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琰珩快人一步擋在沐芷嵐的麵前。

沐芷嵐看看蕭琰珩的方向,又看了看藥穀穀主。

他的神色之中隻有認真。

似乎是害怕沐芷嵐不肯同意,在他拒絕的話出口之前搶先一步開口:“在下不需要閣主您費事經營,藥穀隻要掛上奇藥閣的名字即可,作為奇藥閣供應藥草之處,或者是作為奇藥閣一處分閣,在下來經營。”

沐芷嵐看著他滿是不解,他能得到什麽好處?費心費力的經營,到頭來全是給旁人打工。

沒有立馬答應下來。

因為她知道,藥穀穀主接下來應該還有話要說。

“如今,藥穀的名聲已然臭了,若是想要恢複藥果在人們心中的位置已然不可能。但這畢竟是祖父的心血,就這樣拋棄終歸是不舍,我思來想去,唯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奇藥閣閣主接手,藥穀被奇藥閣收了,從此改邪歸正,倒也不失為一段佳話。”

“閣主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這樣大的一處藥穀,您這種買賣隻賺不賠。”

說實在的,沐芷嵐其實並不想接受下藥穀。

若當初藥穀還是曾經那一幫人在經營,那麽不介意讓藥穀傾覆。

但如今,藥穀既然換了主人,從此走上了正途,她本就沒有多大的野心,也從來沒有往那方麵想過。

“還是有些不妥。藥穀畢竟是你祖父的心血,若是冠上了奇藥閣名頭,那還是曾經的藥穀嗎?”

藥穀穀主輕笑著搖頭:“若是不冠上奇藥閣名頭,說不定藥穀根本就活不下去,如今不過是投奔您而來,藥穀依舊存在,如此也不算耗費了祖父心血。”

眼看著日頭越來越足,若是再不啟程恐怕路上就要遭罪了。

他們本是計算著趁著清晨的一股涼爽啟程,在中午之前趕到下一座城池,歇息片刻,到下午天氣稍微轉涼再接著啟程。

雖說現在還沒有正式轉入夏天,但舟車勞頓長途跋涉,總歸是能舒服一點就舒服著來。

沐芷嵐輕歎一口氣,看向藥穀穀主堅定的眼神,知道這件事,他定然是打定了主意。

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跑來攔住他們的車架。

“如此,那便應你。以兩年為期限,若是兩年之後藥穀想要脫離奇藥閣,可自行離去,不必受到奇藥閣的牽製。”

藥穀穀主震驚的看著沐芷嵐,當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是在給他退路,怕他一時反悔,一輩子都綁定在奇藥閣身上。

連忙單膝跪地抱拳行禮:“屬下拜見閣主。”

沐芷嵐輕扶一把。

“屬下不會說什麽豪言壯語,但話撂在這,隻要閣主您的吩咐,屬下能做的定然去做,屬下做不到的,找人也要去做。”

“好,我信你。”

沐芷嵐也給了他承諾:“這兩年之內,藥穀與奇藥閣其他分閣待遇一樣,所享有的藥草資源一視同仁,負責穀中弟子們一年的開支。”

這就相當於是把藥穀如他生活的那個時代一樣,合並成了子公司。

囑咐了夜幾句,讓他與附近的分閣打好招呼,不管前麵有多少摩擦,如今藥穀已經換了芯子,就不應該再用曾經的態度對待藥穀。

且藥穀已然成了他們的同伴,在這一年之內,要相互挾持,不得出現任何爭鬥。

同時特意叮囑他們:“若是心中不憤就去找那些從藥穀逃跑之後,流落在各地的藥穀曾經之人,不要揪著眼前這些人不放。”

