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知府衙門,從側門入府,二堂的花廳內嘰嘰喳喳喧嚷不止。許然亭、舒墨、朱七七三人剛下轎,德才的聲音大老遠的傳了過來:“誰讓你捉一隻蝙蝠回來的?”

“小的不知這是蝙蝠,隻當它是一種會飛的鳥。”

“你見哪家的鳥長這種樣子?老鼠的身體,翅膀連毛都沒有?!”

許然亭有些尷尬,咳了咳,德才的聲音更大了:“誰在那裏咳來咳去的?!沒看到本大爺在這裏忙得腳不沾地嗎?快,拿個鏟子去把鳥屎鏟了……”

許然亭的臉色更陰沉了,張嘴就要罵人,幾隻鳥從天空飛過,砸下一些排泄物,不偏不倚落在許然亭的頭上。許然亭被熏到,不停地拿汗巾擦著。

舒墨別過臉,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

朱七七開口:“何故知府衙門這麽多鳥?“

“太傅說,那偷走他壽數的是一種鳥,大人就把臨安的鳥都捉回來了。”

朱七七點點頭,許然亭還在那擦著,舒墨不得不單手把他扯過來,拽進花廳裏。花廳內擺著大大小小上百個鳥籠,羽毛飛了一地,鳥鳴聲不絕於耳。

許然亭憋了最後一口氣,大叫道:“給本府打盆水來!”

終於收拾完畢,許然亭合計,肯定不能讓朱七七住在牢房裏,到時候不好交代。隻能讓人在二堂裏找一間還算幹淨的廂房,讓朱七七住進去。

看那肥碩醜陋的身影終於進入了房裏,許然亭才鬆了一口氣。

“現在該怎麽辦,舒道長?”

“大人可是越來越沒有主意了。”舒墨笑了笑,“既然已經把菩薩請回了府中,不把此事了一了也說不過去。”

許然亭愁眉苦臉:“可現在還是沒有頭緒啊。”

舒墨摸了摸鼻子:“事情不是已經水落石出了嗎?”

許然亭瞪大眼:“道長,你莫不是在誆我?”

“非也,”舒墨氣定神閑地喝了口茶,指尖輕叩檀木桌,想了想,“奪走王妃和太傅壽數的是一隻鳥妖,而這兩人都和朱七七有過節,將這兩者結合起來看,不是很明顯了?”

許然亭撓著頭思索,半晌,叫起來:“你是說朱七七雖然不是妖,但是和那鳥妖關係匪淺?!”

舒墨挑了挑眉:“不錯,而且……我有一個計策,可以讓那鳥妖現出原形。”

許然亭喜道:“什麽計策?”

舒墨單手捉住一隻飛出籠子的鸚鵡:“大人先把這些鳥處理了吧,臨安城的蟲子多了不少,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蘭懷英似乎沒有受到影響心情大好,拿出了家中珍藏的各類**,邀請王侯貴族們欣賞。收到蘭懷英發出的賞菊請帖已經是七日後,許然亭帶著舒墨、朱七七一同前往。

朱七七很奇怪:“大人為何讓七七一起去?”

她擔心自己出席會壞了眾人的興致,再者,蘭懷英邀請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她隻不過是區區一介繡娘,沒有資格登大雅之堂。

許然亭有些抱歉:“七七姑娘在衙門住了足有七日,這七日來衙門沒有任何風吹草動,足以說明七七姑娘和那妖物並不沾邊。都怪本府疑心重,七七姑娘又是祁王和溫夫人的座上賓,不管怎樣本府可是把二人都得罪透了。今日賞菊大會,祁王和溫夫人也在,本府想讓七七姑娘一同前往,一起賞菊飲酒,登高懷遠,聊表本府的歉意。等賞完**,七七姑娘盡可隨王爺和夫人回府……”

許然亭說得唾沫橫飛,舒墨在一邊閉目養神,嘴角忍不住微微翹起。說起來許然亭也是有優點的,論厚臉皮,許然亭敢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說著話,太傅府到了。

蘭懷英仍然戴著麵紗,因為他素日裏便戴著麵紗,沒人知道他容貌衰老之事。蘭懷英在門口迎客,許然亭三人到時,蘭懷英瞟了朱七七一眼,忍不住嘔吐起來。許然亭連忙扶住他:“蘭大人,您別吐啊!”

