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和劉公府唇槍舌劍一番,事情按照許然亭的預想進行著,任誰也想不到他已經和劉公府聯手了。
其實證明李生是否清白並非許然亭關心的問題,他從未懷疑過自己的判斷。眼下最大的問題還是找出真跡的下落,從而揪出讓王穎的畫作變成贗品的欺世盜名之徒。
他對李生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也清楚地明白這親切感的由來——許然亭和李生一樣經曆過十年寒窗,進京趕考一係列事情,看到他,仿佛就看到了當年的許然亭。當然,許然亭並沒有李生看上去那樣耿直。
李生以後會成為誰呢?鐵麵無私的府尹?剛正不阿的監察禦史?還是願意以死諫言的股肱之臣?許然亭跟著舒墨走向後堂,這麽想著,嘴角都彎了起來。
舒墨好奇道:“大人,你在笑什麽?”
“嗯?”許然亭摸了摸自己的臉,“本府有笑嗎?”
舒墨看著他,點頭道:“大人已經笑了一路了。”他伸出手捏住許然亭肉乎乎的臉,往橫的方向一拉,又往上一提,使許然亭擠出一個假笑,“像這樣。”
愣了會兒,許然亭才反應過來被舒墨捏臉了,眼睛眨了眨:“道長你怎麽能捏本府的臉捏得這麽自然?”
舒墨揉了揉那肉,“因為感覺大人的腮幫子很軟,捏起來挺好玩的。”
許然亭:“啥?”
和舒墨分開後,許然亭拖著長了幾兩肉的身體回到房間裏。他盤算著,這些天臨近科考,李生將全力準備考試,若是到時候賣畫的人另有其人,李生的嫌疑必然可以洗清了。順藤摸瓜逼問出真跡下落,約莫連郡王一起大大小小關於王穎畫作的案子都可以告破。
隻是……那美人圖的美人還沒有找到,光宗願意善罷甘休嗎?
許然亭坐下,拿起瓷碟中的桂花糕塞進嘴裏,嚼了嚼,腦中閃過不少年少時的片段,仿佛喝茶吃點心也會醉似的,他又睡了過去。
夢境繼續了,他走進了鳳娘家的禁地,看到鳳娘與一個姓阮的男人**,憤怒得推門而入。
阮郎君很是慌亂,鳳娘倒是很有膽色,不慌不忙穿上衣服,回眸冷笑:“我當是誰,原來是許大人。”
許然亭不知道為何她如此恬不知恥,氣憤道:“鳳娘,想不到你竟然做出如此傷風敗俗的事情!你知不知羞?!”
鳳娘本想嘲笑許然亭五短身材,轉念想了想,莞爾道:“哎喲大人,奴知道錯了,奴保證今日後便和阮郎斷了聯係,您就念在奴年少無知的分上,原諒奴這一次吧。”說著她還起身,抱住許然亭,對著他的耳根吹風,“大人,您說好不好嘛。”
溫柔鄉即是英雄塚,何況許然亭並非什麽英雄,他深切地愛慕這個膽色過人、姿容絕代的女人。
但他沒有立刻表現出心軟的樣子,態度仍是很強硬:“本府怎麽知道你不會再跟此人有來往?”
阮郎君也是有頭有臉的公子哥,不希望事情敗露,連忙道:“大人,都是我一時糊塗,下次一定不會了,你要相信我!”
聽到此男的聲音,許然亭剛剛壓下的脾氣又躥上來,鳳娘連忙示意他不要多話,隨手抽出許然亭靴子裏的匕首——她知道許然亭此人喜歡藏一把防身的刀具,許然亭一驚,正要做防備姿勢,鳳娘卻把匕首橫在自己脖子前:“大人,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你既然不願意信我會重新做人,那不如讓我就此死去,好過活著看到自己被人厭棄的樣子!”
說著她就要抹脖子,許然亭大驚失色,連忙搶過她的匕首:“鳳娘切莫衝動!我信你,我信你就是了!”