雖然不一定會鬧出多少幺蛾子,叮囑一句的必要還是有的。

一是為了彰顯對藥穀的重視,另一方麵則是對邊關奇藥閣眾人的一個交代。

同時,藥穀有著偌大的藥草園,若是邊關的奇藥閣與藥穀打好了關係,那麽藥穀將會成為他們最大的藥草種植之地。

吩咐完之後,馬車終於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燕城的百姓夾道歡送。

沐芷嵐和蕭琰珩兩人都沒想到,這裏的百姓竟然會這樣的支持他們。

大多的行李都放在了空間當中,隻留下了簡單的被褥換洗衣物和一些零嘴在馬車上,走的時候隻有五輛馬車。

沒想到,經過了城門,從五輛馬車直接增加到了八輛馬車。

其中不乏燕城百姓們送給他們的瓜果幹糧,甚至還有百姓將自家下的雞蛋煮熟了,裝在籃子裏硬生生塞到他們馬車上。

當然了,這還不是最誇張的,有的家中拿不出來糕點瓜果,也沒有雞蛋可以送,就從自家雞窩裏捉了隻大母雞扔到在一邊看戲的將軍手中。

百姓們這樣熱情,沐芷嵐照單全收。

等出了城之後,吩咐前來相送的官員,清點哪家都送了哪些東西,按照應有價格的兩倍買下來。

走出去老遠,行至官道上,逐漸聽不到喧鬧之聲。

“沒想到我們還挺受歡迎的。”沐芷嵐靠在蕭琰珩的肩膀上忍不住調侃。

掀開馬車簾子看著站在城門口遙遙相送始終不願離去的百姓們,蕭琰珩開口:“如果不是大燕國皇帝昏庸,實行苛政,說不得我們不會這樣輕易拿下大燕,這都是大燕皇帝自作自受。”

“是啊!”沐芷嵐長歎口氣。

“大燕的百姓在大燕皇帝苛政之下苟且偷生多年,恐怕早就忘了自在活著是什麽滋味,也忘了白麵饅頭是什麽味道,日複一日的隻有青色的樹皮,難以下咽的糙米粥,如今終於苦盡甘來,自然是歡喜。”

蕭琰珩輕輕撫摸著沐芷嵐的後背:“不要歎氣,我聽大夫們說,懷著身孕經常煩躁的話孕婦會格外的累。如今你懷著身孕,本就比旁人辛苦些,更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沐芷嵐輕輕應了一聲:“好。”

馬車行駛的十分緩慢,比不得當初打仗之時,急行軍速度,半天的時間也不過走了一座城池的距離。

想當初戰爭之時,這樣的距離不到一個時辰便可打一個來回。

如今,刻意放慢了腳步,如同遊山玩水一般,一邊趕路,一邊欣賞沿路的風景。

“光是這樣坐著腰酸背痛的,下一座城池就在眼前,咱們下去走走吧,中午之前總能趕到。”

蕭琰珩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溪流,應聲道:“好,那就依照娘子所言。”

蕭琰珩扶著沐芷嵐下了馬車,被後者嗔怪看了一眼。

“這才哪到哪,又不是動彈不得了,哪裏還需要你扶著。”

蕭琰珩沒有鬆開手,反而扶的更緊了。

“娘子如今是兩個人,我這做丈夫的自然要處處小心。”

雖然嘴上說著嫌棄,實則心裏是美的。

能遇到這樣的男人,事事以自己為重,關心著自己的心情,關心著自己的身體,滿心滿眼的都是自己,如此便滿足了。

兩人順著河邊邊走邊聊。

河水清澈,岸邊堆積了些許鵝卵石,撿起來一個隨手飛出,在水麵上打了一串,最後咕咚著沉入水底。

驚的河中的魚兒四處逃散。

河中魚兒大多是魚苗,約摸著是魚兒剛產完卵。

走的累了,尋了一處河邊坐下,蕭琰珩細心的脫下外套墊在石頭上。

“我們捉幾條魚兒回去養著吧。”

河中魚兒散了又來,沐芷嵐掏出懷中隨身帶著的糕點,碾碎了一把灑在河中。

河中魚兒爭先恐後趕過來吃食,一個個撲騰著尾巴,看著很是開心。

“娘子想養咱就養,養它一群,等長大了吃咱們自己養的魚。”

話音剛落,身後跟著的人立馬拿了工具撈了一缸子魚苗上來,小心翼翼的端著回去好生養著。

休息夠了兩人繼續走,遠處城池之上早已有人看到了他們幾個。

如今越發的近了,連忙下來,乘著馬迎了上來。

“敢問,可是攝政王殿下與攝政王妃?”

