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絲雨都沒有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兒,許安樂就拽著邢邵的人,把人連拉帶拽地直接扔到了臥室,緊接著,就是沉重的關門聲。

“砰!”

許絲雨嚇得抖了一下,呆愣了半天之後緩緩在椅子上坐下,小心翼翼地開始扒拉著飯吃起來:

“哥哥已經對邢邵發火了,不能再對我發火了吧?”

一門之隔,在房間裏,許安樂氣得在房間裏來回踱步,邢邵站在門口,眼珠子跟著麵前人的身形來來回回晃動。

“不是,邢邵,你……”

這樣的話來來回回重複了不知道多少遍,最後,也不知道是許安樂走累了,還是終於想到自己應該說什麽了,他猛地站定,扭頭看著邢邵:

“我知道,你可能是好心,但……”

“我真的是好心,你不是一直想要讓你家裏人相信張元有問題嗎,我就是在證明我們的取證是切實可靠的。”

“你還強嘴!”

“……”

許安樂是個基本不怎麽發火的人,說得更準確些,今天可能都是他有史以來說話最重的一次。

一聲嗬斥,兩個人都陷入到了沉默當中。

甚至能夠聽見外麵許絲雨窸窸窣窣吃飯的動靜。

就這麽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最終,還是許安樂先泄了氣: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做什麽事情也要分場合吧!你說,今天你發現了這個東西,我怎麽給我媽交代?本來這倆人加起來都一百多歲了,猛地鬧出這麽一茬,我……你這讓我很難辦吧!”

邢邵抿著唇沒有解釋,也不知道該怎麽出謀劃策,畢竟這種家長裏短的事情,他完全不了解。

“你說他們倆都一把年紀了,萬一這個時候我媽要和我爸離婚,該怎麽辦!”

“那又不是你親媽。”

“不是,邢邵,你……”

邢邵的言下之意是,現在的許阿姨是許安樂的後媽,讓他放寬心,但這話從嘴裏說出來的時候,就像是帶了倒刺的刀子一樣,不僅插到了許安樂的心裏,拔出來的時候還帶著血肉。

倒吸一口涼氣,邢邵難得如此局促: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以後許絲雨的事兒你還是別操心了,你就在這兒呆著吧,別出去了,省得又說出什麽不合適的話!”

囑咐完許安樂就出去了,甚至還“貼心”地鎖上了門。

客廳裏,驟然隻剩下這兄妹倆。

許絲雨豎起耳朵聽著裏麵的動靜,在捕捉到哥哥出來之後,緩緩將手中的湯匙放下,她舔了舔唇:

“哥,你和邢部長談完了?”

許安樂點點頭,在許絲雨的對麵坐了下來:

“小雨,你和張元的事情我也不想再說太多,你跟我說說你的想法,我們雖然不是親兄妹,但這麽多年來,哥哥對你都是掏心掏肺,這一點你應該清楚,哥哥是不會害你的。”

許絲雨一直都知道,她和許安樂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關係,在上小學的時候她還有些不適應,但許安樂總會成為他最大的後盾,所以漸漸地,也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今天,也是許安樂第一次將這件事情擺在明麵上來說,許絲雨舔了舔唇,倒沒想到兩個人的對話會從這個方麵切入,她點點頭表示明白:

“哥,我真的很喜歡張元,你就當我是王寶釧喜歡挖野菜吧,也可能就是我命裏就有他這個劫,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就會,如果張元是個壞人,那就讓我自己去摔跟頭吧,如果他是好人,那就是我賺到了。”

許絲雨這話說得也很明白,分手是不可能的,畢竟此時此刻,人家小丫頭正是上頭的時候。

獨生子女還沒有這樣的情況,但家裏有好幾個兄弟姐妹的就不一樣了,家長在小的時候就會偏私,所以兩個人的性格總有差異。

在這個時候,就體現得淋漓盡致。

許安樂不希望妹妹吃虧,他總要護著她,不讓她吃苦。

但許絲雨的人生卻是允許她犯錯的,從小就在家人的愛護和寵溺之中長大,她生命中的容錯率高得離譜,是許安樂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

顯然,對於妹妹的回答十分不滿意,許絲雨放在桌子上的手捏成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

許絲雨也沒有任何退讓,就這麽迎上哥哥的目光,她知道誰熬到最後,誰就贏了。

果不其然,兩個人像是杠杆一樣僵持著,最後在許安樂一聲上了歲數的歎息之後,他罕見地說了句:“以後的碗你自己洗。”便走開了。

許絲雨臉上還帶著驚訝,她追隨著許安樂的影子:

“哥,你同意了?”

許安樂隻是擺了擺手,沒有說話就進了臥室。

此時,他感覺自己像是一隻被雨淋透的狗。

房間裏,邢邵坐在書桌前不知道在看什麽,在聽到門鎖被轉動之後,視線就一直落在門口,直到許安樂進來,然後以一個“大”字躺在**。

“許安樂。”

“邢邵,休息吧,都已經這樣了,先睡覺再說。”

“……”

事事都喜歡先操心的許安樂就這麽躺在**,外衣外褲都沒有脫,閉上眼睛享受著片刻的安寧,邢邵沒想到有一天原來他也會變成“世界爆炸我睡覺”的類型,書本一合,發出一聲脆響:

“正好,我也困了。”

似乎是因為所有事情都已經逃脫了許安樂的掌控,他這一覺睡得格外沉,等他睜眼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旁邊的人沒了蹤影。

“邢邵?”

許安樂起身,準備將被子鋪在**,聽到外麵有煎東西的聲音。

小跑了兩步,許安樂還以為廚房著了:

“邢邵?”

等來到廚房門口時,裏麵正好邢邵推門,手裏端著兩個盤子:

“許絲雨早早就走了,吃飯吧,還有二十分鍾。”

“你會做飯?”

“不會。”

當邢邵說完這番話的時候,煎雞蛋已經被放在桌子上——

是兩盤黑黢黢的不明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