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盛從暗處進來。
宛如地獄而來的使者。
傅言被嚇了一跳,緩過神來的時,皺眉,定定的攔在厲盛的身前。
“你要幹嘛?”傅言厲聲喊道:“外麵的人呢?!誰叫你們放這個人進來的!”
話音落下,外頭便是一陣拳打腳踢的摔打聲。
不一會兒,餘顧裏靠在門板上,臉頰帶著傷痕,笑的風流倜儻。
“少爺,搞定了~”
傅言的心頓時緊張起來。
但還是死死的伸著手,固執的站在原地。
**蜷縮成一團的人,低聲的呼喊著疼。
厲盛的心頓時皺成一團,眸子裏墨色沉沉,“她很疼,我不會傷害她的。”
傅言:“可是,她不會想你在這裏。”
“我知道,我就想陪著她而已,事後,你不用告訴她我來過,她現在很難受,你讓我試試。”
百年一遇如此低姿態的厲盛,傅言有些動容。
餘顧裏勾唇,“妹子~你讓她試試,要是安撫不下來,我親自把人拎走~你看如何?”
傅言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阮林鳶,默了默。
步子往側邊移開半分。
厲盛頷首致謝,快步走到阮林鳶身邊。
“發燒了!去拿退燒了藥過來,準備冷水跟毛巾。”
手心觸上滾燙的額頭,即便額頭上鋪滿汗水,內裏卻如燎原之火,燒的火熱。
厲盛沉穩的吩咐著慌亂成一團的傅言。
千金大小姐的人,哪裏照顧過人,現在才想起來剛剛阮林鳶臉色一直不對勁,原來是發高燒了。
電子體溫計“叮”的一下。
標準的女聲字字清晰,“39度8,建議立即送醫,建議立即送醫。”
傅言:“啊---那我打120.”
說著哆哆嗦嗦拿起手機。
餘顧裏拿著退燒藥進來,“現成的醫生就在這裏,去哪裏找醫生呢~”
傅言狐疑的目光掃向餘顧裏。
幾秒鍾後,拿起手機,“還是送醫院畢竟靠譜~”
餘顧裏:“......”
“餘顧裏,男,28歲,華城醫院最年輕的主治醫生,這個是我的醫師執照照片,看清楚了,教授級別,你先別慌,跟我說說,發燒之前的情況。”
傅言半信半疑,但還是將之前的情況複述了一遍。
餘顧裏皺起眉頭,視線定阮林鳶的臉上。
厲盛的心裏“咯噔”了一下。
餘顧裏的脾性,沒有人比他更了解。
要不是病情到了十分嚴重的地步,他不會這樣欲言又止。
厲盛:“說。”
餘顧裏:“初步判斷,這是人再次到某種之前嚴重創傷時,產生的應激反應,這種創傷常常被患者掩蓋,或者患者沒有意識到這是一種病,而這種創傷,常伴有嚴重的抑鬱狀況。”
“經過之前跟嫂子的接觸,目前抑鬱症的狀況似乎並不存在,所以,可能是嫂子還未到抑鬱症的程度,又或者,已經克服,隻是今天的情況太突然了,突如其來的視覺衝擊讓嫂子重新病發。”
餘顧裏頓了頓。
在厲盛跟傅言驚駭的目光中,再次做出大膽推測,“從目前應激反應來看,很大概率是----”
已經確診過抑鬱症了。
否則。
根本就不可能產生這樣大的應激狀況。
高熱,是身體防禦機製的建立。
厲盛指尖微縮,“很大概率,有多大?”
餘顧裏看了一眼,眼底猩紅的厲盛,有些不忍,但還是如實道:“百分之九十九。”
傅言:“!!!”
餘顧裏說出來的每一個字,她都聽的很清楚。
但是。
怎麽連成一串,她就聽不明白了呢?
“不可能--不可能的,阮林鳶是不那麽愛說話,對交朋友這樣類似的事情也是隨緣,但是,這不代表不熱情的人就是有---抑鬱症!”
餘顧裏知道這個診斷很難讓人信服,但他是醫生,分析病況是他需要做的事情,“抑鬱症跟性格內向是有很大區別的。”
“不過,如果之前你們都沒有發現,說明病情已經控製的很好了,你們也不用太擔心。”
厲盛啞著聲調,“應激反應在什麽狀況下會發生。”
“不一定,每個人的心裏創傷不同,在遇到類似的情況下,就會病發,這種人最好的治療手段就是心裏一定要平和,不要有太多大起大落的情緒起伏,這樣對抑鬱症的康複也會起很大的作用。”
厲盛繼續問道,“抑鬱症,到什麽程度了?”
餘顧裏:“這個不確定,要到醫院做專業的診斷,或者谘詢患者,這是最快速確認病情的手段。”
畢竟抑鬱是種心理疾病,自己肯定要比其他人了解許多。
厲盛眯起眼睛抬頭,定定的看著餘顧裏,“上次我讓你去找人查阮林鳶資料的時候,為什麽沒有這一項?”
餘顧裏在心裏大呼不妙。
誰會好好去查人家的身體狀況--嘛。
“那個---嗯,有點紕漏~哈哈,一樣,一樣~”
厲盛將阮林鳶的纖纖細手握在手心,沉沉道:“再查,如果這次再有遺漏,你準備你老婆移民埃塞俄比亞的手續吧。”
餘顧裏:“!!!!”
傅言站在門口,聽著阮林鳶斷斷續續的叫著疼,心裏難受的要命。
找了個借口默默退到門口。
厲盛不厭其煩的替她更換著額頭上的涼布,在聲聲呢喃中,一遍遍將自己淩遲。
後半夜。
高熱終於退了。
**的人也終於沉沉睡去,傅言艱難的替阮林鳶更換被汗水打濕的衣物。
這才發現,床底下的整個被褥已經徹底濕透。
厲盛抱起阮林鳶,將她移到幹爽的**。
輕飄飄的手感讓厲盛的眉頭再次蹙起,整夜未睡的臉上被墨水描繪過般駭人。
旭日升起,暖陽鋪滿地麵。
厲盛摸了摸已經徹底退熱的額頭,心裏那種悶頓感才緩和了些。
“照顧好她,待會醫生會過來,再好好檢查一下。”
將蓋在阮林鳶身上的被角細細壓平,厲盛起身。
快走到門口,厲盛突然停步,“不用告訴她我來過,也不用再跟她提及應激反應跟抑鬱症的事情。”
傅言揉著眼睛,呆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