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前天才出現過的琰又來了,少了平日裏的肆意隨性,眉眼間不自覺多了幾分急色。

“怎麽了琰?”

“屬下求閣主救一個人,事後屬下會繼續為閣主效命五年。”說話間的語氣也不自覺多了幾分慌亂,與以往的不著調全然相反。

這是沐芷嵐第二次在他的話語裏感受到了“急”這個字眼。

第一次是他來求助治療時疫的方子時,仿佛隻要答應他的請求,哪怕是要了他的命,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應下來。

如此憂國憂民的他,究竟是個什麽身份,肯屈屈尊降貴的在自己這個小小閣主手下待這麽長時間。

隨著相處的時間越長,對他的好奇心越重,恨不得親手揭開他神秘的麵紗。

“好,不過我不要你效命五年,具體要求等我治好了人再說。”

“好。”

沐芷嵐從空間裏隨意找了個麵紗帶上。

得了允準琰脫下自己的披肩為沐芷嵐披上,隔著披風伸手攬過她的腰,一個縱身,從窗口一躍而出。

琰抱著沐芷嵐踏著月色一路疾行,借著樹梢的支撐幾個起起落落,在不覺間已是橫跨了小半個京城。

有輕功就是不一樣啊。

奈何自己沒那個毅力,空空鍛煉了體能,打架的話十幾個大漢不在話下,真要像他們這樣飛來飛去,還真有點兒夠嗆。

又是幾個起落,在一座底蘊十足的府邸上方停下。

明明已經是深夜,府裏卻燈火通明,來來往往的下人亂作一團。

一會兒帶進屋裏一個提著藥箱醫者模樣的人,一會另一個人又領出來另一個醫者。

這是到了目的地。

沐芷嵐掙開琰的手臂,蹲在地上緩和這一路的眩暈感。

無論被迫帶著飛過幾次,還是無法適應起落之間的不適。

“我緩好了,就是這裏了嗎?”

“是。”

“你們是誰,膽敢擅闖鎮國將軍府。”兩人抬腳就要進去,被不知從哪裏躥出來的一隊護衛攔住。

沐芷嵐最無語的就是琰這個家夥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說明身份,讓人家帶著自己走進去,偏偏不按套路出牌。

琰直接無視他們的大呼小叫,帶著沐芷嵐一個閃身直接飛了進去。

室內之人看到突然闖進來的兩人,一個個劍拔弩張,有幾個甚至抽出了腰間的佩劍,唯有坐在不起眼角落穿著紅褐色錦繡華服的女子看到來人後麻木的臉上出現鬆動。

琰凝視眾人片刻,隻從懷裏掏出一枚墨玉做的令牌,見到令牌的片刻,眾人瞬間安靜,一個個略有忌憚的看著他們兩個。

“這就是你要我診治的病人,鎮國將軍?”

“是。”琰說道。

沐芷嵐點點頭。

這個鎮國將軍她有點印象,是書裏為數不多與女主作對的人,隻可惜她回來的晚。沒有看到兩人的對手好戲。

隻是這鎮國將軍太過薄命,在女主出嫁當日莫名離世,死因書中也沒有說明,她記得當時讀者看到鎮國將軍死活還引起了熱烈的討論。

說什麽:鎮國將軍是好人,隻是性子直了些不知道女主的好,怎麽就寫死了。

有的還說:剛開始還以為是哪個男配出場呢,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個與女主做對的人,死了就死了,沒什麽可惜的。

至於鎮國將軍為人如何她不想評價,一個外來者在不知事情原貌的情況下也沒有資格評價,但是她相信她家護法的眼光,能讓他放低姿態求她救的人即使不是於國於民有益之人,再次也是個好人。

這個人她救定了。

屋內密密麻麻圍了一圈的人,本就是悶熱的時節,如今關門關窗又圍了這麽多人,更是使房間內悶熱不堪,沐芷嵐不動聲色的指了指四周的窗戶,琰會意。

一道掌風打出,窗戶應聲而開。

一個看著有點行醫年頭的人圍在床邊討論著診治方案,見到沐芷嵐二人立刻皺起了眉頭。

“大人,不是我們不信任您,隻是您找的這個……大夫年紀也太小了吧,還,還是個女子。”

一個有些年紀看著像是太醫的人走過來上下打量著沐芷嵐,眼神說不上友善。

“就是,那麽多有經驗的大夫都沒轍,就憑這麽一個……”一個穿著豔麗的年輕婦人尖著嗓子。

“從來沒露過頭麵的小姑娘,能有什麽辦法。大人莫不是疾病亂投醫,將您的相好帶來了吧。”

被人這麽說沐芷嵐並不惱怒,這種行為對於她見過的並不算太過分。

自從奇藥閣成立以來,這種事情屢見不鮮,甚至有些殷實的人家還會直言納她為妾。

當然,醫者仁心的她還是為那些人家治好了疾病,隻不過後麵再想求醫……

然而她不在意並不代表身後的人也不在意。

那個衣著豔麗的婦人話音剛落,脖子上立時橫上一把利劍,脖頸的皮膚嬌嫩,隻肖微微用力,婦人的脖子上立馬一道血痕湧現。

“不想死就閉嘴。”

有時不得不說武力還是有用的,隻一亮劍,滿屋子的人都閉嘴。

“讓開,擋路了。”沐芷嵐從眾人讓出的豁口穿過,來到鎮國將軍身邊搭指診脈,眉頭越皺越緊。

“他是什麽時間暈倒的?”

室內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一個人出來搭話。

“白日裏還好好的,晚上喝了一頓酒後突然就暈了。”琰說道。

沐芷嵐了然,看來自己的判斷沒有錯了,這個鎮國將軍是中了一種十分罕見的毒——登堂入室。

中毒者起初不會有一點跡象,等這種毒在體內紮根擴散至五髒六腑後中毒者會突然間暈倒。

但是任由醫者如何診治,得到的結論也隻是感染風寒。

偏生現有治療風寒的藥最是碰不得這種毒。

如果貧窮人家的中了這種毒被診斷為風寒,因為舍不得吃藥硬生生抗著,倒也可以多活個把月。

但是一旦用治療風寒的方子治療,隻會加速中毒者的死亡速度,這也是這種毒最惡毒的地方。

“他中毒了。”

沐芷嵐直截了當的說出把脈結果,順帶著掃了一圈眾人的神色。

“不可能。”最開始的那個太醫首先跳了出來反對。

“老朽從醫數年,敢以這麽多年的人品擔保,將軍他絕對不是中毒。”

“那你們覺得他是何病因,總不能是風寒吧。”

什麽叫說別人的話讓別人無話可說,沐芷嵐就是。

太醫臉色比便秘還難看:“怎麽就不能是風寒,我們幾個從醫數十年有著豐富經驗的太醫,一致診斷為風寒,如何到了你這個毛還沒有長全的女娃嘴裏就不是了。”

沐芷嵐無所謂的讓開最佳位置。

一個看起來稍微年輕的太醫出來:“老夫就是不信你的邪,偏要試一試,到時候將軍好起來了,看你還有什麽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