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蛋年紀雖然小,但一直都很乖巧懂事。

所以他忍著饑餓點了點頭,還反過來寬慰自己的爹娘,說道:“沒事兒,爹娘不用自責,其實我也不是很餓,我可以不吃的。”

嘴上說不餓,可是他的肚子卻應聲咕咕響了好幾下。

皮蛋有些尷尬,隻能低著頭,不去看那香噴噴的肉包子,他怕自己再看下去就真的走不動路了。

倒是身邊的柳大海皺了皺眉,然後說道:“媳婦兒,去,買一個肉包子給兒子,他還在長身體呢,不吃怎麽行!”

柳氏猶豫了一下:“這......”

她倒是有這個想法,關鍵手頭上就隻有幾十個銅板,若是買了包子,就真的連住宿的地方都沒有了。

但看著自家兒子如此懂事的模樣,柳氏咬了咬牙,買了一個肉包子。

嘴上說不吃不吃的皮蛋,看到那個香噴噴的肉包子被捧在手裏時,他早就忍不住,大口咬了下去。

這一路上他們吃的都是幹巴巴的幹糧,要不就是幾個麵餅充饑,為了省錢,連一碗熱湯麵都沒有舍得買。

也著實是苦了這孩子了。

柳氏摸摸皮蛋的腦袋,轉過頭看向自己男人,一臉為難的樣子說道:“這鍾陵這麽大,我們該去哪裏找薑丫頭啊。”

柳大海心中苦笑:他哪裏知道。

隻不過為了不讓自己媳婦兒擔心,柳大海隻道:“放心吧,交給我,大不了一路問問,總能問出些眉目來。再說了,這條集市上有許多賣菜的,薑丫頭若是住在這附近,每日定當上集市買菜,我們等著也能等到她。”

話雖如此,可那希望多渺茫啊。

而且鍾陵這麽大,萬一薑漁沒有住在縣城裏呢?

柳氏這麽想著,但卻沒將這話說出來。

風塵仆仆一路,來點希望總是好的。

然而他們等了整整一天,也沒等到薑漁。

眼看著夜色降臨,柳氏抱著已經昏昏欲睡的皮蛋,問道:“當家的,天色不早了,我們得想辦法找個地方歇歇腳啊。”

柳大海歎息一聲,從地上站起身:“走吧,看找個涼亭或者是破廟湊和一晚吧。”

夫婦倆抱著孩子,正準備往前走,哪知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是柳家媳婦兒嗎?”

柳氏回過頭一看,就看到了一臉驚訝又驚喜的薑氏。

正是薑漁的母親。

薑漁在犀牛村的那段日子裏,大多數時候都是柳叔柳嬸照拂她。

所以薑漁對自己娘家人說的時候也會提到這件事,因此薑家對柳家還是很感激的。

雖然兩家相交不熟,卻也不至於見麵了也不認識。

如今在舉目無親走投無路的時候遇見了熟人,柳氏差點落下淚來:“薑大嫂!”

“哎。”

薑母笑得溫婉和善,上前就握住了柳氏的手,道:“你們受苦了,我家丫頭呀,之前可天天盼著你們來呢,如今可算是等到了呢,來,跟我回家,等到家歇歇咱再好好聊。”

遠在鍾陵的事情,薑漁現在自然是不知道的。

但她卻無意中得到了另外一個消息。

關於前些天喬一和沈輕舟采購藥材的時候聽聞,說最大的藥材和茶葉之地的鎮遠縣,真的出現了旱災。

老天不降雨,地上的農作物顆粒無收。

很大一部人沒有糧食,就無法保證自己的生活,也恰恰因為幹旱,所以所有的糧食都開始幾倍幾倍的漲,原本就貧窮的人家,根本買不起米麵糧。

這種幹旱持續下去,早晚會演變成饑荒的。

鎮遠其實離京城並不是很遠,坐個馬車也就六七個小時的路程。

在饑荒的消息剛剛傳出來時,問題倒也不大,而且朝廷這方也迅速的出手,開了國庫撥款賑災。

然而半個月的時間過去,鎮遠縣當地的百姓們根本沒有收到任何的賑災款,更別提什麽糧食了。

眼看著這種饑荒越演越烈,怨聲載道之下,承德帝終於派了人前往鎮遠縣,送糧救災。

為了防止其中的朝廷款項再次被底下的人吞了,承德帝這次點名的賑災特使竟然是楚王楚遇!

楚遇自從上次為承德帝擋了那一槍後,明顯得到了承德帝的重用。

比如這次,朝廷上下多少對這個賑災的特使之位眼紅,因為這其中能撈到的油水不止一點半點。

可最後這個位置卻落到了楚遇的頭上。

並且承德帝除了讓楚遇開倉放糧救濟鎮遠的百姓,還讓他作為南巡首輔,好好查查當地的貪官汙吏!

領著承德帝的旨意前去行事,間接性的證明了承德帝對楚遇的重用。

如今太子之位空懸,最有潛力的皇子就是六皇子楚遇,還有四皇子楚琛,以及一個二皇子楚天齊。

朝廷的風向時不時變變,很多老臣們倒是習以為常。

但有些心急的人卻等不了啊。

楚遇這趟遠赴鎮遠縣,誰知道前路如何呢?

既是賑災,那自然是越快越好,所以定下的時間就是明日一早出發。

下了朝後,楚遇換回一身便衣,第一個去的地方竟然不是自己的楚王府,而是濟世堂。

這個時辰點最容易昏昏欲睡,所以也沒有多少前來問診抓藥的客人。

薑漁自己睡了一早上,所以這個點就換了沈輕舟去午休,自己和喬二在醫館裏坐鎮。

閑來無事,薑漁正隨意的翻看著手裏的醫術,一時間有些入神,等回過神來時,才發現麵前有一人站了許久。

抬頭一看,是那淺淺而笑的楚遇。

“你......”薑漁有些吃驚,不由地問道:“什麽風把殿下吹來了,是傷口不舒服?還是哪裏不舒服?”

楚遇在薑漁麵前的凳子上坐下,沒有回答薑漁這些問題,隻是目光灼灼的望了她許久後,這才開口道:“後天你哥哥會經過鎮遠,你可要去見他一見?”

她哥哥?

薑國柱?

薑漁先是一愣,隨後眼前一亮:“我兄長回來了?後日經過鎮遠?他如今怎樣,一切還安好嗎?他這次又會在鎮遠呆多久呢?”

薑漁一口氣問完長長一串的問題,說完又覺得不妥,隻能低著頭,說道:“是我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