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賭桌上一夜“奮戰”,林逍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了過來。

這時候營寨裏的晨練已然結束,士兵們托著沉重的兵器與盔甲從校場上陸陸續續地回到營帳。

聽著營帳外麵嘈雜的聲音,林逍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反正已經錯過了晨練,這事估計早就被點名的小校給記了下來,報到裴謙老頭那裏去了吧,估摸著老頭子不久就讓人來喊自己去訓斥了,還不如爭取時間睡個懶覺。

林逍壓根就沒把裴謙即將到來的責罵放在心上,要換做別人,恐怕早就自己把自己給綁起來,跪在裴謙營帳外麵請罪去了。但林逍與別人有些不同,無論他犯了多大錯,隻要不是楚軍律令上列在前麵的數十條罪狀,裴謙都不會真的拿他怎麽樣,最多隻是訓斥一番,稍加責罰便了事。基於這一點,有時候林逍覺得裴謙雖然老是不讓自己升職,但為人還是很不錯的。

裴謙如此“優待”林逍,換做別人肯定不服氣,但白夜城的老兵卻不以為然,眾人都心知肚明原因在哪裏——林逍救過裴謙的命!

這是四年前那場邊境之戰的事了,那一次燕軍佯裝敗退,裴謙一時老糊塗,居然開了城門帶兵追擊,最後陷入燕軍的埋伏。這時正好一個平日裏與裴謙作對的將領巴不得裴謙死在外頭,自然閉門不出,絕口不提營救之事。十萬火急之際是林逍假傳了裴謙的軍令,在軍營裏一番動員,最終拉著另外一隻邊軍精銳殺入燕軍重圍,三進三出,這才把裴謙救了出來。

救命之恩擺在那,裴謙對林逍再不滿,也不能真拿他怎麽樣。

林逍想到裴謙必然因為自己沒去晨練的事找人來叫自己,但沒想到會這麽快,還沒等他睡著,已經有人掀開了營帳的門簾,陽光從外麵射進來,刺得林逍眼睛生疼,一股莫名業火生氣,林逍媽的一聲翻過身,正待開罵,但見到來人之後卻嚇了一跳,“猴子,怎麽是你?”

侯子建站在營帳門口,也不進去,冷冷看了林逍一眼,然後傳令,“林逍,裴將軍有令,一刻之內讓你立即到達五柳校場,遲則軍法處置!”

侯子建傳完命令,也不多說什麽,冷笑一聲,便轉身走人。

侯子建轉身時候那抹冷笑剛好被林逍看到,他渾身雞毛都起來,打了一股寒戰,“媽的,事出反常即為妖,猴子這家夥怎麽無緣無故跑來傳令?平時他可不幹這種事的啊!等等,他剛才說什麽來著,軍法處置!裴老頭不是來真的吧!我靠!得趕緊過去!”

等到林逍衣衫淩亂地跑到校場,隻見校場外圍已然擠了不少看熱鬧的士兵了。

見到林逍過來,眾人很自覺地讓開一條道,讓他進去,幾個與林逍關係比較好的士兵對他擠眉弄眼,神色緊張,但因為距離比較遠,沒能說些什麽。

林逍進入五柳校場迎麵便見到了裴謙,裴謙身後站著侯子建,正在對著他冷笑。

見到侯子建這副賤樣,林逍就忍不住抽他一巴掌,這家夥今天這麽笑得這麽邪?

林逍還注意到校場另外一邊東倒西歪地坐著十幾個人,這些人身上的鎧甲全數龜裂,身上更是多了好些傷痕。

林逍心頭有些疑惑,難道今天的演武裴老頭安排士兵對練了?但那些躺在地上的家夥向來都是白夜城守軍中一等一的好手,什麽人能把他們傷成那樣?而且怎麽隻有他們在校場上,而其他人都在外圍看熱鬧?

裴謙看見林逍一副衣衫不整的落魄模樣,眼裏閃過一絲恨鐵不成鋼的失落,隨即又換了一副威嚴的神色,對林逍喝道:“林逍,你好大的膽子,怎麽敢私自不來晨練!?”

林逍抱拳道:“屬下知罪,願意領受將軍責罰!”

裴謙有些意外林逍今日竟然沒有再狡辯什麽,林逍這樣一副立馬認罪的態度,反倒讓裴謙有些不適應,隨即裴謙又想到今日之後恐怕林逍即將要脫離自己的管轄範圍了,不禁有些意興索然,也懶得再跟他計較什麽了,“算了!本將軍也不跟你計較,今日叫你過來,乃是讓你參與測試的。”

“測試?”林逍爬了起來,有些不解,“測試什麽?”

裴謙解釋道:“昨天夜裏京城有國主派來的欽差抵達我們白夜城,指定讓我們白夜城選出一百個精兵,組成‘雷膽營’,直接歸禦殿偏將軍侯戰統領,隨同欽差前往西邊的龍眠山脈執行任務。有人向侯戰統領舉薦了你。”

林逍大吃一驚,“雷膽營!是誰舉薦我去的?”

沒等裴謙開口,他後麵的侯子建便迫不及待地說道:“我!林逍,禦殿偏將軍侯戰乃是我的結義大哥,戰功卓著,多少人想要追隨他都不可得。我千辛萬苦才向他舉薦了你,你可不要辜負我的一番好意!”

“好意個屁!你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才對!”林逍心裏大罵不已,但他終究沒罵出來,侯子建方才在話語中透漏了一個信息,那個什麽禦殿屁將軍是他的義兄,而且此人還是欽差的隨從,果真狗仗人勢,侯子建這下威風了,自己反倒踢到鐵板了!

就在林逍在思量今後前程禍福之際,他身後忽然有人出聲問道:“裴老將軍,這就是林逍麽?”

林逍聞言回頭一看,頓時感覺有些刺眼。

來人一身銀色獅子甲,在陽光照耀下如同一道燦爛的光源,渾身散發著一道道銀光,神采飛揚到了極點。

更讓林逍吃驚的,是對麵這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可不止是光芒,還有一股極為強大的血氣,血氣衝天直上,筆直而濃烈——精氣狼煙!這是武者修為達到巔峰才能擁有的氣勢!

此人一點也不把自己的氣勢收斂起來,顯然是在挑釁林逍,林逍心裏一下子明白,此人就是侯子建的義兄侯戰,看來自己今天注定要掉一層皮了。

裴謙笑著對侯戰道:“不錯,他就是林逍,不過,這家夥平時懶散慣了,而且不太服從別人管轄,恐怕不太適合加入雷膽營。侯將軍要不要再重新考慮別的人選?”

聽到裴謙這句話,林逍心頭湧上一股熱流,裴老頭雖然在自己升職一事上不太靠譜,但心裏果然還是想要留下自己的!

侯戰哈哈一笑,“裴老將軍先不必這麽早就下論斷,能得到我義弟的賞識,想必此人也有過人之處,一切等測試後再做決定吧!”

林逍終於逮到機會插上一句話,“你們所說的測試,究竟是什麽測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