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幻奴沉重的腳步聲響起,這是今天第二次了,大概是帶我去見穀長幽,然後就會把我製成幻奴,隻不過這其中會帶給他一點小驚喜小意外,如果我能僥幸活下來,也逃不開穀家的報複,我唇邊露出一個微笑,輕輕說道:“商行淵,此去經年,願你一世長安。”
我腿腳發軟,走的十分緩慢,幻奴毫不留情地鞭笞驅趕著我,我試圖在這四個幻奴中找出那個與我達成協議的那個,但他隱藏的太深太好,我直看的眼睛發酸也沒發現他的一點破綻。
鞭子在我身上抽出一道道深深的血痕,我走的更慢了,一個踉蹌摔倒在地,無論幻奴如何抽打我,我卻再也爬不起來了。
我想,就這麽結束吧,安靜地等待著下一次鞭笞,過了很久,我周圍的幻奴緩緩散開,沈雪鬆依舊白衣如雪,優雅而緩慢地朝我走來。
我抬頭看著他,一種微妙的情緒蔓延全身,我問他:“你是來殺我的嗎?”他抿著唇,輕輕地搖了搖頭,說:“我受人之托,來救你。跟我走吧。”他將我杠在了肩上,幻奴卻將他圍住。
“你不能破壞我的計劃。”那個幻奴冷冷地開口,並出手攔住了沈雪鬆。
沈雪鬆將我放下,一隻手支撐著我,“你覺得你能攔得住我嗎?”他十分地目中無人。我此刻精神有些恍惚,也不知哪來的精力還對沈雪鬆來了一個感激的微笑,他不屑地看了我一眼,目光中盡是嘲諷與蔑視。我的笑容僵在臉上,尷尬的不知怎麽收場。
我不知所措地站著,十分吃力,雖然很是辛苦,但我卻不敢往沈雪鬆身上靠,我倆本就不對路,誰知道他下一刻會不會改變主意,送我上路。
沈雪鬆與幻奴僵持了很久。
我的神誌愈發恍惚起來,十分疲憊困頓,然後就是一陣天旋地轉,感覺自己仿佛又陷在雲霧之地的沼澤之中,極重的力量都壓在我的身上,我就要被這力量碾碎了。
一雙手有力的抓住了我,將我拖回了現實。映入眼簾的是商行淵蒼白的臉。
他對我說:“你知道為什麽你在春恩樓的一舉一動我都清楚嗎?”
我無力的翻了個白眼,思維卻漸漸活了過來,心說,看在我半死不活的份上,你就別吊我胃口了。
我想表達的情緒可能有點複雜,這表情並不能全部表現出來,於是
我攢足力氣,說道:“愛說不說,我不猜!”他聽完,衝我笑了笑,說:“因為我隻要集中精力去想你,就能感知到你的心情和動作。”說著他的目光變得悲傷起來,“你在春恩樓買醉或者尋歡時,從來沒有一刻快樂過,對此我感同身受。”聽到這話,我愣住了,我活的這麽矛盾,不斷掙紮又不斷妥協,心有不甘卻不得不認命,原來還有人會和我感同身受。
我眼中潮紅,商行淵皺著眉,我順著他的目光一看,商臨滄竟然也在,他與沈雪鬆護在我和商行淵兩側,商行淵俯身抱著我,而我們四人則被穀家的人團團圍住,為首的自然是穀長幽。
我立刻就明白沈雪鬆是商臨滄請來救我的,大概商臨滄本不欲和穀家撕破臉,卻不知為何此刻卻出現在這裏。
這時候的氣氛十分的壓抑,大家都在等著對方開口,就這麽僵持著,再這麽下去,一會天都黑了,就不能給我個痛快?
最後還是商臨滄開了口:“穀長老,給我三天時間,我會證明楚嵐的清白,如果不能,我會將他交給你,隨你處置。”他的語氣暗含威脅之意,我都聽的出來,如果穀長幽不答應,商臨滄是真的會和他拚命的。
我是挺感動的,不管商臨滄出於什麽原因,但他的維護卻是真心實意,不摻雜半點虛情。當然如果忽略沈雪鬆那副要殺了我的神情,這將是個十分溫馨的場景。
穀長幽冷笑,不為所動,反觀商臨滄似乎早就料到這局麵,他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沈雪鬆看他的眼神十分心疼,說:“阿滄,你最近總是歎氣,有什麽事是我不能解決的嗎?”
  商臨滄搖了搖頭,說:“這是我們商家自己的事,我請你去救楚嵐本就越界,所以接下來的事,希望你不要再插手。”
  沈雪鬆的表情瞬間變得很是受挫,他一把揪著我的前襟,將我拎了起來,商行淵重傷未愈,匆忙起身想要阻止他,最終卻捂著胸口晃晃悠悠地坐在了地上,麵白如紙,神情委頓,大口的喘著氣,眼神如同利刃般死盯著沈雪鬆。
  穀長幽見狀,眼神難得慌亂了起來,他勸道:“沈公子切莫衝動,家主隻是覺得內部事務不應該再勞煩你。你說是吧?家主。”他一直給商臨滄使眼色,商臨滄卻連一個回應也沒有
給他,卻轉頭看著坐在地上的商行淵。
  那是一種哀傷不舍的眼神,我雖然自顧不暇,卻在暗自腹誹,商臨滄和商行淵之間有秘密啊。
  可能是我一點也沒有垂死掙紮的覺悟,沈雪鬆給了我當胸一拳,我一聲悶哼,勉強露出一個驚恐萬狀的神情,並討好地看著沈雪鬆,希望他滿意,千萬別再折磨我。
沈雪鬆直接忽略了我的表情,他另一隻手指著我對商臨滄說:“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隻要他死了,就什麽事也沒有了。”說完,他的手掐住我的脖子,隻要他稍微一用力,我就會頸骨斷裂,立馬上路。
  我啞著嗓子勸道:“沈雪鬆,有事好商量!”
  沈雪鬆卻逐漸加重了力道,我四肢徒勞地掙紮了起來,下意識地喊著商行淵的名字,這一刻我才明白,商行淵是我唯一能抓住的人,不知道我此時瀕臨死亡的絕望他是不是也會感同身受。
  我的目光艱難地看著商行淵,隻見他露出驚恐的目光,我以為是自己臨死之前的幻覺,然而眼角的餘光掃過眾人,他們也都是這副表情,這就很好笑了,可是我實在是沒力氣笑了,也沒有力氣去探究他們驚恐的原因。
  天空中不知何時浮著一顆漆黑的珠子,散發著令人絕望的暗芒,眾人的神情無不絕望驚恐,卻做出各種各樣的動作,或是呼喊,或是四處奔逃。
  沈雪鬆突然鬆開了我,我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感覺他十分不正常,就抬頭看他,隻見他抱著頭,表情十分痛苦,口中卻還喃喃念著商臨滄的名字。
  我晃了晃脖子,從地上爬了起來,環顧四周,商行淵不見了蹤影,除了我之外沒有一個人是清醒的。
我凝視那顆黑色的珠子許久,突然間發現它和春恩樓那個假的天幻珠一模一樣,那時春恩樓中人群四散奔逃,隻有我極其無聊地觀察著那顆假天幻珠,如今見了真的,不禁佩服起蠻族造假的水平。不知道他們能不能造個假的我,等我死了,就代替我繼續陪著商行淵。
  都這時候了,我還在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懊惱地打了自己一下,還挺疼。然後蹲下觀察眾人,努力思索解決困境的方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