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驚魂 二十一

年久失修的鐵欄杆幾乎無法承受兩個人的重量,劇烈地搖晃著,上麵的鐵屑不斷往下落,薛品寒趕緊低下頭去,以免鐵屑迷了眼睛。

那個女生似從夢中醒來一般,猛的發現自己身處險境,立刻嚇得哇哇大叫,因為害怕,身體也開始亂動,那個本就很勉強地支撐著兩個人重量的鐵欄杆搖晃的更利害了,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一聲,與天台地麵焊接處鬆動了許多,兩個人也不由自主往下一沉,每往下沉一次,薛品寒的心也隨之下沉,直沉到穀底。

隨著這一沉,女生戴在鼻梁上的眼鏡從臉上滑落,直直的墜向地麵上堅硬的水泥地,那個女生嚇得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用盡力氣想往上爬,這個致命的動作,終於使那根本就搖搖欲墜的鐵欄杆徹底從水泥地焊接的地方脫落,兩個人赴了那副眼鏡的後塵,也直直的墜落下去。

風,在他們的耳邊如厲鬼在嘲笑,景物,在他們的眼前急速的後退,似在躲避這兩個馬上要死的人。

腳底下圍觀的學生發出驚天動地的驚呼聲:“有人掉下來了!”

蘇映真他們剛剛趕到,就看到了這驚險的一幕,一票人瞬間心髒劇烈地收縮,束手無策的眼睜睜的看著薛品寒和那個女生一同往堅硬的水泥地上摔去,蘇映真都腦補出他們摔在水泥地上鮮血飛濺的血腥場麵。

好在薛品寒不是一個遇事容易緊張慌亂的人,即使是這麽危險的時刻,他也能把握住機會,在墜落的過程中一把抓住三樓的一個空調的鐵架子。

那個鐵架冷不防突然要承受兩個人的重量,立刻猛地向下狠狠一彎,但萬幸沒有斷裂,薛品寒和那個女生總算停止了繼續墜落。

就在薛品寒剛剛鬆了一口氣,耳畔忽然響起一個女人的哭泣,時大時小,若有若無。卻又緊緊纏住人的心。

薛品寒像被一種奇怪的電流擊中,心裏莫名哀愁,知道那哭聲有古怪,竭力抑製著不去聽。那哭泣聲卻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淒楚,一聲聲刺中人心,聽在心裏越發酸痛,忍不住想要鬆手,結束自己的生命。

就在他努力與蠱惑人心的哭聲對抗時,覺得身子越來越沉。似有一股力量在不斷地把他往下拉。

他低下頭去。正好那個女生仰起頭來。衝他一笑,陰森森的,那張臉也早就不是那個女生自己的臉,而是——吳芳芳!

薛品寒心中一凜。趕緊移開視線,那哭聲卻邪魅的在他心頭纏繞。

薛品寒感到自己的意誌正一點一點潰散.......

“組長,你怎麽了?”蘇映真雖然在下麵,卻像能看到他神情的變化一樣,察覺到了不對勁,衝著他大聲喊。那聲音如同空穀鳥鳴,有著說不出的清靈,像漆黑的夜空中的流星,雖不耀眼。但足以引起人們的注意,那一聲,猶如三伏天被人對著頭頂潑了一盆冰水,薛品寒全身為之一振,從昏沉沉中清醒過來。耳邊的哭聲戛然而止,但是那個女生的手在他短暫的恍惚中依然從他手裏滑脫。她發出撕心裂肺的一聲慘叫,直直的向下墜去。

幸好董易奇和沈致遠反應迅速,早已像敏捷的猴子一樣順著樓層的空調架爬了上去,穩穩的接住了那個女生,異常本不可避免的墜樓事故就這麽有驚無險的化解了,樓下圍觀的學生看得驚心動魄,目不轉睛,個個都緊張得張大嘴巴,見他們全都脫險了,激動得歡呼雀躍,那聲音直衝九霄。

那個女生一下來就癱軟在地上,嚎啕大哭,慶幸著自己劫後餘生,情緒看來一時半會是穩定不下來的。

正在這時,胡校長走了過來,對薛品寒說:“這個學生受了這麽大的刺激,我要把她帶去做心理輔導。”

薛品寒眼神淩厲的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不用了,我的組員裏有精通心理學的專業人員。”

胡校長不易察覺的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識的掃了蘇映真一眼,極自然的點點頭:‘那好,我可把這孩子交給你們了。”

他拍拍那個女生的肩,和藹的看著她的眼睛說:“他們都是辦案的警官,你知道什麽就跟他們說,配合警官辦案是我們每個公民應盡的責任嘛。”

