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奧斯非常非常厭惡那個樂園組織。
就算是他沒有明說,但是實際上他也早把樂園組織的人列入了必殺名單之中。
因為他對樂園那個談不成就下手的風格有很大的不滿。
就是因為它們,他才陷入了這種受製於人的場麵。
雖然說這話說的有點小心眼,但是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大度的人。
按照正常的規則秩序,他現在應該在北地繼續當他的法師首席,然後慢慢研究法術奧秘。
至多十年到二十年就可以達到賢者級,然後殺奔上層界開始解析位麵壁障執行他回家之路的第一步。
但是樂園組織的出現和那些蠢貨蠻人一起攪合的亂七八糟的事情導致了他陰影反噬進度遠遠超過了預料,愣是讓他退回了議員巫師階級,把這個進度推遲了大概三到五年。
這簡直沒法忍。
卡奧斯承認,他對羅莎琳德進行如此的威脅其實隻是他單方麵的施暴罷了。
雖然那些樂園的大巫師出現在他麵前他也依然不會手軟,但是當他看到羅莎琳德出現在這裏的時候,他還是失去了一小部分——或者說絕大部分理智。
原因很簡單。
我在前麵打生打死硬生生殺死了三個大巫師十六條巨龍外帶二十多尊鋼魔像,連帶著讓自己半身不遂精神虛體解除。
但是你這家夥居然轉身沒到一周的功夫就加入到了裏麵然後把我賣了?
隻要是一個人類就會產生一股強烈的不滿。
卡奧斯自然也不列外。
雖然說他也知道所謂的理想主義秘密結社也必須要有一定的隱秘性,為了這種隱秘性甚至在很多時候需要不惜一切代價都要保護下來。
但是那隻是說說而已。
等到這個所謂的秘密結社找到自己頭上的時候,卡奧斯一點也不吝惜自己的法術,讓那些鄉下來的或者王都裏出來的學院派土包子們見識一下什麽叫做卡奧斯的解離風暴。
但是麵對羅莎琳德,大巫師雖然憤怒,但是個人覺得還是要給她一個辯解的時間。
就當是紀念那幾天的短暫交流,又或者是紀念那個幫了大忙的法師殺手,卡奧斯決定給自己麵前那個小精靈一個辯解的機會。
至於成功與否,要看話語的真實程度了。
“繼續,羅莎琳德。
我相信你來到這裏絕對不會隻有上學這麽簡單。”
卡奧斯收起來手中陰影的劍刃,慘白的手掌對著淒苦的精靈女孩抬了抬,示意她可以繼續說話。
但是天空中遊魂般的黃色光球依舊漂浮在走廊上,將那個有著不少年代曆史的天花板侵蝕的坑坑窪窪。
這說明他到現在都沒有放鬆警惕,依然對羅莎琳德充滿了不信任的情緒。
麵對這樣的指責,精靈少女原本就顯得十分嬌小的身軀因為委屈更顯得瑟縮了起來。
一對蔚藍色的眼珠很快蓄滿了淚水,咬著嘴唇抬著頭看著麵無表情的卡奧斯。
那樣子就像是無形的控告一樣。
她明明什麽都沒有做但是卻遭受到了不白的冤屈。
隻能用這種無聲的反抗來麵對那個仿佛鋼鐵鑄就的男人,希望能撼動他鐵石般的心腸。
“我說你這樣逼迫一個小女孩你內心就不會覺得有些不安麽?”
