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失去嗅覺的時候,正是在她嫁入孟府的這一日。
若隻是她失去嗅覺倒也罷了,可那一日,太子遭遇刺殺,兩者是否會有關聯?她既然已經起疑孟秦,而陳封是孟秦的人,有沒有可能,所謂的用藥過度,導致的失去嗅覺,根本就是陳封和孟秦早就預想好的,刻意在那日給她換香囊,讓她在那一日失去嗅覺,之後再以此借口,替她恢複嗅覺。
一切都合情合理,而且她失去嗅覺同凶案也的確不會有太大的關聯,可是真的就那麽巧,湊在了一處?不,淩琅不信,孟秦教了她許多,其中有一點,絕不輕易相信任何巧合。
“阿琅,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見淩琅突然發起呆來,孟秦蹙了蹙眉,問,語氣之中不乏擔憂。
淩琅回神,笑了笑:“沒事,隻是乍一然有些不大適應。”
孟秦笑了笑,說:“要是有什麽不舒服的,一定要說出來,可記得了?”
“我知道了,先生,我不是小孩子了。”淩琅笑著望向孟秦,那雙彎起的眸中,映出了孟秦的人影來。
似是被淩琅這一雙眸子所感,孟秦忽然抬手,拂過淩琅的眉眼,柔聲低語:“我倒是希望,你一輩子都隻是一個孩子。”那便不用去想,去看這世間的諸多險惡,他的阿琅,太過單純天真,不該去麵對這些權欲色利,可惜,事到如今,已經無路回頭。
淩琅似乎一愣,不過很快也就笑了起來。
淩琅的嗅覺的確是大好了,剛恢複那一日還有些不大習慣,等過了兩日,淩琅已經用先前一般,倒是沒察覺什麽不對勁來,而兩人準備啟程的日子也就迫在眉睫。
真相未明,淩琅自然不願意在此時離開,可是也不想引起孟秦的懷疑,她眼下正在思索著還有什麽能夠阻攔他們離開的步伐。
還沒等淩琅想出法子來,倒是到了她進宮同秣陵帝等人辭別的日子。
雖說她隻是一個小小郡君,可耐不住秣陵帝疼愛她,如今她要離開應天府一段日子,自然是要進宮說一聲,帖子是早就遞上去了的,宮裏頭也準了的。
淩琅有些泄氣,今日進宮,明日再休息一日,再檢查一番該帶的行李,後日她就得離開應天府了,可是眼下,她還是沒想出個什麽好法子來,頭疼。
今日,孟秦隨著淩琅一道,倒是沒有了往日的那般待遇,從宮門而下,上了軟轎,過了幾道宮門之後,再往後,便就需要兩人步行過去。
“先生,我有些舍不得皇爺爺還有瞻明哥哥他們。”淩琅試探著開口,舍不得是真,不過沒有太過強烈,對於秣陵帝的舍不得,遠遠不足與淩琅想要去見師傅師娘的心情強烈。
孟秦笑了笑,說:“我們隻是離開一陣罷了,等見了師傅他們,我們總還是得回來的。”
淩琅一噎,倒是將這事給忘了,她還想著能不能用舍不得秣陵帝的借口,在應天府停留幾日,卻忘了,日後他們也是要在應天府長住的人,有什麽舍不舍得的。這幾日一直記掛著案情,倒是犯了傻了。
想來,秣陵帝也是知曉這一點,知曉淩琅要同孟秦離開一陣,非但沒有挽留,還賞賜了不少東西,不過倒是叮囑淩琅早去早回,可問題,眼下淩琅想要晚些出發,顯然秣陵帝是不知曉淩琅此刻的心情。
秣陵帝國事繁忙,再加上秣陵帝又蠢蠢欲動,想要去南征北戰,也就沒有多留淩琅,從秣陵帝這邊出來之後,兩人又去了東宮。
太子的傷勢雖好了些,但如今依舊臥病在床,皇太孫這幾日倒是開始忙碌起來,而太子妃依舊平靜淡然,一心服侍太子,似乎不為其他事有所影響。
見淩琅過來,太子妃將人拉著說了好些話,無非是一些叮囑。太子妃是真心喜歡淩琅,眼下淩琅要出遠門,太子妃可不就是關懷備至。
“眼下本宮不好出宮,否則真要仔仔細細,都盯清楚了。”太子妃感慨道,隨後又道:“阿琅,本宮可同你說好了,早去早回,過年前可必須回來,今年你可得在宮裏陪著我們一道過年,要是你趕不回來,本宮得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淩琅心中煩悶,太子妃這會說著,她也隻能勾唇笑了笑,沒了往日那般活躍。太子妃自然也瞧出來了,隻當是淩琅這些日子累了,也就不再多留她,喚了宮女過來,送她與孟秦出宮。
宮女將兩人送到宮門口。
孟秦率先上了馬車,隨後朝著淩琅伸出手來,淩琅隻是瞅了孟秦一眼,就將手放在了孟秦手上,正要上馬車時,不知為何,馬兒似乎受了驚,突然嘶吼一聲,後馬腳踮著地,馬頭則是高高揚起,連帶著馬車也被帶了起來,淩琅心思不在此處,一時不防,她本就是一腳踩在馬車上,一腳還未上,如此意外,淩琅隻覺得渾身一愣,根本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要往後倒去。
與此同時,馬驚之後,更是直接往前跑去,速度極快。
若是淩琅真的被甩下去,必然會受傷。不過刹那,淩琅自然反應過來了,以她的功夫,雖說先前不防,可是想要護住自己平安落地,也不難,可若是她受了傷,是不是就可以繼續留在應天府?心中這般想著,淩琅也就索性不再掙紮,全當自己反應不及。
淩琅心中已經準備讓自己受些小苦楚,可就在此時,原本已經上了馬車的孟秦,竟然在馬兒驚起之後,迅速地跳下了馬車,淩琅隻覺得似乎有人拉了她一把,腰上很快傳來一陣力道,一番周折之後,想象中的痛楚,卻並未來臨,她依舊好好地站在地上,而她身旁,赫然站著孟秦,將她小心翼翼地護在懷裏。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眨眼之間,然而,此刻淩琅卻已經全然震驚。
“阿琅,有沒有事?有沒有傷到哪裏?”孟秦還在緊張地過問淩琅的情況。
淩琅有些愣愣地望向孟秦,眸中震驚、失措,甚至帶了一些惶恐,她動了動唇,竟然發現,自己此刻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當時想著讓自己受傷留在應天府,她沒想到孟秦會出手,孟秦出手並不奇怪,可奇怪的是,方才那個情形,以孟秦的文弱書生,怎麽可能讓兩人全身而退!他的動作十分利落幹淨,而且力道足勁,雖說沒有過多的招式,可這分明是練武之人才能做到的事!絕非是一些什麽三腳貓功夫能夠完成的。
孟秦他……會武,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