鳳娘見匕首已經回到許然亭身上,連忙抱住他嚶嚶哭泣:“都怪奴一時犯賤,被這男人迷了心智,還被大人看見這一幕,真的是沒臉再麵對大人了……”
她不停說著自責的話,許然亭越發心軟,見那阮郎君還在看戲,連忙喝一聲:“滾!”
阮郎君心知自己已經沒有事了,抱著衣服連滾帶爬離開那間破敗的屋子。
那裏原本住著一位被鳳娘的父親冷落的妾室,後來空置了。每次與鳳娘來這裏**,他都覺得渾身發冷,現在逮住機會哪能不趕緊溜。
等阮郎君離開,那擁著許然亭的鳳娘目光漸漸變得滿是嫌棄和狠辣。
自那日起,鳳娘似乎真的轉了性子,與許然亭出雙入對異常恩愛,終於,到了她與許然亭成親的那天。
眾人把許然亭送進了鳳娘所在的新房,許然亭一襲紅衣,兩頰酡紅,看起來比盛裝的鳳娘還要纖弱嬌柔。鳳娘接過人們扶過來的許然亭,關上門,許然亭坐在圓桌前,十分歡喜:“鳳娘,你怎麽不等為夫把喜帕挑起來?”
鳳娘笑著走到桌邊:“奴這是看官人醉了,怕官人走不動,所以先把它拿下來了。”
然後她倒一杯酒,遞給許然亭:“官人,來,我們喝合巹酒。”
許然亭點點頭,接過酒:“好。”
他醉眼蒙矓,越看,越覺得暖色的光線裏,鳳娘十分嬌俏可人。他素來很少愛人,認識鳳娘也是因為長輩介紹,但他覺得,這樣就可以過一生了。
許然亭與鳳娘喝了酒,腦子更不清醒,便把酒杯隨意放在托盤中,酒杯傾倒,未喝完的酒流了一盤子,傻笑道:“哎呀,鳳娘,你看我都醉了。”
“是嗎?”鳳娘眼風上挑,意味深長地問,“大人真的醉了嗎?”
許然亭“嗯”了一聲,就覺得困意湧上頭,正要讓鳳娘扶他去睡覺,鳳娘忽然捂住他的嘴巴,掏出一根長釘,狠狠捅入他的耳朵。他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瞪大眼,一下子失去了氣息。
血從鳳娘的五指濺出來,又順著指縫流下。鳳娘慌亂地擦著,等到血不流了,她把許然亭抬到**,蓋好被子。許然亭閉著眼睛,身上沒有一絲傷痕,容顏如生。鳳娘看著那張臉,狠辣地道:“夫君,你死了也好,死了才能永遠為我保守秘密,不是嗎?”
“不是嗎?”
許然亭被這甜膩的聲音嚇得一下子醒了過來,左右看看,發現自己還坐在原位,嘴巴裏塞著半塊沒有嚼完的桂花糕。
他忽然有種死而複生的感覺,連忙把剩下的糕點吃進嘴裏,又喝了口茶,心情才有所平複。
“還好,”他拍拍胸口,“還好隻是一個夢。”
轉眼便是清明了,李生已經考完試,而《易居山水圖》的賣方還未出現。許然亭有些煩躁,不知道此人是不是放榜以後也不會出現。
眼見天氣返寒,雨也下個不停,許然亭把自己裹得裏三層外三層,好像過冬似的。
舒墨這天又換了身銀色的長衫,把頭發紮起來,用琥珀束發冠束著,額前垂下兩縷碎發。他打開青衣男子送的二十四骨描金折扇,正要出門,發現許然亭倚在角門門口看著他。今日放假,許然亭好似沒有父母兄弟,沒有回鄉過節。
“舒道長,”許然亭忽然開口,“你今天挺奇怪的。”
舒墨第一次把所有的頭發束起來,以為是自己的新裝扮讓許然亭不習慣了,摸了摸琥珀束發冠:“哪裏怪?”
