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漸起,清輝映下,稀稀落落的銀星掛在天邊,偶有落落單的鳥飛過,落在樹上踏破寂靜的夜空。

沐芷嵐坐在桌前死死地盯著手裏的紙張,恨不得立時衝出去吧那個施暴之人給大卸八塊。

“閣主大人,您再看下去這張可憐的紙都要被盯出洞了。”

沐芷嵐放下手裏的紙張,就看到琰隨意的坐在屋裏的凳子上,拿起桌上的糕點毫不見外的放入嘴裏。

瓜果在嘴裏呆了片刻,琰皺褶眉頭開始尋找左顧右盼,終於在書桌上看到了一摞宣紙。

起身抽了一張,把嘴裏的糕點吐個幹淨。

“琰,我們府的二夫人送給來的你也吃,不怕中毒啊。”

“這有什麽,中了毒不是還有閣主您呢嘛。”琰毫不在意的說著,又拿起一旁的瓜果放進嘴裏。

不出意外的再次吐出來。

沐芷嵐忽略掉吃的十分放肆又極盡優雅的男子,從袖子裏掏出一條小青蛇。

要是被還在山上祈福的林嬤嬤看到,一定會認出這就是那天把她嚇尿了的小青蛇。

此時小青蛇十分乖巧的纏繞在沐芷嵐的手指尖,討巧的蹭著她的手指。

沐芷嵐拿出一包藥,對著小蛇的耳邊輕輕囑咐了幾句。

小蛇竟也學著人的樣子點了點頭,麻利的吊起藥包一溜煙跑了沒影。

“這小蛇倒是有趣,竟然可以聽懂人話。”琰饒有興致的看著從沐芷嵐指尖溜走的小青蛇開口。

“是啊,比某人聽話多了。”

這個某人自然是指坐著糟蹋她的高糕點的琰。

說來也怪,這隻小青蛇剛開始自己都沒注意到,本以為是小白叼來的玩寵,隻要不危及性命,也就由它去了。

沒想到有一天還能派上用場,比小白還聽話,關鍵還會哄人開心。

像這種聽話懂事還不氣人的寵物來一遝都不嫌多。

“閣主這話說的,倒是顯得屬下不聽話一樣。”

“你聽話嗎?”

琰仔細想了想,好像確實沒有夜聽話……

“說來琰,明年這時就滿五年了,你也該離開了,隻是遺憾的是,到頭來都沒見到你的真是容貌。”

琰心虛的笑了笑。

要是擱在以前還行,但是現在……

估計她知道了自己真是身份後會氣得拿著鞭子抽自己一頓吧。

說不得……還會悔婚。

想想還是算了,等生米下了鍋再說不遲。

“這個……等有機會自然會讓閣主您好好看個夠。”

說話間小青蛇呲溜呲溜的竄回來,討功的在沐芷嵐手間蹭來蹭去。

“閣主,您也是有身份的人,吃食上還是講究一些為好。”

留下這句話,琰風一樣的走了,仿佛今日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挑揀一番這裏的糕點瓜果。

“莫名其妙。”

不過沐芷嵐也無法奈何他,誰叫她打不過。

這個琰的身份也是個迷,五年前剛剛成立奇藥閣不久,也不知道他哪裏聽來的消息,找到閣裏求治療瘟疫的藥。

剛好閣裏缺人,看他也是個靠得住的,就同意了他的要求,同時將他坑來給自己幹活。

沒想到好好的一個小夥子說變就變。

剛開始的沉著穩重都是裝的,不到兩年就原形畢露,腹黑一批。估計普天之下也就她這個主子可以容忍這種屬下了吧。

次日看著桌上擺著各式各樣的點心,沐芷嵐徹底不淡定了。

那個家夥到底要做什麽啊,大半夜的擅闖女子閨房,與梁上君子有什麽區別。

沐芷嵐心裏的吐槽若是讓琰聽到了一定大呼冤枉。

他分明就是趕著天亮了送過來的,是她自己不起床,怪旁人。

好在前廳傳來的消息讓沐芷嵐的心情好了不少,暫時放過了可憐的琰。

前廳傳來消息,沐峰在上朝的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跤,摔壞了膝蓋不能行走,不得已告病在家養傷。

沐芷嵐聽了直呼大快人心,若不是為了遵循原主的意願,就憑借他敢動她最在意的人,早就見閻王去了。

她沐芷嵐自認沒有多大本事,但是至親之人受了委屈還是有膽子衝上去報複回來。

“小姐,您是不知道,今早相爺被抬回來的時候退腫得把裏褲撐得都裝不下了,摔得那叫一個厲害啊。”

沐芷嵐心下有些疑惑,讓小青蛇拿去的藥頂多是讓人腳步虛浮走路不穩容易摔跤罷了,何至於會腫到那個地步。

壓下心底的疑惑。

“嬤嬤辛苦了,您身上還有傷,這些事就不必親自去打聽了,養好傷是關鍵。”

“哎,老奴多謝小姐體恤。”

出了一口氣的同時十分掛念母親的傷勢,拎了早上出現在桌子上的糕點,去了顏卿塵處。

“母親的傷勢可有好些。”

兩個新來的丫鬟如蘭和春菊一個捏肩一個按腿,此時的顏卿塵終於有了點主母的愜意。

“托你的福,已經不疼了,就是你送來的這兩個丫頭怎麽也不肯讓我下地。”

兩個丫頭聞聲告了個罪,也知道顏卿塵隻是玩笑,並無真的告狀的意思,在沐芷嵐的示意下行了個禮退去。

沐芷嵐把糕點擺上,拿了一塊伺候著顏卿塵嚐了。

熟悉的味道溢滿味蕾,顏卿塵疑惑的看了一眼沐芷嵐,卻也沒有問出來。

“聽聞你父親今日摔了腿,可有妨礙。”

“母親是希望他有妨礙還是不希望呢?”

沐芷嵐看似隨意的撒嬌,其實這才是她今日來的目的。

她可以不顧及身份與沐峰爭吵,也可以暴力的處置了相府的奴才。

但是不打一聲招呼就動了沐峰,這還是多年來的頭一次。他畢竟是這個身體實際上的父親,終歸是不孝。

顏卿塵仔細打量了沐芷嵐片刻,心理已經有了思量,終歸是這個孩子心疼她,而她又怎麽會忍心因為這點小事怪罪孩子呢。

“老天爺看不下去他的作為施以懲戒,有沒有妨礙與我們又有什麽關係。”

這是不怪她自作主張了。

“那母親覺得父親會好起來嗎,或者說父親何時能好起來。”

“古言有語:傷筋動骨一百天。不過你不日就要出嫁,他吃點苦頭也就夠了,出嫁當日還是父母俱在為好。”

沐芷嵐隻略微思索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母女相處多年,有時不需明言。

“我明白了母親,女兒會把握好分寸的。”

告別了顏卿塵,沐芷嵐對著正在外邊候命的如蘭一個手勢,如蘭會意,領命而去。

既然隻有出嫁之日需要父母俱在,那前幾天父親動不動彈的了,那就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