蘭懷英麵色蒼白,嘴唇哆嗦:“快、快讓七七姑娘從偏門進去,我實在是忍不住,嘔——”

他吐了許然亭一手。

許然亭轉頭,發現舒墨兩條長腿走得飛快,已經扶著朱七七溜向了側門。許然亭嘴角抽了抽:“大人,雖然七七姑娘十分醜陋,您也不必在大庭廣眾下如此奚落於她吧?”

蘭懷英接過管家遞來的手帕,擦了擦嘴:“我不是有意的,隻是她實在太醜了,我……”

許然亭眼尖,在蘭懷英要第二次嘔吐的時候兩腳抹油,跟著溜了。

許然亭曾經在史籍上看到過這麽一則典故,有一位名為衛玠的美男子活活被那些喜歡他的人看死了,蘭懷英不知道是不是比衛玠美麗,但身體和衛玠一樣柔弱是肯定的。看到一個刺眼的女人竟然不受控製吐成這樣,許然亭還是第一次見。

蘭懷英終於休息好了,出來主持賞菊大會。擺在院子中央最惹眼的是從波斯運來的萬壽菊,花團錦簇,金燦燦的。賞菊的達官貴人們圍坐在**台上,小聲議論著什麽,看起來其樂融融的樣子,實際上他們隻是在議論朱七七。

一群舞女上台表演,最明媚的當屬那芳華絕代的喬巧。喬巧被特邀出席,獻一曲《鳳舞九天》,許然亭和舒墨皮笑肉不笑地喝著酒,時不時腦袋湊近交流一下。

出席此次大會的人非常多,太子趙愉、二皇子趙愷、三皇子趙惇、溫夫人溫婉兒、天星閣少監陸無塵、太尉高參、黃門侍郎郭孝、禮部尚書左嶺……蘭懷英高門大戶,祖孫三代皆為皇帝的老師,在朝在野威望極高。

朱七七在這些人中顯得十分另類,一言不發地喝酒。沒有喝多久,她就要去茅廁小解了,彼時歌舞歇止,喬巧也從樓台上下來,斟酒愉賓,隨後跟著朱七七一起往後院走去。

朱七七剛剛從茅廁裏出來,就撞上了喬巧。喬巧掩鼻後退:“哪兒來的醜東西,怎麽都不知羞,跟著各位王孫公子們一起出席這賞菊大會?”

朱七七沒有說話。在風情萬種的喬巧麵前,她能想象自己有多不堪。

“算了,你去過的茅廁,本姑娘不去也罷。”喬巧越過朱七七,就要走過去,忽然被人絆了一腳似的,喬巧厲聲叫起來:“我好心不罰你,你倒恩將仇報讓我出洋相?!生得醜就應該學會自己找棵歪脖樹靜靜吊死,何必在這裏丟人現眼?!”

喬巧越罵越厲害,朱七七正想走,迎麵又來幾人,紛紛詢問喬巧發生了什麽事。

接著,眾人都開始對著朱七七指指點點。

自從朱七七進入祁王府以後,已經很少有人敢這樣對她了。因為自知醜陋,她陰鬱地活著,從來不會強出頭,也不願意與人爭論是非,尤其是今日,她總覺得喬巧太過故意。

“雖然此女是祁王的座上賓,但老夫也不得不說一句,欺負喬娘子的確是她不對,做得不對理應受罰。”

“怎麽能不罰她?”喬巧使了一個眼色,身後有人傳來“讓開”的大叫聲,眾人習慣性避開,隻見一桶穢物臨空飛向朱七七,一刹那她就被淋得滿身臭味。

圍著她的圈子瞬間變大,眾人捂著鼻子後退。

朱七七擦了一把臉,穢物都糊進眼裏了,酸澀難耐。

許然亭忍不住湊近舒墨:“這喬巧潑辣起來本府都沒眼看……”

舒墨溫柔一笑:“大人的夢想不是左擁右抱嗎?”