許然亭臉一紅:“怪好看的。”
舒墨咳了咳,不自然道:“謝大人誇獎。”
許然亭岔開話題:“舒道長這是要去哪裏?”
“閑來無事,出去走走。”
“既然沒有事,”許然亭走下台階,目光懇切,“不如跟本府一起爬山怎麽樣?淩雲峰上有一座雲間寺……”
舒墨好奇:“大人信佛?”
“不是,本府隻是聽說那裏的齋飯和糕點很好吃,還比慶芳齋的便宜。”許然亭舔舔嘴唇,“本府有點饞了。”
舒墨:“……”頓了頓,“嗯,那就去吧。”
兩人沒有乘轎,一高一矮結伴出了城。
舒墨施展法術,兩人三兩步便走到了淩雲峰腳下。隻有一條上山的小路,山腳邊有間茶棚,商招破爛,獵獵作響。附近還有不少小吃店,但是門可羅雀。按照許然亭的說法,山腳到山峰攏共有三座寺廟,其中半山腰的雲間寺香火最盛。
這樣的寺廟自然是不能和建在臨安城內的寺廟相比,舒墨在看到那雲間寺的時候,甚至懷疑許然亭所謂的齋飯之說。
這寺廟有點小。
門前一個香火爐和一個功德箱,香客三三兩兩。許然亭輕車熟路,捐了錢表示要蹭飯,作為一位大人物,寺裏的方丈自然連連點頭答應。
在許然亭和方丈探討今天吃白菜還是豆腐的時候,舒墨四處轉悠起來。他對許然亭的一切都很感興趣,包括許然亭感興趣的東西。
舒墨轉著轉著,出了寺廟來到後山。眼前似乎是一片荒地,野草在雨中飄搖。舒墨足尖一點,躍到了一塊橫出的山石上,俯瞰整個臨安城。
他可以在這裏看到臨安城的大街小巷,早在來臨安之前,他常常這麽看。皇城腳下無秘密,尤其是對他這樣的人而言,隻要站在山巔上,就能把城中大大小小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眼睛和普通人是不同的。
雨中的鳥都消失了,舒墨隻能聽到徐徐的風聲,沙沙的雨聲。也許是經過常年的衝洗,等他回過頭時,發現麵前的荒草地突然露出了一塊墓碑。一塊刻了字的石碑,被掩埋在荒草叢生的地方。
若非下雨,或許沒有人會注意到。
舒墨慢慢走過去。
其實他一眼就看清楚上麵刻的字了,隻是他非要走過去,摸一摸,審視一番,才敢確定他沒有看錯。又過了許久,他不覺地念出聲:“許然亭之墓。”
為什麽這裏會有一塊許然亭的墓碑?看起來這墳已經荒了很久了,並不像是有人來拜祭過的樣子,那麽立碑的人是誰?他是懷著什麽心態立的碑,為何又不曾來祭拜?難道立碑的人也把它忘了嗎?
舒墨閃過許多想法,但沒有一種想法能夠解答他的疑惑。
為了避免被人發現,他瞬間飛回了雲間寺某間僧房的屋頂,此刻小雨還在下著,他可以看到許然亭正在廚房裏轉來轉去,東吃一點西吃一點,約莫還沒開飯就要吃飽了……
看著看著,舒墨的目光漸漸幽深。
他猶豫地取出木管,輕輕一吹,霧氣猶如一張大網籠罩而下,很快,所有的人都陷入了一場大夢之中。他躍下屋脊,走進廚房,許然亭蹭了一臉的炭灰,好像睡著了一樣。他畫開一道心門,走進去。
他和別人不一樣,他能夠在最短的時間裏了解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
但是他發現許然亭的內心竟然一片空白——像個沒有過去與未來的人。在一片白茫茫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匆忙走過去,轉到那人麵前。
這回舒墨看見了,這個人穿著雪白的長衫,領口卻是紅色的,手持一根木管,分明長著他的模樣。
雖然舒墨在許然亭的幻境中隻看到了自己,但他明明感知到了另一個人的氣息,那人的麵目很模糊,依稀可以辨別出是一個女人。
她的語氣異常溫柔:“舒墨,你說我漂亮嗎?”