“正是。”

被一群人簇擁著進了城池,享受到了至高無上的待遇。

用他們的話說就是:“攝政王殿下和王妃娘娘讓我們不再被暴君統治,吃的飽,穿的暖,過上了好日子,我們自然要感激殿下和娘娘的大恩大德。”

兩人不動聲色看著店小二退下,午間躺在床榻上,卻並沒有真正睡下。

門外人影晃動,掂著腳尖,小心翼翼停在門口。

就在兩人的注視之下,紙做的窗戶被一根手指捅破,從捅破之處伸進來一根細細的竹管。

兩人不動聲色的看竹管之中吹出灰黑色的煙氣。

“你還好嗎?”沐芷嵐看著蕭琰珩用嘴比了一句話。

蕭琰珩點頭,就在麵前伸過來一個翠綠色的小瓷瓶。

看向沐芷嵐的方向,學著她的樣子,將小瓷瓶放在鼻子底下,來回移動。

那點微不足道的眩暈感立時消散,反而因為這小瓷瓶頓時提神不少。

接著兩人躺在床榻上,若無其事的裝睡。

不過片刻的時間,房門打開鬼鬼祟祟走進來幾個穿著店小二服飾的人。

在兩人床頭試探。

隨後招手,房門兩邊立馬湧出來四五個人,但是本來就不大的屋子占的滿滿當當。

“帶走。”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沒有任何動作,任由他們將自己打包扛在肩上帶走。

兜兜轉轉,來到一處陰暗的山洞。

他們雖然在麻袋之中,卻在路上不動聲色,給麻袋紮了個孔,一路之上,不動聲色的做著標記。

此時,他們兩人被粗暴的扔在山洞地麵上。

蕭琰珩看著同樣被粗暴扔在地麵上的沐芷嵐攥緊了拳頭,衝出去就要將他們大卸八塊。

還是沐芷嵐派了信蜂,這才使得蕭琰珩安靜在麻袋之中呆著。

原來沐芷嵐擔心自己身子重,害怕這一路上折騰對孩子不利,所以趁著他們不注意意念控製著空間的萬物快速塑造了等身模型,閃進空間,留下模型與他們周旋,自己則是通過空間窺探著外邊的一切。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做這一切的應該是大燕國當日沒有在京城遺留在外的皇室之人。

蕭琰珩自然也猜到了,他十分後悔當初為什麽沒有把大燕國的皇室趕盡殺絕。

若是今天沐芷嵐的身體有絲毫不適,他定要返回燕城把大燕國遺留下來的皇室殺個片甲不留。

不一會兒,山洞外麵浩浩****進來一群人。

果然他沒有猜錯。

前來的正是當初他翻遍了大燕國京城,都沒有找到的大燕國太子。

如今的太子早就沒有了,當初意氣風發,穿著一身粗布衣衫,頭發隨意的冠在頭上,身邊跟了幾個看起來厲害的角色。

為什麽是看起來厲害?

隻因這些人在蕭琰珩的眼中根本就不夠看。

“都在這裏了?”

“回太子殿下,大慶的攝政王和攝政王妃都在這裏。”

太子滿意點頭,抽出身後,侍衛的長劍,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動作,就被蕭琰珩一劍橫在脖子上。

既然現在流落在外的大燕國太子已經找到,那麽他也不必再麻袋之中委屈著。

早在見到太子之時就已做準備,掙脫麻袋的束縛一個旋身拔劍,在太子動作之前劍已經抵在他的脖子之上。

“大燕國太子,當真讓本王好找。”

蕭琰珩手中有大燕國太子,其餘之人不敢輕舉妄動。

“不曾想,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竟然淪落到如此地步,當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

太子毫不示弱回擊:“本宮也沒想到,堂堂大慶攝政王殿下,竟然也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說著,眼神還上下打量蕭琰珩,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麻袋。

蕭琰珩可不上當,他如何挑釁都無所謂。

“如今,大燕國太子殿下恐怕也隻剩下這一張嘴了。若太子殿下好好的在大燕國都城之內呆著,說不定今日還能撈個閑散王爺當當,不過既然我們在此相遇,那麽……還請太子殿下赴死吧!”

手中劍用力,大燕國太子脖子上立馬出現一道血痕。

但是他絲毫不慌張,手捏住劍身,甚至在這個時候還笑的出來。

“攝政王殿下不疑惑嗎?”

蕭琰珩沒有理會。

“攝政王殿下的王妃如今可安好?要不要本宮先派人送她一程?”

若是不知道沐芷嵐已經安全躲到空間之中,恐怕蕭琰珩在這種情況之下,會有所猶豫。

“本王看不是太子殿下送我們一程,而是讓我們先送太子殿下一程吧。”

人狠話不多,解決了太子,周圍的人一個也跑不掉,通通葬送在了蕭琰珩的劍下。

沐芷嵐憑空出現:“現在好了,也沒有提前通知他們趕來接我們,這麽長的距離,我們怎麽回去?”

蕭琰珩淡然一笑:“這還不簡單,我背娘子回去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