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公子,看你器宇不凡,不如讓老生替公子算個命?”
一個拿著“執掌知運”的算命老頭子湊近了正在慢慢飲茶的單離守。
當姚懷川和莊島杭二人將馬車引過來之後,一進大廳叫單離守準備啟程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場景。
姚懷川突然用一種看死人的同情眼神看著算命老頭。
莊島杭則是很有興趣地觀察單離守的表情。
單離守麵無表情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輕輕卻極有氣勢地對湊近的人說了兩個字:“再見。”
算命老人頓時愣了愣,趕緊追上正要上馬車的單離守:“公子,良禽擇木而棲。”
“良禽良木與我何幹?”算命老人看到單離守英挺的側臉,空寂的眼神仿佛可以看透世界萬物,“天下間還沒有人能從掌紋得知一個人的命運,尤其是我的。”
“有一種東西,如果你信它,它就會在;如果你不信,那它就永遠都不會存在。”
單離守幹淨利落地跳上了馬車,莊島杭還依然沉浸在他剛剛的話語中回不過神來。
姚懷川湊近莊島杭:“島杭啊,正如我剛剛跟你說的,你要是和我們一起走,我沒問題,但你得征求下另外一個人的意見。”
“好。”莊島杭頗鎮定地上了馬車,徑直坐到了單離守的對麵,“叨擾了。”
單離守隻是望著窗外出神,並沒有回應他,仿佛沒有聽見一般。
姚懷川坐在單離守的邊上,仔細地盯著身邊人的手看,與平常習武之人不同,單離守的手掌雖然有一層薄繭,但他整個膚色都偏白,手指纖長,優雅地仿佛不像舞刀弄槍的人。
“離守。”姚懷川突然出聲,卻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無意識地叫出來了。
單離守將頭轉向了他,空寂的眼神看著姚懷川,後者一陣心跳。
“……”姚懷川突然說不出話來了。
單離守向來空寂的眼神裏,似乎蘊含著很多東西。
窗外落葉繽紛,原本發生在冬季的景象,如今在四月裏卻很常見,尤其是雨季。
哪些人走了,哪些人留了,過往道路淡淡抹抹留下多少痕跡?
一些人聚了,一些人散了,年少輕狂淺淺深深哪兒才是精彩?
一個人得了,一個人棄了,酸甜苦辣交交織織何處堪是盡頭?
單離守聽著耳風吹響他眼中的風鈴,很多時候他所堅持的所期待的所信任的都化為了烏有。陽光不燦爛,月暉不美好,承載了太多太多的思緒縈繞,隨著落葉緩緩落地靜靜歸根。
離與守,隻可取其一。
“當了嗎?”單離守重新將頭轉向了窗外的景色,不容忽視的聲音將姚懷川一瞬間的心動拉了回來。
姚懷川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單離守指的是什麽。
“沒有。”姚懷川回答得很誠實,“我覺得不當它,我們還是可以堅持到家的。”
單離守對“家”這個概念已經平淡猶如死水,尤其是在離開邶國以後。
天大地大,他的家他回不去,而他足可踏至之處,竟是他人的天下。
單離守嘲諷地笑了笑,帶著七分的狂傲,三分的寂寥。
“別給我露出這種笑容!”姚懷川壓抑了許久的內心再次爆發,“從我把你帶出來那天起,你就歸我了,別給我挑剔,我家就是你家。”
姚懷川剛一出口就懵了,原本是安慰的話怎麽聽怎麽怪異。
對麵的莊島杭很不給麵子地笑了出來。
“我不歸你。”單離守依然望著窗外,語氣淡淡卻極有震懾力,“我屬於我自己。”
單離守明明就坐在姚懷川的身邊,伸手可及之處,而姚懷川卻忽然覺得,他很遙遠。
單離守隻可觀摩,卻不由他人觸碰,即便是死了,屍體也要化為灰燼消散在天邊,不容他人踐踏。
姚懷川覺得自己也許一輩子都要抬頭看著他,以前以此為豪的他,如今卻感受到絲絲不安。
他不想這樣隻跟在單離守的身後,腳踏著他踩過的道路,被無視地拋在後麵。
他想抓住他,他想讓他的眼睛能夠時不時地停留在自己身上,哪怕隻有一瞬。
姚懷川並不知道怎樣做才是最好,想要和一個人並肩的心情,仿佛如熾熱的火焰般灼燒著他的血液。然而,地位的不同,思想的差距真的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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