舒墨努力觀瞧,就是看不清她的麵孔。
不一會兒,女人的笑聲漸漸淡了,四野又變得空曠。
舒墨知道,自己什麽都探查不到了,畫了一道門走出來,廣袖一揮,大霧如流雲散去,靜止的時間仿佛流動起來,許然亭一下子驚醒,咽下剛才偷吃的荔浦芋頭。
“道長?”剛吃完那芋頭,許然亭才看到眼前的舒墨,“你怎麽進來了?”
“我餓了。”舒墨淡淡道,“齋飯做好了嗎?”
“快好了,施主不要著急。”一個端著蒸籠路過的小沙彌道。
“嗯。”舒墨點點頭,“大人,你先別偷吃了,待會肚子又圓了。”
許然亭自然不依,偷偷打開一屜包子,順手拿出一個:“東西要吃熱乎的才好,這個是豆沙包,你也吃一個,很甜。”然後塞進舒墨手裏。
舒墨被那溫度燙著,笑了笑。
入夜,舒墨輾轉反側。他忽然明白曾經在某個幻境裏看到的那句詩的含義——“幽穀居士,枕琴聽雨臥禪房”。
睡在另一間僧房的許然亭忽然起身,沒有點燈,單單撐著把傘,走進雨幕裏。
舒墨好奇,偷偷跟在後頭。
許然亭果然來到了舒墨白日見到的墓碑前,並不拜祭,也沒有說話,隻是撐著傘安靜地站在那裏,風吹起他的廣袖,雨沾濕他的衣裳,他的表情十分平靜。舒墨倒希望他說點什麽,這樣自己或多或少可以猜測一二。
可話癆的許然亭異常沉默,看了會兒便回去了。舒墨隻得出一個結論,許然亭給自己立了一塊碑,每年都會來這裏看看。
難道他是在提醒自己,隨時都可能死去?
舒墨左思右想,也不覺得許然亭的官職如此危險。
舒墨帶著這樣的疑問,清明過去了。
古寶齋掌櫃金聚德終於傳來消息——有人出麵賣《易居山水圖》真跡,兩人約定今日申時在古寶齋會麵。
許然亭得知消息,嘴角瘋狂上揚:“哈哈,賊人終於按捺不住了。德才,把冷月叫來,本府有事情安排。”
在衙門裏仿若空氣一般的冷月此刻終於感覺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從屋梁上跳下,單膝跪地:“大人,不必叫了,卑職在此。”
許然亭嚇了一跳:“你怎麽跟個鬼一樣?”
冷月很委屈:“是大人太久不關心我了。”
許然亭揉揉眉心:“那好,你速速帶上三十個衙役埋伏在古寶齋附近,本府要讓那盜畫賊有來無回。”
冷月應聲而去,又被叫住。
“記得,”許然亭神秘兮兮道,“要低調,低調,千萬別讓那賣主發現你們的蹤跡。”
冷月了然:“是,大人。”
冷月離開後,許然亭轉頭對舒墨道:“舒道長,今日你終於能看看本府揚眉吐氣的樣子了。”
舒墨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跟著許然亭一起喬裝打扮了一番,前往古寶齋。那金聚德笑得好似花朵,將他們迎到了裏間。
許然亭很是好奇:“那賣主的身份你可知道了?”
金聚德道:“隻說是個姓莫的,偶然得到了真跡,著急著找買主。那人也曉得大人在找嫌疑犯,我好說歹說才騙那人入套的。”
許然亭道:“你可瞧見那人的臉了?”
