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下來了麽?

嗯……

這看起來是一道數學題?

數學題把你逼瘋了?

看不出來,你還挺孩子氣的。”

特莉絲微微一笑,見鮑爾溫沒有回答的意思,又問:“能不能告訴我,那個叫剛特的人是誰?”

鮑爾溫看了特莉絲一眼,還是解釋道:“他自稱鏡子商人、玻璃商人……

他是真正的惡魔。

總之,看到一個笑眯眯的光頭,別理他,別理他!

你就當看不見他,否則……

你會失去最重要的東西。”

特莉絲皺著眉頭,應該是聽進去了。

“這道數學題,你能解出來嗎?”

鮑爾溫看著木牌問道。

特莉絲搖搖頭:“我隻能看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女術士可不是隻會魔法。

要想培養出一名女術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女術士不僅僅需要學習魔法,他們還要學習包括算術、政治等多方麵的知識。

“走吧,去看看地板下麵到底是什麽東西。”

鮑爾溫又恢複了鎮定,“那個小女孩告訴我,有人可能還活著……”說完,鮑爾溫一馬當先,小哈和特莉絲默默地跟在後麵。

進了屋子,鮑爾溫將屍體一腳踹開,露出了滿是坑坑窪窪的地麵。

“這裏肯定有機關。

我們去找找,小孩子應該不會把機關弄得太隱秘。”

鮑爾溫的目光在房間裏掃視了一圈,根本不用特莉絲和小哈幫忙,他就已經找到了機關:地麵上有一塊明顯的凸起。

“不用找了,特莉絲。”

他用劍挑了挑凸起的地磚,發現地磚是中空的,下麵藏著一個扣環。

用力一推,麵前頓時出現了一個入口。

裏麵黑漆漆一片,沒有照明物,想了想,鮑爾溫說道:“特莉絲,你的魔力不夠了,記住,跟在我後麵,或者,就我和小哈下去,你留在這裏。”

特莉絲搖頭道:“你先下去吧,我下去隻會成為你的累贅,如果沒有危險的話,可以通知我。”

這是最穩妥的辦法。

點了點頭,鮑爾溫轉身慢慢進入地下室,小哈緊緊跟在身後。

沒走多久,他就聽到了生物呼吸的聲音。

“呼吸聲很虛弱,我們去看看。”

拐過一個拐角,他徹底進入了地下室。

這裏也是黑漆漆的,但卻有兩雙眼睛盯著鮑爾溫。

其中一雙泛著幽幽的紅光,似乎察覺到鮑爾溫的到來,它的主人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就像野獸見到獵物一樣興奮。

鮑爾溫左手突然燃起一團火焰,將整個地下室照得一片通明。

這裏很簡陋,四周都是天然的土牆,狹小的空間裏,除了一大一小兩個籠子,什麽也沒有。

大籠子裏躺著一個男人,他衣衫襤褸,皮膚發青,雙手不停地摳著自己的手臂,流出紅綠相間的血液。

小籠子裏……

鮑爾溫能明顯分辨出這是一名小男孩,它的脖子上還套著藍色的圍巾。

但他不是人類,他的下身已經變成了怪物蟲子的模樣,本來毫無動靜的蟲足,見到鮑爾溫,開始躁動。

“連人類的意識都消失殆盡了嗎?”

鮑爾溫嘀咕了一句,拍了拍小哈的屁|股,示意它去叫特莉絲。

或許是聽到人類的語言,正在自殘的男人掙紮著站起,不斷喘著粗氣。

“你……

人類?

哈……

晚了,都晚了!”

“鮑爾溫,這是……”特莉絲下來後,站到鮑爾溫身旁,震驚地問道。

他沒有回答特莉絲的問題,而是搖搖頭,走到男人身邊,觀察他的精神狀態。

男人藍色的瞳孔周圍的眼白,已經被鮮血染紅。

他的身體不時抽搐,兩根觸手已經出現在他的頭頂,他咬緊牙關,不斷通過傷害自己的方式,保持清醒。

“科爾?”

鮑爾溫試探性地問道。

“是……

你是……

接下委托的……

好心人?”

他努力睜大眼睛,試圖看清鮑爾溫的麵容,卻隻能看見模糊一團。

他的眼睛正在逐漸退化變小,再過不久,他的眼睛就會重新生長在觸手端。

“但是……

晚了,已經完了,全完了!”

這時候,他已經不需要大口喘氣了,整個人都有些瘋狂。

他抬起沾滿鮮血的手,指向另一隻籠子裏的怪物。

“看到那隻怪物了嗎?

看到沒!

那個醜八怪,他是我親愛的兒子啊!

你怎麽這麽晚才來?”

鮑爾溫沉默不語,而特莉絲也是一言不發,她大概能猜到是怎麽回事。

“這倒也是……

像我這種人|渣,活該如此。

可我的兒子,他是無辜的!

如果可以的話,請懲罰我吧,神,你為什麽要這麽殘忍?

求求你,好心人,殺了他吧,至少不要讓他繼續痛苦下去,我活不了多久了,但是我不想看到他這麽痛苦,求求你……”科爾突然跪倒在地,紅色血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嘴裏不停地重複著“求求你”,鮑爾溫甚至能看見他**的後背上已經滿是鮮血,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從他的皮膚裏鑽出來一樣。

“鮑爾溫……

這一次,讓我來好嗎?”

