓許安樂想起了曾經有一段時間,邢邵也是這樣,身體單薄很容易生病,一睡覺就不知道起床,他打趣道:
“你以為你是睡美人啊,怎麽睡起來就沒完沒了?”
邢邵將腦袋抵在玻璃上,眼睛都沒有睜:
“大哥,五點,想啥呢?誰不困啊!”
“我不困。”
“和你沒得聊。”
“你也不是聊天的人。”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最後許安樂說話的時候就隻剩下邢邵“嗯嗯”的附和聲,等到了山腳下,這裏熱鬧得和住宅區簡直是兩個地方。
“賣紅薯了!新鮮的烤紅薯!倍兒甜!”
“賣水賣水,三塊錢一瓶,五塊錢兩瓶!”
“雞蛋灌餅——雞蛋灌餅——”
吆喝聲瞬間讓邢邵都自然清醒過來,煙火氣就是有這樣的魔力。
他眨了眨眼發現車子已經停了下來,許安樂沒了蹤影,自己則走下來,在停車場繞了一圈,找到了老陳給自己看的監控的位置——
正對麵的路燈上。
他還找到了邢嵐停車的位置,此時被別的車給停住了。
周圍一切正常,看不出什麽問題。
“來,吃個雞蛋灌餅吧,要不然一會兒爬累了可沒得吃。”
許安樂遠遠地站在雞蛋灌餅的攤位前吆喝了一聲,邢邵招招手跑了過去,一人拎著一個塑料袋就上了山。
山上沒有什麽監控,人們爬山走的小路收拾得很幹淨,周圍有涼亭,爬累了可以坐在那裏休息休息。
等一路從山腳爬到山腰,邢邵注意到幾個人從一條小路溜走了。
“從那兒過去是什麽地方?”
“不知道,去看看唄。”
許安樂嘴裏還嚼著東西,說話的聲音聽得不是很真切。
爬上的路就是這樣,明明有一條修好的水泥路或者木棧道,照著走就能到達山頂,但就是有人想要尋求刺激,從陡峭的土路上按照自己的想法往上爬。
此時此刻,手裏隻拿了雞蛋灌餅的邢邵和許安樂就是這樣。
因為尾隨了一夥專業的登山團隊,他們走到了太過陡峭的地方,上上不去,下下不來,隻能手腳並用艱難地趴著,等好不容易到了一個可以歇腳的地方,邢邵氣都沒喘勻,許安樂拍了拍他的脊背,指著不遠處的小山頭:
“那個山頭連接著的就是望川林場和億山,往那邊走應該就能到望川林場。”
擦了一把下巴上的汗,邢邵說:
“這不太好走吧?”
他覺得邢嵐和淩宜美應該不會走這樣的路。
“那我們繼續往上爬?”
邢邵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一路上人越來越少,他們被先頭部隊甩了一大截,等到達山頂的時候,他們這才注意到這裏的風景和人行步道上來的地方的確不一樣,是兩個山頭。
這裏的山頭更高一些,的確有一種“一覽眾山小”的錯覺。
雖然沒有趕上日出,但雲霧繚繞,太陽像月餅裏的蛋黃一樣懸在其中,別有一種美感。
“來,我給你拍個照!”
“我?不拍。”
許安樂說的時候已經拿出手機蹲了下來,邢邵不情不願地被命令站在正中間的位置,伴隨著手指在屏幕上清點,男人木訥地比了個剪刀手。
“你就不能笑一下嗎?”
“我隻拍過證件照,拍證件照的時候不讓笑。”
“沒意思。”
山頂的人越來越多,邢邵從這裏找不到任何可能會讓那三個人動手的地方和動機,重新跟著許安樂下去的時候,和一群刑警撞了個正著。
“這是出事兒了?”
許安樂用胳膊肘捅了捅邢邵,邢邵剛要張口,就看到刑警隊裏有一個人也詫異地看著他們——
許絲雨。
看來老陳的確是把許絲雨給調走了,她現在負責了別的案件。
“你怎麽在這兒?這裏出事兒了?”
許安樂走過去就要問,但許絲雨隻是搖搖頭,什麽都沒說。
這群人很快將山腰上他們剛才歇腳的地方用警戒帶圍了起來,邢邵在高處看著這些動作,想到了之前許安樂的話——
“那個山頭連接著的就是望川林場和億山,往那邊走應該就能到望川林場。”
等等,難道許絲雨來這裏,還是為了方野的案子?
他們在這裏開始勘驗,邢邵被許安樂拽到了人行步道開始下身,邢邵又開始咬指甲,一言不發,許安樂在旁邊倒是嘴裏講個沒完:
“該說不說,這裏的環境是真不錯啊,感覺去完人的心情都變好了。”
“如果沒有遇見許絲雨他們的話,心情是挺好的。”
“切——”
邢邵吐槽了一句,腦海裏一直在猜測他們來這裏的原因。
那個地方是邢邵走過的路,當時他就看過了那片土地,被人踩踏過的痕跡很多,如果邢嵐他們從那裏路過,不一定能夠看到腳印。
那除了腳印還有什麽?
血跡?
誰的血跡?
一係列的問題在他開始思考的時候就不住地湧了上來,回到車上的時候,他的手又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
“許安樂,早上我想請假。”
“怎麽了,不舒服?”
許安樂係好安全帶,來到停車場出口開始繳費。
邢邵猶豫了半天:
“補覺。”
許安樂:……
兩個人在許安樂家的小區分道揚鑣,等目送許安樂離開之後邢邵打了個車,去看了一個許久未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