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零時剛到的瞬間,我們在青青姐的示意下,從四個方向一起把中指點上了青花碗的碗底,和請來的兩個姐妹不同的是,我點出的中指指尖上已被我悄悄刺出了一點血珠。
這是青青姐事先悄悄吩咐過我的,說隻有這樣,請來的碟仙才會響應我的請求,做出很準的指示。
手指點到青花碗低的霎那,我竟真的感到了一種非常奇怪的現象,就像指尖的傷口被什麽東西給忽然吸住了一般,一股微帶眩暈的顫栗瞬時間就閃過了我的身體,然後又順著指尖流了出去。
我心裏緊張之下,仔細往按著碗低的手指望去,卻沒看到任何的異樣,感覺中應該流出不少的血跡也看不到絲毫的蹤影,可是有東西往外流的感覺,卻依然很清晰。
就在這時,青青姐的嘴裏忽然極快的念叨了起來,她那時的語速極快,發音也非常的陌生和古怪,以至我在恍惚之下,竟沒聽懂她在念什麽。
就在這時,青青姐忽然清晰的低喝了一聲,這一下就把我給驚醒了過來。因為按照她事先給我們說的步驟,這時候就該是我凝神誠心祈禱,請碟仙出來指點的關鍵時刻了。
我不敢怠慢,在她低喝的同時,就閉上了眼開始在心裏默默禱告,請求碟仙下來為我指點一下迷津,給我和忠義的未來給出個結果來。
就這樣閉目禱告了一會,我自己好像慢慢忘記了這是在幹什麽,而是沉浸到了自己的忠義的這件事上,忽然間,真的非常非常希望能真的有什麽仙佛能聽到我的心聲,給我和忠義的事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就在這時候,被我們按住的青花瓷碗和被碗扣著的小碟子忽然挪動了一下。我猛地一驚,睜開了雙眼,心神更是從剛才那種有些悲愴的感覺中給拉了出來。
就在我眼睛睜開的瞬間,我清晰的看到,被四根手指按住的青花瓷碗和碟子又明顯的動了一下。
而按住碗低的四個人都同時瞪大的眼睛也都清晰的表露出同一個意思,不是我推的!
就在我們崩大的眼睛相互而覷的同時,中指下的青花瓷碗碟明顯的震動了起來,緊接著,它便由慢而快的動了起來。
就在請來的那兩位同學同時倒吸涼氣的空裏,驚喜莫名的我往對麵的青青姐臉上望去,正看到青青姐帶著欣慰的目光也正在向我望來。
我心裏頓時狂喜,知道這神秘的碟仙已被我們順利的請了下來,後麵,就該看我的了……”
寂靜的書房內,就在蒙老夫婦瞪大了雙眼,也在彼此麵麵相覷著等待青凝接下來訴說的時刻,一直轉動著的錄音帶裏卻出現了令人難耐的空白,緊接著,就在一聲像是按鍵音的響聲過後,這才再次響起了聲音。
可這時,出來的聲音卻是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對不起蒙老,我是和你見過麵的何天一。可能現在你還在等青凝說後麵發生的事情,可是她後麵所說的一些具體現象和變故,都已屬國家機密,以我的權限,請恕我無能為力。
下麵,我將應某人的請求,將大致的情況在不違反紀律的情況下給你介紹一下,當然,事後也要請你和你的家人作一些適當的配合,不要等青凝回來後再追問這件事的細節,否則,我們將隻能遺憾的對青凝采取一些必要的強製措施。”
“必要的強製措施?老頭子,這個何天一到底是誰?”
就在蒙老因一哥的這段話而震驚的同時,他夫人已瞪大了淚眼,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
“從最上麵下來的特殊警官,其實這兩天你也見過的。”此時的蒙老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已明顯得呈現出了一臉的疲態,就連聲音中,都帶著濃濃的軟弱和倦怠。
“就是那個矮胖的中年警官?特殊警官?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青凝究竟出了什麽事,竟會牽扯到國家機密?什麽叫必要的強措施?老頭子你發什麽呆,回答我,回答我啊。”
幾乎是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到了手上一般,聽了蒙老回答的夫人將他的手臂握的生疼生疼。
“這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也是昨晚才知道他身份的。”蒙老麵對著夫人近乎歇斯底裏的目光,臉上再也清晰不過的露出了一片的無奈和軟弱。
因為此刻,心頭狂湧而起的悔恨和內疚,早已將他的內心絞成了一團亂麻,竟是自己的原因,一步步將心愛的寶貝孫女推進了眼下這匪夷所思的境地,如果這世間真有後悔藥可賣的話,此刻的他寧願一口氣吞下無數顆!
