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完之後,宮女們端正倒好的熱水上前來。
薑漁洗了洗手,看著那完成的畫作,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用尋常的印章去落款已經不新鮮了,但用這樣的方式,卻還是第一次。
很有意義。
薑漁展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抬頭就看見楚遇也在看著她。
如同寒潭般清冷的眼神裏,難得的帶上一抹柔情。
瞳孔中倒映著的,也就隻有她的影子。
在這樣的眼神注視之下,薑漁甚至還接收到了一種暗示的信號。
“夫人,該上塌歇息了。”
薑漁瞪了某個腹黑又毫無節製的男人一眼。
真是不正經,一天到晚腦袋裏都不知道在想些啥呢。
偏偏被薑漁一瞪,楚遇看向她的眼神卻越發灼熱了起來。
薑漁被看得渾身不自在,臉也漸漸燒紅。
小青團倒是依舊沉浸在剛剛按手印的新奇當中。
對於這般新鮮的事物,小家夥特別感興趣,眼下便還興致勃勃的拽著薑漁的袖子,問道:“母後,我們以後也可以這樣嗎?”
“當然。”
薑漁點點頭,語氣輕柔卻也堅定:“隻要你想,什麽時候都可以。”
曾經她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以致於小家夥缺少這一部分的安全感。所以每一次在自家兒子問的時候,她都會給與肯定的答案。
小青團興奮的狂點頭。
“拉鉤鉤!”
“拉鉤!”
薑漁伸出手去,和自家兒子定下約定。
楚遇見狀,一把將小家夥抱起,說道:“時辰不早了,該睡覺了。”
說著便抱著小青團朝著寢殿裏走去。
小青團意猶未盡,顯得有些不樂意,本來想要掙紮一番的,結果楚遇悄悄在小青團耳邊不知道說了句什麽,小家夥瞬間乖乖點頭,不哭不鬧:“好的父皇!”
薑漁跟在背後,有些狐疑。
這父子倆是不是背著她有了什麽小秘密?
眼下楚遇已經抱著乖乖配合的小青團上了塌,薑漁隻能給自家兒子蓋好被子,叮囑道:“昨天夜裏你受了涼,今天可不許踢被子了,知道嗎?”
“知道了,母後放心。”
小家夥乖乖躺好,一幅乖寶寶的模樣閉上了眼睛。
這副入睡中的狀態,憨態可掬,實在可愛的緊。
薑漁失笑,溫柔的在小家夥額頭親了親,這才和楚遇一道退出了寢殿。
雖然小青團年紀小,但獨立的早。尤其當爹的美名其曰要培養兒子獨立自主的本事,所以很早就讓小家夥獨自睡覺。
興許是習慣了,所以小家夥的依賴性倒也不強。
走出寢殿,叮囑了門邊守著的宮女一番,薑漁這才朝著他們歇息的寢殿而去。
一邊走著,薑漁還問了一句:“你剛剛和兒子說了什麽?為什麽團團立刻就聽你的話了?”
薑漁很是好奇。
自家兒子對她那是無條件的信任和聽從,隻要她說一,小家夥絕對不說二。楚遇的地位稍稍要弱一點,但偏偏這人總能克製住自家兒子,一句話就讓小家夥瞬間聽話。
楚遇突然就停下腳步。
薑漁抬頭,“怎麽了?”
“其實……”楚遇挑挑眉,滿臉戲謔:“我隻說了一句話。”
“什麽?”
“我說,我和你準備再給他生一個妹妹。”
“……”
薑漁嘴角一抽,伸手就捶了楚遇一拳,笑罵:“你想的倒是挺美!”