他的動作一氣嗬成,貌似自然,可是臉上的笑意隱含著一絲牽強。

薛品寒麵若寒霜的看著他。

也許是那個女生還沒有從剛才的驚恐中走出來,又或是胡校長平日裏跟學生接觸的少,他跟她講話的時候,那個女生總顯得很緊張,及至看到胡校長離開,她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這一切都沒有能逃脫薛品寒那雙敏銳的眼睛。

蘇映真按照薛品寒的安排,先帶這個女生回招待所休息。

走了一段路,那個女生的情緒緩和了好多,雖然臉上的驚恐和之色還未完全退去,但不像先前嘴唇哆哆嗦嗦的連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告訴蘇映真她叫許琴。

“你昨晚無意中看到了殺死樓管阿姨的凶手是嗎?”蘇映真按照薛品寒私下交代地去做,盡量在一個放鬆的環境裏向她詢問。

許剛剛鬆弛下來的臉馬上重新變得緊張起來,比剛才有過之而無不及,身子也明顯的顫抖了一下,恐懼的看了她一眼,緊閉雙唇,不發一言。

蘇映真見狀,不再追問,心裏已有了主意。

走著走著,許琴突然停住腳步,瞪大雙眼,兩眼直勾勾地看著前方,呼吸也變得沒有規則。

蘇映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嶽歡正站在前麵路旁的一棵柳樹下,似乎在跟某個人說話。

那是一棵垂柳,長長的柳枝像“白發三千丈,緣愁似個長”那樣很誇張的垂到地麵上,說話的兩個人籠罩在一片綠意之中,身影都不是很清楚,特別是跟嶽歡說話的那個人,背對著蘇映真,她所能看到的也就是個若隱若現的修長身材的男生的背影。

但是,她卻能很清晰地感覺到嶽歡和那個人的談話並不友好,相反,給人一種劍拔弩張的感覺。

她不禁輕手輕腳走了過去,隱隱約約聽到那個男生很氣憤的說:“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嶽歡一臉驚慌的看著那個男生,正待開口說話,突然看見了蘇映真,就像見到鬼一樣,臉上的驚慌立刻升級成了驚懼,直愣愣的盯著她。

那個男生也回過頭去,綠樹的襯托下,他的一張帥氣的臉顯得分外蒼白,一看就是常年不見陽光的宅男,他臉上悲憤的神情還來不及撤下,又平添了驚恐,兩種表情疊加在一起,讓那張本來很帥氣的臉顯得異常的怪異。

那個男生一言不發,拔腿落荒而逃。有個亮晶晶的東西從他手裏掉了下來,落在草地上。

嶽歡也注意到了,立刻彎腰去撿,動作又急又慌亂。

蘇映真馬上意識到什麽,但她動作已慢了半拍,再要彎腰去撿,除了會跟嶽歡頭撞在一起,那個可疑的東西還是會落在嶽歡的手裏。

她急中生智,先嶽歡一步,一腳踏在那個不明物體上,嶽歡的手觸到她的腳背,像觸電一般,猛地縮了回去,臉色煞白,驚惶萬狀的看著她,仿佛蘇映真腳下的那個東西對她而言性命攸關。

蘇映真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移開腳,把那個東西撿了起來,是一枚小小的帶鑽發卡,還未看清,也嶽歡一把搶了過去,說:“這是我的。”聲音裏有掩藏不住的慌恐。

“怎麽會在那個人的手上?”蘇映真一雙美目逼視著她。

嶽歡把頭偏過一邊,避開她凜冽的目光:“是我送給他的,他是我前男朋友,我現在想跟他分手。”

“為什麽?”

嶽歡先是一陣沉默,接著突然衝她怒吼:“這是我的私事,你無權過問!”

可是,那聲怒吼很顯然是為了壓抑心中的驚慌。她向後退了幾步,轉過身跑掉了。

事情絕對不想她說的那麽簡單!

蘇映真回過神來,猛地發現,一直跟在她身後的許琴不見了!

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一邊給薛品寒打電話,一邊舉目四望,視野裏一個人影也沒有。

雖說這個點學生們都在上課,但也不至於荒涼至此,綠化做得很好的學校,居然聽不到鳥叫,蟲鳴,就像這裏從來就沒有出現過有生命的東西,天空也是陰沉沉的,隻有陣陣冷風吹來,卷起地上的樹葉,在空中詭異的旋轉著。

雖然是盛夏,這風吹在身上竟然比冬天的寒風還要冷!

蘇映真狠狠哆嗦了一下,突然覺得這所學校處處透著詭異,心頭不知不覺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正自驚疑,突然聽到不遠處的假山傳來呼救聲,一個女生的聲音!

蘇映真邁著發軟的步子跑了過去。那是一座巨大的假山,假山外有水慢慢滴過,上麵長滿黑綠色的青苔,看上去陰森森的。

蘇映真剛一抬腳,裏麵淒厲的呼救聲戛然而止,四周頓時變得非常安靜,讓人害怕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