“這可怎麽辦?青凝到底出了什麽事?怎麽一場怪病之後,就牽扯到了國家機密?她這究竟是怎麽了?怎麽了?老頭子,你一定要想想辦法啊……”
即便是已被震驚和恐慌摧殘到了近乎崩潰的邊緣,但蒙夫人看到丈夫此刻臉上的神情,也不忍心再用語言給他施加更多的壓力,隻是一想到可憐的孫女,她還是忍不住低低的啜泣了起來。
就在此時,好像特意要給蒙老一個緩衝似的,錄音機裏,沉默了片刻的一哥又再度說起了話:“就在青凝和蘇青青她們剛請出碟仙,青凝正準備詢問她和蒲忠義之間感情結局的時候,忽然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故,先是碟子騰空後碎裂,緊跟著鋪在桌上的綢布也突然化成了飛灰,而淩空飛起的青花瓷碗卻在青凝胸前的一件小飾物發出的奇異光華推動下,落入了蘇青青的懷裏。
緊接著,不用麵色慘白的蘇青青開口,青凝和另兩位女孩也都知道這次請碟仙失敗了。
但是她們不知道的是,因為青凝一時的羞澀和疏忽,給蘇青青和她自己究竟帶來了多大的危機。
根據某人的說法,這就是外行人貿然去做這類本應有嚴格限製和忌諱之事的必然結果。而青凝她們的遭遇隻是這類事件中相對比較不幸的一種而已。
因為她們的無知何莽撞,再加上一點點的巧合或是壞運氣,她們不但未能如願請來碟仙,反而引來了一個意外的東西,結果這東西就造成了蘇青青的自殺和之後青凝的怪病。也是這東西引發了之後所有的事情。
不過非常幸運的是,現在的青凝已經沒事了,我們隻需要再觀察兩天,就可以送她回來和蒙老你們團聚,當然,前提是蒙老你們一家人也要配合我之前的小小要求。
最後,我以個人的名義,提醒蒙老一句,回去的青凝身心還很脆弱,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還需要家人的關懷和嗬護,千萬不能再受什麽刺激。對了,最後再多說一句,我個人很信中醫。”
哢吧一聲中,錄音機的停止鍵自動跳了上來,書房裏,隻剩下神情尷尬,麵色慘白的蒙老獨對著夫人無聲的啜泣,陷入了深深的悔恨和歉疚之中。
“表姐,你真的堅持不要給青凝抹去這段記憶嗎?”
就在蒙老陷入沉思的同一時間,青凝的病房裏,就在眼角還掛著淚痕,沉沉睡去的青凝床邊,孟勝藍輕輕的低語聲再度在杜若蘭的耳畔響起。
此時此刻,出了門口警戒的幾位便衣外,寬敞的病房內隻有她們姐妹倆人。此刻的方羽,還在回來的路上,而一哥,則回去趕寫報告了。
“嗯,如果這並不違反你們紀律的話,我堅持。”杜若蘭扭頭看著表妹,輕輕的點了點頭,緊接著又補了一句:“方羽也同意我的這個選擇,他說,記憶和經曆也是一個人最寶貴的財富,任何人都無權在本人不情願的情況下,來抹殺掉這些,起碼他不會答應對青凝這麽做。”
“沒意思,表姐你又拿他來做擋箭牌。明知道眼下,這裏就他能做這件事。唉,表姐,其實也不是我和一哥不同情理,我們這也是為了以後的青凝好,起碼他出手的話,青凝可能不會那麽痛苦,也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
“勝藍,這點我明白的,不過我也相信,老師在經過這件事之後,也會有所反省,起碼會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不會再去刺激青凝,而我更相信以青凝的聰慧,不會不知道這件事輕重的。和身為警官的你相比,站在醫生的角度,我更願意相信人性本身的光輝。嘻嘻,勝藍,咱們不說這些了,說說你之後的打算吧,在回去歸隊之前,要不要回家和姨父姨媽聚一聚?我聽方羽的意思,好像你這次回去,可能有好長一段時間都不能露麵了。”
“可能回不去了,不過你也知道,這麽多年他們也都習慣了我的工作性質,一段時間沒消息並不足為奇,回頭打個電話說一下就可以了。倒是表姐你,這裏事了之後要不要帶方羽回去見見大姨她們?嘿嘿,我記得你說好像還有好些天的假期可用的說。”
“等這邊一結束,我就回去陪父母,不過方羽不跟我一起去。”
“哦?為什麽?難道你怕姨父也跟你這個頑固的老師一樣,對方羽的出身環境有看法?”
