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前麵堵車了,我們可能要稍微等一會兒。”
燕亓抬眼,目光在前方堵著的街道口掠過。
“什麽情況?”
“boss,我下車看一下。”
燕亓輕點了下頭,助理開門下車。
沒過多久,助理就又回來了,帶著一身的寒意。
“boss,京郊那座廢棄工廠好像出了人命,現在這片的警察全都出動了。”
“廢棄工廠?”燕亓低聲念叨了句,不過他並未放到心上,隻是道:“這條路行不通就繞路,老爺子上了年紀,讓他等著不好。”
“是!”
助理啟動車子,掉頭換了條路。
他們的車子跟警車擦邊而過。
燕亓沒看見的是,原先去往京郊廢棄工廠的警車在走了一段路後突然掉頭跟他往同一個方向去。
路上耽誤了點時間,原先二十分鍾的路程燕亓半個小時才到。
他下車進了燕家老宅。
燕家祖上就是幹古董生意的,對於文化以及底蘊非常看重。
老宅是以前流傳下來的古建築,如果不是因為燕家還有子孫,這建築早就歸國家收藏,變成Z國京都博物院了。
後半夜氣溫更低了,天上掉落的雪點似乎小了些,砸在傘上的聲音沒有一開始的大了。
燕亓撐著傘走了十多分鍾,這才到了老宅的第二個院落。
他剛進院就見到燕老爺子正在廊道裏放著的太師椅上坐著,麵色看不出悲喜。
而楊管家則像以前一樣站在他身側,麵容凝重。
隻是……
燕亓大致掃了眼,發現除了燕家老宅的一些熟麵孔外,宋清矩居然也在。
他怎麽會在呢?
燕亓心生疑竇。
見狀,宋清矩主動上前一步,淺笑著跟他打了個招呼,“燕叔晚上好。”
燕亓收了傘,走上廊道。
“清矩晚上好,不過你這大晚上的怎麽在燕家老宅呢?”
宋清矩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眼鏡,沒說話。
對方不回答他,燕亓也不惱,轉而將目光投向太師椅上坐著的燕老爺子。
“爸,這大晚上的還是下雪天的,您老人家坐在外麵幹什麽?有什麽事情不能回屋裏說嗎?萬一在著個涼,生個病的該怎麽辦?”
“對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抬頭看了眼燕老爺子身後的人,見沒有那道熟悉的身影,燕亓眸光閃爍了下。
“爸,您這麽著急地把燕家所有人叫過來,又叫上了清矩,是有什麽大事要宣布嗎?”
宋清矩,律政圈宋閻王的名號眾人耳熟能詳。
燕老爺子輕掀眼皮,抬眼看他,眼神古井無波,似乎不帶一絲情緒。
“是,有大事要宣布。”
這是他自燕亓進入老宅後說的第一句話。
嗓音滄桑低沉,像是墜滿了故事。
燕亓扯唇笑了下,“就算是要宣布大事,爸也要注意身體啊,雲汐……”
他語氣忽地一頓,抬起目光掃視,好像剛發現林雲汐不在場。
“這個丫頭,宣布大事也不來,青雲住院沒法過來也正常,但她……”
“她怎麽沒來呢?”
宋清矩:“雲汐小姐在路上了,隨後就到。”
對此,燕亓動了動嘴角,卻沒說話。
來?他就等著他這位外甥女來。
就在這時,燕老爺子氣沉丹田,猛地嗬了一聲。
“燕亓,你這個不肖子孫,給我跪下!”
此話一出,燕亓愣了,他抬眸看向燕老爺子,眼裏滿是不解。
“爸,您怎麽了?怎的突然……”
燕老爺子胸腔起伏得厲害,唇瓣顫動著,再次嗬了一聲。
“跪下!”