“不曾,”金聚德回憶道,“那人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的,我連輪廓都看不出來,隻是聽聲音,像是個女的。”
“女的?”許然亭摸了摸下巴,“奇怪了,現在怎麽又跑出一個女的,還嫌本府的事情不夠多嗎?”
舒墨道:“我們可以靜觀其變。”
幾人先行到了密室中隱藏,金聚德非常貼心地給許然亭準備了點心。
許然亭十分滿意,吃著吃著忘記了時辰,等反應過來時,已經申時一刻了。他一拍腦袋:“道長。”
舒墨等得沒勁正在小憩,聞言睜眼,許然亭拽著他來到門前,那有一個小孔,可以看到外麵的情形:“那賣畫人已經來了。”
舒墨饒有興味道:“既然來了,大人為何還不出去抓人?”
“不急不急,”許然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等那金聚德驗過畫確定是真的以後,我們立刻動手。”
話音一落,金聚德已經取過畫,展開一瞧,不動聲色做了一個手勢,許然亭立刻高喝一聲:“快給我抓住他!”
他自己也要衝出去,舒墨單手拎著他的後衣領:“大人,你還沒有開門。”
舒墨輕輕一按開關,門開了,眾人隻見許然亭被舒墨拎在半空張牙舞爪。金聚德擦了把汗:“大人,嫌犯已經被冷護衛控製住了,您不必激動。”
許然亭看了看自己離地的腳,又看了看金聚德:“哦。”忽覺脖子一鬆,他已經被人放了下來。
賣畫的人用麵紗蒙著臉,許然亭三兩步走過去擼起袖子就要摘麵紗,那人驚訝起來,想逃卻無處可逃,麵紗一下子就被扯了下來。
許然亭愣住了。
這個人……似曾相識。
是個女人,穿著茶白色襖裙,領口和袖口繡著一團一團暖橘色的杜鵑花,五官秀氣腕骨伶仃,一看就讓人想保護。
許然亭呆呆地看著她,她鹿一般清澈的眸子也看著許然亭。
“你是……”沒等許然亭說完,舒墨走了過來:“你是畫中人。”
許然亭恍惚想起來,她是那幅《絕世美人圖》裏的美人,也是光宗讓他尋找的人。許然亭神色複雜地看著這張臉,仿佛像是看到故人一般。
良久,他問這名美人:“你叫什麽名字?因何盜畫?”
“畫不是我盜的。”美人開口,“大人你弄錯了。”
“弄錯?你當本府傻子呢?!”許然亭拿起那幅畫細細審視,發現的確是真跡,“你看看你看看,你到底是誰,怎麽本府查來查去都不見你的蹤跡?”
“畫不是我偷的。”女人重複道。
許然亭忽然不想跟她廢話:“來人啊!把她給我抓回去,本府要大刑伺候!”
美人忽然發出“咯咯”的笑聲:“大刑伺候?你也配嗎?”語氣像是嘲諷。
許然亭惱極了,命人速速將她拿下。舒墨在一旁看著聽著,不發一言。
一不留神間,那美人忽然化作一縷青煙,隻剩下聲音在店中回**:“我就不陪你們玩了。”
許然亭狠命一抓,隻抓住半片裙角,大叫起來:“原來皇上要找的女人是妖物啊!皇上要找的女人是妖物啊!”然後踹了冷月一腳,“快跟本府叫!”
冷月不明所以,卻被許然亭的眼神嚇住,連忙跟著大喊。
一時間,聲音傳出了古寶齋。
舒墨搖搖頭,瞬身追著青煙而去。他知道許然亭在看到那女子以後根本無心捉賊了。青煙在城中亂竄,舒墨緊緊跟隨,等距離差不多了,拔出胸口骨繩,一套就套住了那隻妖物。妖物在舒墨的束縛下無所遁形,慘叫幾聲變回原形。
舒墨看著那妖,並沒有絲毫意外的表情。早在許然亭洋洋得意設局的時候,他就嗅到了畫裏的妖氣。他不說,隻是想看看許然亭怎麽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