“自然不是了,我又不是青凝這傻丫頭,再說老爸也不像老師這麽的頑固。隻是方羽說,現在他剛開始離家遊離不久,之後還有兩年多的時間要東奔西走,要是現在就過去了,怕以後的這兩年大家都要麵對兩邊老人的嘮叨,所以想等等再說。”
微微紅著臉,杜若蘭說這些話的時候,明顯有些害羞和勉強。
“真的是這樣?表姐你不會隱瞞了什麽吧?肯定是,不然臉紅什麽?快交代,不然我就要大刑伺候了。”她的這幅模樣落在表妹的眼裏,立刻就成了她緊追不放的目標。低聲說笑間,孟勝藍的抬起的雙手也誇張的屈伸了起來。
“小聲點,你這瘋丫頭,沒看青凝在睡著嗎?”杜若蘭佯裝羞怒的瞪了她一眼,發現不起作用,隻好含羞帶著那麽點讓孟勝藍羨慕的幸福模樣老實坦白了:“他還說現在自己還不知道用什麽來養老婆,所以最好給點時間再讓他準備準備。這個死木頭,我一定要讓他養才行麽?”
“果然是個令人眼熱的死木頭,現在都到什麽年代了,還抱著這麽古董的念頭不放。不過我怎麽聽著表姐你的語氣好像是在給我炫耀啊?”
孟勝藍心裏在為表姐高興的同時,也暗自歎了最後一口氣。在這一刻,她已下了一個決定,以後不在為這而歎氣了,因為將來,會有一番更神秘更廣闊的天地在等著她的到來。為了驅散心頭這份淡淡的失落,她用誇張的表情和言語跟羞急的表姐輕鬧了起來。
“若蘭,蒙老讓你過去一趟。”就在兩姐妹鬧到一起的空裏,病房門口,傳來了方羽含笑的聲音。
“誰讓你不敲門進來的?”同時停住了小心嬉鬧,兩姐妹抬頭的同時,齊聲對方羽發出了嬌嗔。
方羽嗬嗬輕笑了兩聲,掉頭退了出去。
隱約間,就在門關上的瞬間,他又似乎聽到了一聲不約而同的嬌嗔:“真是一塊死木頭!”
他依然無聲的笑了笑了,掉頭逕自回了賓館。
賓館的大堂內,坐臥不寧的蒲忠義正在焦急的張望著門口,一看到他進來,立刻迎了過來:“方大哥,你終於來了。”
“給,這是我昨晚推敲了一番後給你草擬的一份小東西,每天早晚兩次,依上麵的步驟做一刻鍾到半個小時的鍛煉,會對你的身體和記憶力有一定的幫助。希望你能一直堅持下去,不要讓我失望,因為眼下,橫亙在你和青凝之間的那座冰山已有了消融鬆動的跡象,相信以後隻要你們自己爭氣的話,終究會有圓滿的一天。”
賓館方羽的房間內,方羽伸手將一頁寫滿了字的紙交給了神情激動的蒲忠義後,又稍停了一下,繼續說道:“如果以後你父親那邊有什麽阻力的話,你就告訴他,這是我給你不受宗門約束的信記,相信他不會再給你帶來壓力。不過你也要牢牢記住,他始終是你父親,記得一定要孝順。我現在能幫你的就是這麽多了,以後要看你自己的努力。去吧,不必多說什麽,我看好你!”