妮雅皺起來眉頭看著對麵已經開始流下一串眼淚的精靈少女,有些不安的扯了扯卡奧斯的袍袖。
但是出乎她預料的,卡奧斯臉上的表情卻因為羅莎琳德哭泣而更加陰冷了起來。
“我記得你這招在北地就跟我用過了一次,羅莎琳德。”
卡奧斯沒管身後的妮雅,而是對羅莎琳德聲音低沉的說道,指尖重新繚繞起來一絲不吉利的陰影。
羅莎琳德在掩蓋什麽東西。
卡奧斯確信那個正在自己麵前哭泣的女孩子絕對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至今都不會相信羅莎琳德會是一個沒有心機的小姑娘。
沒有任何一個精靈會有所謂的永遠的純潔。
作為一個能殺死巨龍的精靈,並且敢於放棄自己的諾言,為了生命而逃走的自私者,他可以肯定麵前這個清純無比的精靈有著十分果敢決絕的內心。
那兩件事情對於人類的精神衝擊無異於虐殺雙親屠光村落。
雖然老精靈對於這種事情很看得開,但是在年輕精靈的眼中這小姑娘可是史無前的惡者。
這種果決的貨色居然會因為兩句話就哭成這樣?
卡奧斯以他對精靈的憎恨賭咒發誓,他寧死都不信這家夥是純粹的。
所以他很幹脆的重新呼喚起來亞空間的利刃,直接搭在羅莎琳德的脖頸旁。
在她驚訝的目光中將精靈白皙的皮膚啃噬出來一道暗紅色的條痕。
“你以為我拋棄了陰影就會重新取得同情心和色欲一類的東西麽?
你以為我是憑借著什麽法術來壓製著自身正負情緒?
我隻是把負麵情緒拋棄了而已,正麵情緒我可一丁點都沒有放棄。
別太小看我了。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或者不說。
你自己選擇。”
“現在,告訴我你的一切,精靈。”
“喂!
卡奧斯!
有點紳士精神!”
妮雅在身後不滿的抱怨一聲。
但是大巫師依舊不為所動,幹枯的手掌上吞吐著暗淡的長劍,逐漸的將麵前精靈少女的血肉吞噬入虛無的空間中。
“退回去,德古拉。
現在這事情不太適合你參加!”
瞪了一眼身後的女人,卡奧斯一臉陰沉的說道。
“現在可是拷問時間!”
“但是我不知道!”
這回羅莎琳德的眼淚可不是兩條清流了,而是決堤了的大壩一樣大顆大顆的淚珠不斷的傾瀉。
但是因為架在脖子上的亞空間劍刃的原因,她甚至連大聲的哭泣都做不到,隻能用蔚藍色的眼珠死死的凝視著眼前陰暗的男人,用自身的行為和決絕的話語表達她的意誌。
不知道。
她什麽都不知道。
她隻是來這裏學習,看到以前被認為死掉了的熟人感到十分開心。
僅此而已。
什麽樂園的秘密,什麽不可告人的陰謀,她什麽都不清楚。
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那雙眼睛是那麽說的。
那意誌和位置讓卡奧斯回想起來了在校長室內如同瘋魔一樣的自己。
那時候自己和那個老校長似乎也是跟現在一樣,一邊處於審問另一邊負責回答,然後兩邊談判破裂的樣子吧。
明明不過幾分鍾而已就完全忘掉了,然後反過來這麽對付羅莎琳德。
難道說是潛意識裏有著這種暴虐情緒轉移麽?
“……
呼。
抱歉,羅莎琳德。
我最近的精神情況出現了點問題。”
大巫師想了想自身的情況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手中的劍破碎成灰。
天空中星辰一樣的光球也隨著那一聲歎息一個個的隱沒了自己的身影,消失在了虛無之中。
卡奧斯原本的負麵情緒都會被歸納到陰影之中,作為陰影的食糧與壯大的素材。
但是因為陰影反噬和魔能饑渴的原因,卡奧斯放棄了陰影所帶來的力量,轉而隻剩下一個空殼。
所以一切的負麵情緒都會讓他自己來承擔,直接體現到外在方麵。
大巫師仔細的想了想自己放棄了陰影後的過程發現還真是那麽回事。
從最開始的跟天空賢者無意義的對話到無意義的屠殺暗殺者。
明明可以選擇放置使魔和精神馴服的,但是卻以自身人格不健全為借口進行屠殺,隻為了方便省事。
這回羅莎琳德更是如此。
難道說一旦麵對低位者,上麵的人總會下意識的做出來這種近乎於威脅的舉動麽?