楊管家也抬頭看他,“二少爺,您還是別惹老爺生氣,趕緊跪下吧。”
燕亓眉頭像是皺了死結一樣,解也解不開,他伸手甩了下衣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膝蓋接觸到的是地板的涼意,讓他遍體生寒。
“爸,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麽事,惹得您如此生氣,我在這裏先跟您道歉,還希望您不要因為我這個不肖子孫氣壞了身子。”
燕亓朝地上磕了下頭。
“不肖子孫,不肖子孫,你還知道自己是不肖子孫?!”
“燕亓,你讓我很失望,很寒心。”
似是寒心至極,燕老爺子別開眼,不去看他。
“我希望你能主動點,把自己做過的事情都說出來,這種場合,我不想一句一句地逼著你說。”
“爸,我什麽都沒有做過,您到底要讓我說什麽?”
“您不告訴我,我哪裏知道自己做錯了,又怎麽能說出來?”
燕亓向前膝行一步,言真意切地說著。
燕老爺子隻是閉著眼睛,不想看他,他對這個兒子,真的是無話可說。
“老楊,你告訴他,他錯在哪裏。”
楊管家上前一步,微微彎腰,“二少爺,二十多年前三少爺的意外及小姐的意外,當真隻是意外?”
燕亓眼神有一瞬間的地震,但很快被他掩飾了下去。
“楊管家你什麽意思?你是說我害死了自己的親哥哥跟親妹妹?怎麽可能?我跟他們可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怎麽可能去害他們?”
說著,他抬頭看燕老爺子,“爸,您又聽了別人什麽話?居然懷疑您的親兒子?”
“我怎麽可能對哥哥、小妹下手,他們都是我的手足啊。”
“手足之情是除了父子之情外最深的感情,燕亓,我不願意去懷疑,但你……”
燕老爺子無力地歎了口氣,“你不說,不代表沒有發生過,該知道的,我早晚都會知道,就像你對雲汐做過的事情。”
“既然你不想說你對雲菡和冀兒做過什麽,那你說,你對雲汐又做了什麽?”
作為一個父親,燕老爺子自然不願意去懷疑自己的孩子,但作為一家之主,他不能容忍家族子孫凋零。
這是對祖宗的不敬,也是對祖宗的無法交代。
燕亓語氣中帶著不敢置信,“爸,您現在又懷疑我對雲汐做了什麽?雲汐是我親外甥女,是雲菡的女兒,我怎麽會對她做什麽?保護疼惜還來不及,我又怎會……”
“你若是不願意多說,那就讓清矩來說。”
燕老爺子像是累了,不想再聽他狡辯什麽,直接打斷燕亓的話,將話語權交給宋清矩。
西裝筆挺的男人先是衝燕老爺子點了下頭,之後讓人帶著撞了燕青雲的SUV司機上來。
“你說。”
司機撲通一聲跪下,“是燕二爺,是燕二爺讓我開車去撞兩位小姐的,他說了,成功之後給我妻兒一筆錢,一筆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就算我進去了,他也會幫我養妻兒還會想辦法把我撈出來……”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燕亓打斷。
“你放屁!我什麽時候說過這些話?爸,這都是冤枉,是冤枉啊,我怎麽會對自己的兩個外甥女下手?這些人都是有人故意帶來的,為的就是蒙蔽您的眼啊爸!”
“舅舅,他的話是蒙蔽外公的眼,那這些人的話呢?我的話呢?也都是蒙蔽外公的眼嗎?”
“三舅舅的意外,母親的意外……這些證據,也都是蒙蔽外公的眼?”
聽到這無比熟悉的慵懶嗓音,燕亓整個人一頓,當即抬頭朝聲音處望去。
隻見兩道黑色的身影打著把黑傘從院門處進來。
兩人皆是一身黑色羽絨服,從上裹到下,雪花落在兩人肩上,留下一層雪白。
天空中的雪點不知什麽時候停了下來,轉而變成厚重的雪花,鵝毛一樣地飄落下來。
唯美卻又異常冰冷。
沈星瑜微微抬傘,露出兩人如出一轍的冰冷麵孔。
林雲汐勾唇,望著跪在地上的燕亓笑了一聲,“舅舅,見到我很驚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