特莉絲的頭撞了撞鮑爾溫的肩膀,她的聲音嗡嗡的,有些含糊不清。

見鮑爾溫沉默不語,特莉絲又重複了一遍:“讓我來,把劍借我。”

他沒有回答,隻用一隻手將特莉絲的腦袋扶住,讓她不至於摔倒。

待她疑惑地抬起頭後,鮑爾溫走到小籠子邊上,看了看這個可憐的小家夥:它不斷將蟲足伸出籠子,發出“嘶嘶”叫聲,揮舞著爪子,用腦袋不斷撞擊籠子,試圖出來攻擊鮑爾溫。

“他是怪物……

他已經是怪物了,殺死怪物是我最擅長的事情。”

鮑爾溫的眼神黯淡下來。

這孩子已經沒救了。

拋棄多餘的情感,他不再猶豫,蹲下身子,左手連續射出一道道風刃,割斷了男孩的喉嚨,將他的下肢切成了碎片。

現在“他”是一名正常的、死去的小男孩了,至少上半身是。

他沒有取下小男孩脖子上的圍巾,那應該是小男孩最寶貴的東西。

“科爾,你想得救嗎?

你應該還有救。”

鮑爾溫問道,他並沒有站起來。

“是的,你的狀況……

可以不用徹底變為怪物。”

特莉絲遲疑了下。

“……

瑪麗怎麽樣了?”

科爾反問了一句。

“她啊,死了,自殺。”

“這樣啊……”如此感歎著,科爾將手伸向自己的脖子,想要掐死自己。

鮑爾溫餘光瞥見他的愚蠢舉動,無奈地站了起來,抽出匕首扔了過去。

“要自殺嗎?

你那樣可能死不了,這把匕首送你了,這樣比較快。”

在特莉絲呆滯的眼神下,科爾愣住了,好一會兒,才撿起匕首握在手裏,問道:“你還真是好心人……

能不能告訴我,捅哪裏最痛?”

“腹部吧,切腹比較痛苦。”

他將特莉絲身子轉過身來,麵對著自己。

科爾看了看手裏鋒利的匕首,苦笑道:“你們願意聽一聽我的故事嗎?

不精彩你們也願意聽嗎?

或許說出來……

我會好受一些。”

不管是鮑爾溫,還是特莉絲,都沒有阻攔。

“那我講一講吧。

我隻是名平凡的屠夫,也沒有什麽大誌向。

一個錯誤把我和瑪麗結合在一起,這簡直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瑪麗嫁給我後,從來沒有離開過村子,我也沒離開過,我隻是想用陪伴來彌補她的遺憾。

但那終究隻是我自欺欺人罷了,瑪麗過得很不快樂,我偶爾會發現她拿著白裙坐在床邊發呆,一見到我便麵無表情將它硬塞回去。

真是糟糕透了,瑪麗越是這樣,我越是不能原諒自己。”

科爾眼神越來越暗淡,嘴角掛著要哭了一樣的笑容:“我下定決心,想要給她自由,便去找我的朋友丘比寫了一封信……

希望瑪麗看到這封信後,離開舊維吉瑪,去尋找屬於自己的生活。

那幾天,瑪麗的笑容越來越多了。

我本以為這就是最好的結局,隻要找機會帶著孩子們消失,便可以放她自由,也算是贖罪。”

“可誰想!

誰又能想到!

都離開我了!

他們都離開了!

留我一個人又有什麽意義?”

科爾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匕首猛地捅向自己的肚子。

“噗呲!”

白刀子進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科爾死死按住想要拔出的手,整個人蜷縮在地上,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拉動刀子,腹部被劃開了,流出了裏麵的“內容物”。

全程沒有發出慘叫。

……

驗證……

“那個,鮑爾溫……

你真的沒事嗎?”

特莉絲憂心忡忡。

她見過鮑爾溫在石頭上刻下一串數字,但他卻麵無表情,一言不發。

鮑爾溫終於站了起來,將在草地上一蹦一跳、跟著小哈追蝴蝶的木牌抓了過來,將它懟到自己寫的那一大篇算式上,陰森森地問道:“剛特!

對了沒,對了就放我們走!”

木牌子彎曲杆子在鮑爾溫的手上打了一下,自己跳了下來,它上麵的字已經改變:“親愛的朋友,別生氣。

嗯……

其實我不知道,這玩意通項到底是什麽啦,不過你前麵幾項驗證起來沒有錯。”

在鮑爾溫冰冷的眼神中,字再次改變:好啦,你告訴我,這個月本來應該增加多少糖果?

“沒錯,這裏的蟲子共有29,860,704+2隻蟲子屍體,恭喜你,這一次是你贏了。

你沒忘記吧,下一次見到我,我會要求你給我出一道題,以靈魂為賭注。”

隨著木牌子上的字體慢慢浮現,鮑爾溫及特莉絲還有小哈,腳下都出現了一道白光。

“滾!”

消失不見。

隻有木牌子,高高興興地圍著那圈公式蹦躂著。

風景宜人、如夢如幻、人間仙境。

崩塌、消失……

再也沒人能達到這裏。

已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