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邊。
薑漁和楚遇走在一道回宮的路上。
今夜風景極好,晚風輕拂,還有頭頂那漆黑夜幕裏,清晰又明朗的星辰。
偷得浮生半日閑。
薑漁來了幾分興致,便沒有坐轎攆回宮,又屏退了隨行的宮女太監,就這麽和楚遇手牽手慢悠悠的在花園裏走著。
沒有了旁人的幹擾,也沒有夜宴上的官場話,偌大的禦花園裏,就隻有他們夫婦二人。
閑庭漫步,倒是好不愜意。
薑漁在一株海棠前停下腳步,伸出手指輕輕撥弄著葉上的露珠,不經意問道:“你有心想讓陸依然去藩國?”
剛剛在夜宴上,楚遇讓陸依然作陪,領著藩國太子韓意在京城轉轉的話,似乎是想要牽線的意思……
如果真的將陸依然和韓意綁在一塊兒,好歹陸依然是大慶的郡主,為了大慶顏麵,陸依然許給韓意那自然而然就是太子妃。
如此來,陸依然的身份一下就拔高了不少。
對於這位郡主而言,百裏無一害。
但……
薑漁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這個陸依然一直對她滿懷惡意,雖然掀不起什麽風浪來,但總之就是個定時炸彈,放任不管也就罷了,若是讓陸依然越爬越高,誰知道她能做出些什麽事情來。
對於這件事,薑漁其實是不讚同的。
隻是楚遇當著那麽多重臣的麵說出了口,她總不能駁他的麵子。
楚遇聞言,挑了挑眉,有幾分好笑,悠悠說了句——
“你覺得韓意看得上陸依然?”
“啊……”
薑漁一愣。
這個問題她倒是沒有想過。
話說回來,今天韓意給她的感覺倒還不錯。進退有度,落落大方,是個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
真要比對一下,那陸依然還配不上韓意呢。
隻是她一直想著的是楚遇想要把他們綁在一塊兒,卻沒有想過當事人答應不答應。
恍然回過神來,薑漁瞬間茅塞頓開。
是啊,就算陸依然有這個心思,卻不見得韓意也有啊!
可是……
薑漁眨眨眼:“你和韓意很熟?那你怎麽知道,韓意會不動心呢?”
大慶和藩國合作在即,若是在合作關係之上,又有兩國聯姻這一舉動的話,就等同於是親上加親。
有利無害的事情,楚遇怎麽就能夠篤定韓意一定不會答應呢?
楚遇笑笑,沒有正麵回答,反而賣了個關子:“這個啊……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被你說的神神秘秘的。”
薑漁白了楚遇一眼,有些好笑的同時,心中倒也有了幾分期待。
她不傻,聽著楚遇的口吻就能猜到幾分,這個‘到時候’,或許是陸依然從他們視線裏徹底被踢出去的時候。
想想倒是值得期待。
兩人在禦花園溜達了一圈,喂了喂花池裏的魚,又采了兩朵新鮮漂亮的花,這才慢悠悠的朝著寢宮而去。
寢宮裏,小青團正在挑燈夜戰。
燭火一直亮著,還有幾顆滾圓的夜明珠將整個寢殿照亮。
而小青團……正在書案前作畫。
畫上是捧著書卷的女子,眉目清秀,麵容精致,氣質嫻靜溫柔。薑漁走近一看,頓時就哭笑不得。
這畫上的女子應該是她。
對於作畫,小青團倒是極有興趣。
尤其在當初沈憶留下來的那十幾幅畫卷的模板上,小青團一遍又一遍的臨摹,倒是有模有樣。好一陣學下來,倒是有模有樣。
薑漁走上前,揉了揉自家兒子的腦袋,笑道:“今天夜宴沒有帶團團去,團團是不是委屈了?”
身為大慶的太子,小青團的一舉一動都非常的惹人注意。
雖然小家夥才三歲,但多年在太傅的教導之下,小小年紀倒也氣度非凡,該端著架子的時候也像模像樣,該放鬆了暢快玩的時候也就跟個小傻子似的。
被當做儲君培養,小青團自然是文韜武略樣樣都在行。
隻是今天的夜宴,薑漁心疼自家孩子坐不住,而且昨天夜裏小青團約莫是踢了被子受了涼,今天就有些無精打采的樣子,薑漁讓太醫院的人抓了幾味藥親自喂著小青團喝下,這才沒有讓小家夥一同參加夜宴。
“母後,兒臣畫的可好看?”
小青團邀功似的,將手中的畫卷捧起來,好讓薑漁可以一覽無餘的看著。
薑漁點點頭,笑著應了一句:“畫的真好,比母後本身都要好看。”
畫中女子無憂無愁,倒是有幾分靈氣和不食人間煙火的淡然。
這應該就是小家夥心目中她的樣子吧。
“母後胡說。”
小青團一本正經的說著:“母後可是天底下最最好看的人!誰也比不過呢!”
薑漁失笑,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並沒有發燙的跡象,便放下心,蹲在桌案邊,出了個主意說道:“那要不如……我們一家三口按個巴掌印在畫紙下方?”
用這種巴掌印來代替印章,好像要有意思的多。
小青團眼前一亮,當即便興致勃勃的拉著薑漁和楚遇一道在案桌前坐下,便喚來宮女取紅泥。
這說做就做的性格果斷的很。
在這一點上,小青團的性格倒是和楚遇極為相似。
不愧是父子。
薑漁笑了一聲,在小家夥的催促下,伸出手去,在鮮紅的印泥上按下了手印。一邊的楚遇看起來有些無奈,但看在小青團滿是期待的眼神,也伸出手去按了紅泥。
一家三口手心全都印上了,隨後便朝著畫紙底下按了下去。
整整齊齊的三個巴掌印。
代表著他們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