許然亭吐舌:“不敢當,不敢當。”

喬巧讓人潑完了穢物,發現朱七七的表情還是無比陰鬱,隻得又朝許然亭使了個眼色。是了,剛才那一桶穢物是許然亭潑的,舒墨所謂的辦法竟然是激將法,讓負有盛名的喬巧在大庭廣眾下讓朱七七出醜,那鳥妖自然會把恨意轉嫁到喬巧身上,屆時他們守株待兔,不怕那鳥妖不現身。

“難、難道還要潑?”許然亭小心翼翼看了眼身後那桶穢物,怯怯不敢動彈。舒墨倒是毫不在意地使了個術法,那桶穢物自動飛了起來,許然亭隻得大叫:“讓開——”

就在那桶穢物要潑向朱七七那一瞬間,四周傳來淒厲的鳥鳴聲。

朱七七霍地睜眼,想開口說什麽,但是看見那桶穢物已經飛了過來,隻得緊急避讓,桶被甩到一邊。周圍忽然開始落下羽毛,素白的鮮紅的,好似雪在燃燒一般。

羽毛慢慢悠悠落下,一個半人半獸形的男人飄落在朱七七麵前。他身上長著許多羽毛,尾巴高高翹起,雙手是一對朱紅色的巨翅。

男人轉過臉,死魚一般充滿怨恨的眼睛盯著喬巧。

許然亭呆了:“舒、舒道長,這就是那隻鳥?”

“嗯,”舒墨莞爾,“這就是不怕火,喜歡偷女人胭脂的——”

“竊脂。”朱七七閉眼,聲音淡淡的,“你還是來了。”

竊脂收回目光,用翅膀將朱七七圍起來。羽毛紛紛而落,好似記憶中的雪天——

竊脂睜開眼,眼前一片縞素,隻有自己身上流出的血,一直流到了一個小女孩的腳邊。碧玉小家女,白皙的肌膚明亮的眼睛,她呆呆地看著他。

被道士奪去了三魂六魄,竊脂心知自己已經無法回妖界了。每一隻離開妖界的妖都以為自己能在人間安然無恙地遊曆一番,直到他再也回不去。

竊脂抬頭,小女孩蹲了下來,小手一巴掌貼在他臉上。竊脂呆住,女孩問他:“我叫朱七七,你叫什麽名字?”

竊脂沒有回答,他要靠這個女孩活下來,吞食她的精魂,回到故鄉。女孩受到影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醜,眼淚撲簌簌掉落。

女孩一邊哭,一邊說:“吃了我你能活下來嗎?那你吃吧。吃快一點哦,我怕疼。”

竊脂愣愣地看著她,忽然就不吃了。

往後的許多年,他都沒再動過口,但是他必須靠她的精魂養著,才能勉強維持人形。朱七七慢慢長大了,終於知道自己為了讓竊脂活下來,失去的是什麽。竊脂開始喜歡偷女人的胭脂水粉,堆在朱七七的梳妝台前,她卻一件都沒有用過。

他心愛的女孩的醜,用胭脂也遮不住。

直到有一天,竊脂遇到了一隻烏鴉精。成衣店的掌櫃是一隻烏鴉精,五千歲時大病了一場,生命即將走到盡頭,隻能靠著人類的壽數延長生命。竊脂偷偷向他承諾,為他攢一百年陽壽,以交換能讓朱七七變美的彩衣。

因此但凡欺負朱七七的人,都會變成他下手的對象。

“你為什麽要來?”朱七七萬年淡漠的醜臉終於有些動容,“你不知道他們已經懷疑我了嗎?”