隻因為對麵的那個人一切的生死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會出現這種隨意拿捏的感覺吧。
這種情緒應該就是傲慢與自大。
大巫師深深的感受到負麵情緒對於自己的影響可能不隻局限於自己意識到的。
甚至連這種平常生活也會對自己造成影響。
卡奧斯對於這種暴虐的自己陷入了思考中。
“很抱歉,羅莎琳德,妮雅。
我想負麵情緒對我的影響可能比想象中要大得多……”伸出手指給自己的大腦施加上了精神法術機械邏輯,就像是被兜頭澆下來一盆冷水一樣,那狂躁的精神波動逐漸的恢複到了平穩的姿態。
在兩個女孩子的注視下,卡奧斯閉上了眼睛,金屬一樣的聲調也逐漸的恢複到了正常說話的語音。
雖然還是有點莫名其妙的機械性,但是那種瘋狂而暴躁的氣氛已經消散了許多。
“我的行為已經有些失常了。
羅莎琳德。
陰影的力量能夠吞噬掉所有的負麵情緒,按照我以往的行為邏輯是不可能進行如此簡單粗暴的正麵威脅的。
對於這點我必須要承認。
對於你造成的驚嚇我感到十分抱歉。”
卡奧斯單手點著自己的太陽穴位置,頭腦內的思維就像是機械齒輪一樣迅速的轉動咬合,找出來能夠麵對這種情況最好的應付方法。
負麵情緒這種東西卡奧斯承認自己還不太理解。
但是這並不是他退縮的理由。
“對於你的來曆問題,羅莎琳德我不想過多的追問,說不說都是你的自由,我無權幹涉。”
卡奧斯整理好了自己的精神齒輪,灰黑色的瞳孔中創新恢複到了那種極端的冷靜與沉默的樣子。
看著這樣的卡奧斯,羅莎琳德也默默的停止了哭泣,用紅腫的眼眶看著眼前的巫師。
多多少少讓旁邊提心吊膽的妮雅也鬆了一口氣。
如果這兩個人要打起來的話,光憑妮雅一個大騎士,就算是她帶著立場靴和隱藏在腰上的附魔軟劍那也決計攔不住這裏的任何一個巫師。
最後倒黴的也必然是她自己。
所以看到卡奧斯回複了冷靜,妮雅也是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如果你要不肯告訴我的話我沒有任何強迫你的理由。
我隻是想你好好的考慮一下樂園和帝國法師團的利益關係。
既然你選擇了來到了王都,那麽你就必須要為自身的位置做好打算。
樂園確實是幫助了你,但是這種幫助並不是絕無僅有的。
希望你能好好的考慮一下。”
身上陰影鬥篷逐漸褪去,棕黃色的熊皮長袍逐漸的顯露出來。
帶著數個金戒指土氣到爆的大巫師神色漠然的輕撫了一下胸口表達了歉意後就走到了妮雅身後,示意她繼續帶路。
“抱歉啦,羅莎琳德小姐,他最近心情不太好。”
妮雅走到了精靈少女的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的安慰了一句。
隨後就領著卡奧斯離開了這個偏僻的走廊。
隻留下精靈少女一個人攥緊著身上月白色的長袍,一隻手捂住脖子上的暗紅色傷痕,死死的咬著嘴唇凝視著那跟在妮雅後麵棕黃色的身影。
“明明隻是相互見麵而已,為什麽要發那麽大的火啊。
想打架麽那個臭家夥。
明明隻是一個北地法師首席,明明隻是一個大巫師而已,囂張什麽啊……”那位藍色瞳孔中迸發出來的情緒與意誌與其說是仇恨,倒不如說是更加複雜的情感。
苦澀與委屈,還有惱怒交織出來的一種屬於精靈的怨恨。
直到那兩人離開了視線,精靈才勉強的活動著步子,不滿的離開了這虛無的走廊。
除了天花板上坑坑窪窪的痕跡會讓校工感到苦惱外,沒有任何人知道這間走廊裏究竟發生了些什麽。
依舊是那句話,一千人氣一加更,一更保證三千字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