神情激動,滿臉通紅的蒲忠義唇角哆嗦,最終卻什麽都沒說,隻是深深鞠躬後,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就在方羽剛剛放鬆了下來,輕籲了一口氣的同時,他的手機卻急促的響了起來:”方羽,如果不忙的話,趕緊過來一趟,根據青凝給的消息,我們的技術人員在蘇青青的網絡硬盤裏發現了一些特別的東西,我們都看不明白,需要你來鑒別一下。”
電話竟是一哥打來的,而他的語氣中,竟隱隱帶著一股興奮的神秘。方羽心裏忽然一動:“度劫九針?”
“嘿嘿!”一哥卻在嘿嘿聲中掛了電話。
方羽的精神猛然振作了起來,收起電話,一陣風似的跑出了賓館。他心裏明白,這是一哥在用他獨特的方式,在他們紀律允許的前提下,合情合理的讓他這個醫家弟子一窺這傳說中至高針技的秘密。
這一刻,近些天來在這裏所受的所有憋屈都已化做了煙雲,此時的他,唯一的念頭就是早一點得睹這神往已久,失而複得的秘技。如果此刻不是白天,不是怕驚世駭俗的話,此時的他早已在接到電話的瞬間,就已遁至一哥的身邊了。
“似乎這冥冥中真的是有一隻手在覆雨翻雲。”
就在方羽從杜若蘭的手中接過那小小的燙金證書的時候,就連他的心裏,也不由自主的發出了這樣的歎息。
這才不過幾個小時的功夫,他就連續遇到了兩件做夢都想不到的好事。先是從一哥那裏看到了蘇青青存在網絡硬盤裏的蘇家針法秘技,還沒從這個意外之喜中回過神來呢,沒想到又被若蘭帶來了她老師的歉意,一本根本沒經過正規考試,就已被當地相關部門正式簽發了的中醫師行醫資格證書。
令他更驚訝的是,上麵連照片都沒有,可名字一欄,卻正寫著他的大名,方羽。
“若蘭,這樣也行麽?”方羽在最初的驚訝過去後,臉上露出了明顯的困惑。
“怎麽不行?本身獲取行醫資格的辦法中就有類似推薦的一條,不過現在被老師更簡化了一些而已。你可能不知道,他還是本地主管部門的高級顧問委員之一,這種事也在他的權限之內。隻不過你是第一個被他這麽推薦的而已,所以很快就辦了下來。老師還說,如果你能多等幾天的話,他可以幫你從上麵辦更高等級的資格證書……”
從蒙老那裏回來的若蘭此時顯得很興奮,所以就忽略了方羽此刻臉上又泛起的那一抹飄忽笑意,其結果是,她的話被方羽打斷了:“若蘭,替我謝謝蒙老,不過這證書我不能要。否則回去後,會被我父親臭罵的,最後還會要我按規矩去重新考過…”
“什麽?方羽你怎麽這麽迂腐?難道你也要像那個蘇青青一樣,為了這麽一個東西再去浪費那麽久的光陰?如果你不是心裏無法原諒老師的話,你就收下它,伯父那邊我回去做工作,我就不信他真會認為你的醫術當不起這個證書。方羽,求求你了,有時候別這麽古板好不好?有了這個,你在遊曆的路上,不是會更方便很多麽?”
“其實,剛才在一哥那裏,一哥也給我說過類似的想法,結果被我婉拒了。他也說我太古板,現在你又這麽說,看來我真是有些古板了。好吧,這份東西我收下,這下滿意了吧?”
方羽淡淡的苦笑著,慢慢收起了這本推辭不掉的證書,心裏卻長長的發出了一聲暗歎:“蘇青青,就讓我帶你收下這本該是屬於你的證書吧,我一定不會讓你蘇家的醫術湮沒和斷了傳承的!”
看到方羽收下,杜若蘭的臉上這才重新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