竊脂的羽毛環繞著她:“他們欺負你。”

朱七七忽然破口大罵:“他們欺負我有什麽錯?!誰讓你把我變得那麽醜?!都是你的錯!要是我從來不認識你就好了!”

許然亭目瞪口呆:“被妖奪取精魂會變醜嗎?”

“嗯,”舒墨點點頭,“也可能變成傻子,主要是看那妖物吃了你什麽。”

許然亭不免摸了摸自己的臉:“我好慌。”

那廂朱七七的罵聲越來越尖銳,竊脂卻無動於衷。朱七七忍不住捶他的胸口:“我都這樣罵你,你為什麽不吃我?吃了我你就能恢複元氣了……”

竊脂的羽翼拂過朱七七的眼瞼:“你怕疼。”

朱七七終於伏在竊脂的肩膀上嗚咽起來,周圍的羽毛越落越多,大風起,吹得它們環繞著一人一妖旋轉,好似颶風席卷。

許然亭駭然:“天啊,他們這是要幹什麽?!”

“要逃。”舒墨輕笑,把許然亭攬在身後,取出木管橫在唇邊,颶風吹得他的廣袖獵獵作響,一時間整個太傅府都被大霧籠罩。舒墨在一片茫茫中窺見刺目的白光,縱身一躍,躍到那白光前。

“還不束手就擒?”舒墨從胸口拽出一根骨繩,繩子仿佛有靈性一般,繩頭感知著周圍的妖氣。

竊脂抱著朱七七,冷笑:“你算什麽道士,用此等奇怪的獵妖之法?”

“能獵妖不就可以了?”舒墨瞬移向前,竊脂正打算放開朱七七,和舒墨決鬥,朱七七忽然衝向舒墨。

一個肥碩的身影壓過來,骨繩似有感應,化為骨劍就要一劍刺過去。朱七七閉眼:“竊脂,殺了我,你就能重獲自由了。”

竊脂瞪大了眼,下一刻,卻聽一聲悶哼,舒墨徒手擋住了朱七七,自己卻被撞得向後,骨劍插進了胳膊裏。

血從舒墨胳膊上流了下來,雪白的**。

竊脂連忙將朱七七抓回來,舒墨從自己的胳膊中拔出骨劍,吃力地笑笑:“不要動不動就殉情,我這個老人家很難辦的……”

竊脂單手擁著朱七七,另一隻手化為巨翅:“你到底在耍什麽花樣?”

“沒什麽,你吃了她我就打不過你了。”舒墨念了個口訣,骨劍忽然自己動了起來,朝竊脂攻去。竊脂單手迎敵,和骨劍交戰數個回合。

舒墨不明白為什麽竊脂不把朱七七放在一邊,兩個人擁在一起,這樣根本打不過他。可是竊脂抱著肥碩醜陋的朱七七,好似抱著什麽稀世珍寶一般。很快,竊脂就被骨繩纏住了,終於,他想在自己被徹底束縛之前把朱七七拋開,舒墨一拂袖,把朱七七收進了袖口中。

竊脂目眥欲裂:“卑鄙,七七隻是一個凡人,你收了她做什麽?”

“那你一直抱著她幹什麽?”舒墨笑,收回骨繩,竊脂連同骨繩一起被收入他的胸口,倏爾間白光消失,唯有羽毛紛落。

舒墨接了一把,紅的白的流光溢彩,他一吹,四周霧氣散了,羽毛緩緩旋轉落下,落在許然亭身邊。

許然亭張牙舞爪:“妖呢?鳥妖呢?”

舒墨把臨時用羽毛做成的裝飾別在許然亭鬢角邊:“已經被我收了。”

許然亭不免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發現那東西他弄不下來,狐疑道:“你往我頭上放的什麽呢?”

舒墨溫柔笑笑:“好看的東西。”

這時三皇子趙惇、溫婉兒走了過來。溫婉兒先開口了:“舒道長,七七呢?”

