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遇刺一事,算是塵埃落定。

應天府中的守衛也開始鬆了下來,至少進出城不再像先前那麽限製,不過,這隻是明麵上的,暗中,錦衣衛這幾日是高度警戒,城門口更是加強了防範。

守衛森嚴,刺客藏匿暗中不易行動,而將計就計,看似已經雲淡風輕的應天府,隻要刺客開始行動,錦衣衛躲在暗中,則更加容易察覺。

而此時,孟秦也提出要陪淩琅去探望師傅師娘。

這本是兩人早前就說好的,孟秦此時提起倒也不突兀,淩琅即便心中記掛案情,但是也不能在此時反悔,隻能笑著應下。孟秦似乎是上了心,當即開始安排人打點,除了一路隨行所需的東西,還有送給淩琅師傅師娘還有諸位師兄弟的禮。

送禮?淩琅微微挑眉,倒是給了她一個出門的好時機。

“先生,我想去買些東西,我在外那麽久,難得回去,總不能空著手去。”淩琅尋了空,便就同孟秦說了。

孟秦聞言,笑了笑:“禮我都讓人備下了,你不必擔心。”

淩琅瞥了瞥嘴:“先生備的是先生的,不一樣,我若是不準備些,等回去了,肯定又得被師傅他們拉著念叨,又要說我什麽忘源,而且,我當初下山時就答應了師兄們,回去要給他們帶禮的,不能假手於人。”

孟秦聞言,點了點頭,不再阻攔:“索性這幾日也無事,晚些我陪你去走一趟。”

淩琅早就想到,孟秦不會讓她一個人出門,是而也沒有再勉強,笑著同孟秦說了聲“好”。

兩人稍作收拾,便就一道出了門,兩人都不是喜歡人伺候的,是而身邊也沒帶什麽奴仆,秦牧等人也不擔心,淩琅的身手好,一個抵得上好幾個,有淩琅在,不會出什麽大事,一個是聰明難有人及,一個是武功高強少有敵手,這兩人湊在一塊,誰也不擔心他們會吃了虧去。

兩人就上了鬧街,沿著鋪子一家一家的逛過去,淩琅也不知道要買什麽,索性就這麽漫無目的的閑逛著。若是瞧上了,便就買下,若是瞧不上,就換一家。

等一圈逛下來,淩琅也買了不少東西,孟秦今日倒是做了一日隨從,手上提了不少東西。淩琅大抵意識到自己買的太多了,恰好前麵有一家茶樓,便就拉著孟秦往茶樓去:“先生,我們先去歇息一會。”

孟秦倒是不累,不過也沒拒絕淩琅的好心。

兩人入座之後,點了一些茶水點心,茶樓裏還有人在說書,倒也不覺得無聊。

淩琅聽了一會,拍了拍手:“先生,我有些肚子疼,你在這等我一會。”說著,淩琅就站起身,隨手找了一名夥計,問了茅房的去處,便就往茶樓裏跑。

孟秦瞧著淩琅離去的模樣,笑了笑,繼而專心聽樓裏的說書人說書。

淩琅直接奔向茅房,隻是不多時,又悄然從另一邊離開,去了茶樓的後院。

玉公子作為百曉生,自然有他的消息渠道,而這家茶樓,便是玉公子的產業,淩琅原本是不知的,也是玉公子來了應天府,這才知曉。畢竟淩琅如今和皇家扯上關係,玉公子這才留下了這茶樓的地址,讓淩琅若是遇上事了,可以通過茶樓通知他。

茶樓的老板往日都待在後院,後院不大,倒也好找。

看到淩琅出現,茶樓老板當即蹙起眉來:“這位姑娘,若是喝茶,請到前廳,這是鄙人一家的住處,不待客。”

淩琅不言,隻是從懷中取出一塊玉牌,這是淩琅門派的玉牌,也可以說是玉公子的信物。

茶樓老板見了玉牌,麵色一變,再看向淩琅,倒是將人給對上了,顯然,玉公子離開之前,也在這留了口信,茶樓老板忙上前,給淩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小人眼拙,不知是郡君,多有冒犯。”

淩琅懶得同他廢話,她時間也不多,她當即從懷中取出兩封書信,交給茶樓老板,叮囑:“將信送給我四師兄,盡快。”

“是。”茶樓老板忙應下。

淩琅也不多說,交代完了就轉身離開。雖然不認識這茶樓老板,不過自家四師兄的人,淩琅還是信的,何況,那信紙她動了手腳,旁人看了,未必會明白。

送出了信,淩琅又稍稍整理了一番,這才往茶樓前院去。

桃花源的事,已經送出信去,眼下隻能靜候消息,還有季安冥那邊,她得想個法子,與季安冥碰個麵才是。

這事情,倒是好辦。

兩人從茶樓小座片刻之後,就繼續開始閑逛。

“先生,你說我要不要給季大哥買些禮?他對我關照有加,眼下我要離開應天府,也不知道何時才回來,要不送他份禮,聊表心意?”淩琅轉頭,似乎在詢問孟秦的意思。

孟秦伸手揉了揉淩琅的頭,笑道:“你季大哥不缺你這些,不過你若是想買,倒也無妨,總歸是一份心意。”

淩琅點了點頭,隨後笑道:“那我再看看吧,若是瞧上合適的了就買,若是沒有,那就怪季大哥沒這個福氣了。”

這禮,最後自然是買了,淩琅又打著擇日不如撞日的幌子,等兩人買好東西,到了與車夫約定的地方,也不回孟府,倒是往錦衣衛司趕。

到了錦衣衛司,孟秦還沒來得及下馬車,淩琅就轉過頭笑嗬嗬地說:“先生你在這等我一會,我去找季大哥,馬上就回來。”說著,淩琅利落地跳下馬車,跑進了錦衣衛司。

孟秦撩起簾子,望著淩琅的身影,漸漸從瞳孔消失,原本眸中的溫柔似水在此刻全部化作一灘深水。按著簾子的手漸漸收緊,在情緒外露之前,孟秦又利落地放下了簾子。

淩琅。

孟秦閉上眼眸,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苦笑,她素來聰慧,又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好學生,到底還是忽略了她自個的能耐。若說先前幾次,淩琅的奇怪都被她三言兩語忽悠了過去,那麽這次,孟秦到底還是察覺了。先前不疑淩琅,不過是因為全心信任,而淩琅一次又一次表露出來的怪異,孟秦又如何沒有察覺。

淩琅做得太刻意了。

若是她想要送禮,盡管直接出門便是,根本無需到他麵前來轉這幾個彎子,若是前者還有些緣由,給季安冥送禮,又特意避開他,不像淩琅的行為,淩琅這是……小心則亂,過猶不及。看來,她應當是察覺了什麽,想要避著他,可惜,太過小心翼翼,反而暴露了自己的不對勁。

孟秦歎了口氣,淩琅,倒真是難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