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漁說話之時,興許是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眸光如水,亮如晨星,這與她平日裏溫柔端莊的模樣不符的是,那股呼之欲出的狡黠和機靈勁兒。
楚遇輕笑一聲,湊上前去:“願聞其詳。”
薑漁臉一紅,“你聽就聽,為何要湊我這麽近。”
“因為這是秘密啊,自然隻能我們知曉,莫要叫旁人聽了去,拿豈不是就壞了好事嗎。”楚遇說的一本正經。
薑漁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但她也不想計較這麽多,便換上了一幅正色的表情,將自己心中的計劃娓娓道來。
等說完之後,她就見楚遇一直盯著她看。
薑漁有些尷尬,便問道:“是我的這個主意不好嗎?是不是顯得很幼稚?或者太沒有水平了?”
總覺得楚遇的眼神莫名的熱,總覺得這男人似有若無的笑意,像是在嘲笑她......
薑漁立刻閉嘴。
還有些後悔將這個主意說了出去。
隻怕是貽笑大方了。
哪知楚遇輕笑一聲,忽然就沒頭沒腦的來了句:“小漁,你做我的謀士吧。”
“那你這是采納了?”
“夫人如此良策,豈能不聽之呢?”他幽幽一笑,別有深意。
“都說了,不許胡亂叫,我可不是你夫人!”
薑漁側過臉去。
.........
楚王殿下領著聖令,以監察禦史的身份來到鎮遠縣救災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鎮遠縣。
畢竟那浩浩****的親王儀仗隊非同凡響。
所以這消息一經發出,就如紙片一般洋洋灑灑的遍布了鎮遠縣的每一個角落。
對於楚遇這個自幼驚豔絕倫,被稱作為最有希望榮登大寶的皇子,雖然有多年未有消息,但這個名頭一被人提起來時,還是一個令人津津樂道的存在。
記得在楚遇九歲那年,做的最令朝野上下皆震了三震的事情就是,那時才年僅九歲的小皇子,竟然敢站在朝堂之上,怒斥那貪汙受賄的無能臣子。
這件事,讓所有人都記憶猶新。
仍記得那年幼小皇子字字誅心,三言兩語,說得那受賄大臣麵紅耳赤,讓文武百官皆為震驚。
而恰恰也是這番的光芒太盛,最終在皇家狩獵那日掉落懸崖。
天下人皆為惋惜。
惋惜什麽?
換句話的意思就是,楚遇曾是承德帝最喜愛的一個兒子,也是賦予了極大期望的兒子。
他曾是那儲君的不二人選。
隻不過十年之後等他再回來,很多事情都變得不太一樣了......
但唯一沒有變的就是,傳聞中的楚遇並不是那種草包王爺,而這次派他擔任這監察禦史,負責賑災救整個鎮遠縣的百姓,想必他應該不會與那知縣同流合汙吧?
很多正受著苦,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鎮遠縣百姓,此刻都非常期待楚遇的帶來,也切切實實的希望楚遇能夠給他們帶來希望。
同樣的,這個風聲最先知道的,就是鎮遠縣的知縣。
知縣名叫趙海龍,不惑之年,在這鎮遠縣為官已經八年。
這八年的時間裏,他起初也能保持初心,搖頭晃腦道一句:為官心存君國,豈計身家。
朝廷那點微薄的俸祿,雖然能夠維持生計,但也不能有多麽富裕。
所以在麵臨更大的**時,一次心動,便是回回心動。
再到後來,他早已經忘記了曾經燈下苦讀時,為國為民的胸襟和大誌。
此時的趙海龍,正坐在府上喝茶,他的府邸精美絕倫,完全不像是一個五品縣令能夠有的規格。
此時他的副手縣丞程望升,正腳步匆匆的從外頭走了進來,道:“大人,聽前方的探子來報,那楚王殿下的儀仗已經在不遠處了,估計再有一個來時辰就能到了。”
“那你們準備的如何?”趙海龍優哉遊哉的喝了一口茶,漫不經心。
這是上好的白玉貢茶,專門進貢給皇帝的,可謂是王孫貴族們才有的待遇,但在他這小小一個縣令的府上,樣樣都是極品。
“那是自然。”程望升捋著胡子微微一笑,“我已經命人將沿途的百姓都驅逐了一番,想來那楚王殿下重返朝堂不過也就半年左右,這麽短的時間內,想必他也成不了什麽氣候。屆時......自然好拿捏。”
將沿途的百姓驅逐,為的是不讓楚遇看出端倪。
而最大的目的就是,讓楚遇看到,其實他們鎮遠縣的災荒並沒有實際上那麽嚴重,所以等他回京複命時,承德帝也就不會那麽的怪罪於他。
到時候隨隨便便一句:臣竭力救災,隻想為聖上分憂,不想此等小事擾亂聖心。卻萬萬沒想到微臣力薄,沒能救濟所有百姓,還是讓聖上憂心了。
身為官場人,自然深諳官場話。
趙海龍挑了挑眉。
到時候他再自掏腰包給出個百十兩銀子作為賑災款項,那麽承德帝也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他的如意算盤打的好,但卻萬萬沒有料到,楚遇根本就沒有按套路出牌,他都沒有跟隨那儀仗隊一起風風光光的來到鎮遠,而是一輛樸實的馬車,一個暗衛,帶著一個姑娘,就慢悠悠的晃到了鎮遠。
縣城裏其實還是很熱鬧的。
街邊擺攤的雖然少,但也有那麽一兩家,隻不過價格都清一色的貴的咂舌。
其他地方最多一兩銀子就可以買到五斤米麵,但在這裏,飆升到了十兩銀子才區區一斤米!
這個價格,尋常人家誰吃得起?
就算吃的起,過上幾周也就變成窮光蛋了。而且這些糧麵等可以吃的東西,都不是以擺攤的形式,而是擺放在店鋪裏,並且配有好幾個打手,就為了防止被人餓急眼了來搶。
一眼看去,街上還算豐 盈的人也有不少,但更多人都唇幹口燥,而且一個個看起來都骨瘦如柴。
這種身形絕非是一朝一夕能夠養出來的。
自然是餓了許久。
薑漁和楚遇已經沒有坐馬車了,兩人並肩走在路上,打量著這鎮遠縣的百姓們,而暗衛羅七則坐在馬車上,不遠不近的跟在他們身後。
話說回來,整個鎮遠縣都透露著一種絕望的死氣。
街上走動的百姓雖然不少,但大多數人的臉上都是絕望的,頹廢的,看起來無精打采,死氣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