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先生,關於昨晚的事故,有些細節還需要再和你確認一下。”

第二天下午,警察例行公事,到醫院和談錦承核對筆錄。

“好的張警官,請。”

談錦承剛接過警察遞過來的照片,右臉就冷不丁被狠狠打了一拳,緊接著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撞倒在地。他抹了一把鮮血直流的嘴角,緊緊盯著眼前那個熟悉的身影,“祁明澈,你瘋了?”

祁明澈瞬間被按倒在地,掙紮大喊,“談錦承!”

他難以抑製內心的憤怒和慌張。昨晚聽陳奇講了孟向南經曆的極為險惡的事情後,他當即決定回國。為此,他甚至去求了幾年沒見的祁淮,坐私人飛機回來。

祁明澈一想到綁架兩個字,腦海忍不住浮現起無數可怕的畫麵。他出國最擔心的就是她在國內的安全。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還不到一個月,她便再次卷入談家的鬥爭之中。

這讓他如何不恨談錦承。

談錦承單手撐地,“放開他吧。”

警察猶豫了一下,鬆開了按住祁明澈的手。

“張警官,抱歉,我還有些私事處理。”談錦承朝他傾身致歉,“等我處理完到公安找你吧。”

“好的。”警察似是不放心掃了祁明澈一眼,語氣嚴肅,“醫院什麽場合,注意點行為。”

“抱歉。”祁明澈朝他鞠了一躬。

待警察走後,祁明澈眼底的憤怒依然沒有消失,他緊緊盯著談錦承的眼睛,像是要用目光把他殺了一般。

“祁明澈,你在這發瘋有什麽用,事情已經發生了。”談錦承壓低聲音。

“發生了?好一個輕而易舉的發生了。”祁明澈食指狠狠戳了戳他的胸口,“被綁架的不是你,愛她的也不是你,你當然……”

“誰說我不愛她?”祁明澈的話被打斷。

“你愛她?”祁明澈輕笑,“你愛她能把她往火坑裏推?”

“景杭那個瘋子什麽事做不出來,你還讓梔梔再卷進去?”

“談錦承,你們都離婚了,你能不能放過她?”

“你們談家,能不能放過她!”

祁明澈氣到發抖,跌跌撞撞走進了病房。

見他離開,陳奇走上前遞過紙巾,“談總,找醫生處理一下吧。”

“沒事。”

病房內,孟向南還沒醒,依然沉沉睡著。

她胳膊刺眼的劃痕率先進入他的視線,祁明澈抑製不住顫抖起來。他輕輕將她的手放進他的手心,另一隻手輕撫著她的額頭。

是啊,他就是瘋了,在聽到她被綁架的那一刻就瘋了。

她是他最心愛的女孩,他說過一萬次,他可以什麽都不要,就隻要她平安。

平安就好。

多麽簡單的願望,對她來說卻是如此奢侈。

他早該察覺出不對勁來的,她明明和他說過何家和景杭聯手的事,但他隻是叮囑她不要摻和。可他忘了,她這麽善良的人,怎麽可能袖手旁觀。

他知道這不是談錦承的錯,但他已經管不了這麽多了,他隻想找個發泄的出口,將內心全部的擔心一股腦都傾瀉出來。

梔梔,明明已經見慣了商場的險惡,可為何還沒學會明哲保身的道理呢?

祁明澈握她的手更緊了一些。他試圖把他的力量傳遞給她,讓她能夠早點醒來。

良久,祁明澈平複好心情,將她的手放進被子裏,悄悄帶上了門。

談錦承站在不遠處的窗前,雖一如從前那般挺拔,但祁明澈仍從他的背影裏看出了幾分寥落之意。

他緩緩走到他的身邊,“抱歉,剛才衝動了。”

“沒事,理解。”

兩人之間陷入了長久的沉寂。

“她什麽時候能醒?”祁明澈望著遠處灰蒙蒙的天空,目光沉沉。

“不知道,醫生沒有給出具體時間。”

“何懷菱是何浩和景杭設下的誘餌吧?”

“嗯,多半是。”

“孩子知道嗎?”

“應該不知道。何懷菱的母親章青禾前段時間因病去世,何浩順勢對她不好,理由充分,沒人懷疑,孩子更是想不到這麽深的計謀。”

“那就好。”如果何懷菱也是演出來的,祁明澈不敢想象孟向南知道後會是什麽結果。

好人一場,最怕真心被辜負。

“景杭這回逃不掉了吧?”

顧楚瑤進去之後,景杭的行蹤成了祁明澈的心魔。他出發倫敦最擔心的便是景杭再度把算盤打在他們頭上,他知道他什麽事情都可能做出來。

“景杭,何浩,虞臨澤,一個都逃不掉。”

原來還有虞家?祁明澈眼神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愈加氣憤起來,“虞家真是什麽下三爛的手段都能使出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這件事從頭到尾,談錦承都沒想過虞臨澤竟會在其中發揮這麽重要的作用,可以說,整個計謀利用的就是孟向南小時候被拐經曆的同理心。但之前無論是鹿禮監聽他們在彼岸的對話,還是從他的行蹤來看,都沒有透過半分商戰的意思。

不愧是虞家的後代,段位還挺高。

談錦承再次回憶起昨晚的畫麵。景杭沒有留人在孟向南和何懷菱的身邊,多半就是為了讓她放鬆警惕,以為何懷菱是真的被綁架了,把戲演得更真一點而已。

他給她遞了眼神,無奈她並沒有看懂。

談錦承可以猜到,從孟向南看到何懷菱被景杭綁架的那一刻開始,她的腦子裏隻剩下救何懷菱這一個念頭了。

利用善良做惡事,真是這個世界上最令人痛恨的事情。

祁明澈的腦子裏隻留下憤恨,忽而他反應過來,眼神變得警惕,“談燁白沒和他們摻和在一起吧?”

“沒有。”談錦承感覺自己好像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他自從和彼岸的阮凝在一起後,好像就沒什麽動作了。”

“方顏希的事情被他搞砸後,景杭就不再信任他,也沒再找過他。他在華鼎做得風生水起,我猜應該不會有什麽行動了。”

祁明澈鬆口了一口氣。

厚厚的雲層遮擋住了陽光,放眼望去,隻剩漫無天際的灰色。兩人靜靜站在窗前,沒人再開口。

“孟小姐醒了!”

護士朝他們大喊,二人近乎同時衝進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