“繡娘七七為愛殉情,和那竊脂鳥一起被我殺死了。”舒墨對上溫婉兒的目光,“夫人,實在是抱歉,我下手重了一些,但是獵妖時傷及無辜也是難免的事情。”

溫婉兒眉毛上挑:“真的假的?”

舒墨薄唇勾起:“難道夫人在一片大霧中能看清舒某在做什麽?看來夫人的實力也深不可測,何不跟舒某一起降妖伏魔?”

溫婉兒還想說什麽,趙惇微微一笑:“婉兒說笑而已,二位不必掛懷。隻是這妖雖然死了,不知道太傅和本王的愛妻……”

舒墨挑挑眉:“王爺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

臘月來臨之際,臨安發生了兩件事,一是太傅蘭懷英終於摘下麵紗,宣布和禮部尚書小女懷月成婚,無數臨安少女夢碎。二是臨安府尹許然亭在賞菊大會上成功破獲鳥妖傷人案,他的助手道長舒墨一夜成名,成為少女們新的懷春對象。

大街上,許然亭看著周圍少女時不時拋來的媚眼,忍不住往舒墨邊上擠了擠。

“你是怎麽醫好王妃和太傅的衰老症的?”

舒墨莞爾:“我給他們聞了塊木頭,他們自然延壽了。”

“木頭?”許然亭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舒墨隻是笑,不解釋。今天兩人是出來買臘八節需要準備的東西的,走到半路,他忽然道:“大人,等我一下。”

“嗯?”許然亭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舒墨帶到了留仙樓上。留仙樓是一座酒樓,和白礬樓齊名的臨安三大酒樓之一。舒墨把他放在二樓臨窗的位子上,自己從窗口跳了下去。許然亭驚訝地張嘴,發現舒墨一晃就消失了。

舒墨在一間不起眼的成衣店前停住,走進去。老烏鴉掌櫃還在打算盤,他感覺到有客人,推了推自己的西洋眼鏡:“客官這回沒有帶著小夫人一起來?”

舒墨笑笑,取出一塊檀色木頭,擱在櫃台上:“老烏鴉,我用這塊木頭換你的彩衣,這筆生意你做不做?”

老烏鴉掌櫃瞟了一眼那木頭,猛地又揉了揉眼,拿起那木頭又啃又聞:“你,你怎麽會有望歲木?”

望歲木,食之可延壽千年。

舒墨摸了摸鼻子,不經意地道:“家母種了一棵,小時候我經常扒樹皮,這種木塊家裏堆了一堆。”

掌櫃下巴掉在櫃台上,很快又安回去,“嘖嘖”道:“年輕人吹牛別閃了舌頭。此木萬年不遇,你肯定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搶得那麽一小塊的。也罷,那彩衣我就賣給你了,省得我去偷別人的壽數。”

舒墨取過彩衣,走出店鋪,一拂袖,朱七七從袖口滾了出來,舒墨把彩衣套在她身上,朱七七還沒反應過來,瞬時變成了絕代佳人。

“道、道長?”朱七七不明所以。

舒墨從胸口拔出骨繩,放出竊脂。

“好了,你們回妖界去吧,以後不要再出來了。”

竊脂看著眼前的朱七七,又看著舒墨:“你這個道士,究竟在玩什麽花樣?”

舒墨笑笑:“前些日子,我請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為我和我有好感的人看相,她說我們不合適。我在想是不是可以換一個思慕的人,可是試了一下發現不行。我不喜歡不圓滿的結局,但你們還能靠我改變,不是很好嗎?”

竊脂撓撓頭,對朱七七道:“這道士好奇怪,我一句都聽不懂。”

朱七七點頭:“竊脂,我怎麽覺得像做夢一樣?”

舒墨揉了揉眉心,取出木管一吹,竊脂和朱七七霎時間被吹飛,直到化作兩顆星子。

“有夢去妖界做,來人間湊什麽熱鬧?”舒墨收起木管,想起許然亭還在留仙樓,他背過手,施施然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