“為了不讓小家夥一個人孤單,有個弟弟或妹妹陪著多好。”
楚遇說著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下一秒就伸出了手去,一把將薑漁給打橫抱起。
“說多不如做多。”
磁性的嗓音響在耳邊,帶著幾分促狹和壞笑,薑漁臉一紅,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抱進了寢殿內。
這一夜,晚風未停,殿內動靜同樣未曾停歇。
……
翌日清晨,倒是個大好的天氣。
陸依然昨夜幾乎一夜未眠,今天早起倒也並不困乏,反而精神百倍,興致高漲。
貼身丫鬟青竹伺候陸依然洗漱穿衣,挽發的時候忍不住說道:“郡主,真的要這麽做嗎?萬一被查出來,那可是誅九族的死罪啊……”
想到昨夜裏陸依然和她說的計劃,小丫鬟仍然有些膽顫。
她家郡主實在是太大膽了!
竟然想……
竟然想要給太子韓意下藥,讓那位藩國太子和當今皇後睡在一起!
這要是被查出來是她們所為,可是九族都不夠殺頭的大罪啊!
“不要多嘴,本郡主讓你怎麽做,你照辦便是。”
陸依然白了自己的丫鬟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跟在本郡主身邊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這麽膽小!果然是上不得台麵的丫鬟!”
青竹垂首,不敢說話。
眼下身邊畢竟沒有信得過的人,於是陸依然又給自家丫頭吃了顆定心丸:“放心吧,本郡主保你安然無恙。”
她手裏那封聖旨可不是假的。
就算最後真的東窗事發,那麽……就憑著那聖旨都可以全身而退。
如此,顧忌什麽?
“是。”
丫鬟青竹垂首,當下也不敢多言,乖巧的伺候陸依然穿衣點妝。
一身水藍色的水袖裙,點了個精致淡雅的妝容,這番打扮的陸依然顯然俏麗而高貴。
“走。”
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陸依然出了寢殿,一路朝著藩國太子韓意所在的寢宮而去。
此時的韓意正在用早膳,聽聞陸依然求見,還很給麵子的起身出去迎。
“有勞郡主了。”
褪去了昨日的月牙袍,今日的韓意穿著一身素色錦衣,但即便是低調奢華的錦衣,依舊穿出了矜貴淡雅之感,即便韓意自身低調,卻也難掩自身風華。
這樣一個人,走到哪裏都是受人矚目的。
陸依然有些驚豔,但一想到今夜的計劃,那份心動瞬間就被按了回去。
“太子殿下說笑了,能和殿下一道同行,是依然的榮幸。”
兩人客套了一番,坐下一同用了早膳,隨後便出行出宮了。
韓意這次從藩國遠道而來,也有不少隨行的侍衛。為了他的安全考慮,楚遇也調了一部分精銳侍衛跟在韓意身邊。
兩國既然要交好,那自然不能讓韓意在大慶境內出半點差池。
陸依然本就不是京中長大,對於京城也熟不到哪裏去。
隻是這隨意逛逛,也就是瞎轉悠圖個新鮮樂趣,又不是真正要把京城每一處角的青磚都踩上一遍的。
這一日逛著,倒也是和諧愜意。
逛了兩個來時辰,陸依然實在走不動了,便想要領著韓意去京城最出名的那家酒樓。
結果韓意看到了一個街邊小攤就不走了。
“整日山珍海味,膳食珍饈也吃怕了,不如就嚐嚐這街邊吃食,聞著這個香味兒倒是饞人,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問是問了她的意見,但韓意已經一腳踏進了那家攤子。
很顯然,她願不願意根本就不在韓意的考慮範圍內。
陸依然咬咬牙,心中暗罵了幾聲。
虧得她還對這韓意有所好感,沒想到這太子連這種地方都來,難道不嫌髒嗎?
想著自己這身新裙就要染上髒兮兮的汙垢,陸依然就覺得一陣氣悶。
但她還是坐了下去。
帶著一抹笑,陸依然說道:“沒想到太子殿下如此親民近民,依然真是好生佩服。”
“郡主謬讚了。”
韓意隨意的擺擺手,目光被什麽吸引,於是站起身,朝著那攤主的炭爐邊靠近,問道:“老人家,這是什麽?”
趁著韓意和那攤主說話的間隙,陸依然朝著身邊的青竹使了個眼色。
該下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