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賽。
一共五十支隊伍,團體賽,主持人抽取大賽立意主題,選手根據立意創造作品。
從主題契合度,深度,創新度,還有工藝精巧度各方麵進行總和評分。
取百分之二十,也就是十支隊伍參加國賽。
這次的主題是:契約。
大而寬泛,卻容易禁錮思想的一個詞。
常人想象的,常是婚姻契約,所有很多人在聽到這個詞的時候,已經開始動手規劃圖紙了。
阮林鳶作為隊長,沉著冷靜,有條不紊的布置隊員任務。
從圖紙規劃,到木料選材,最後到雕刻部分的分工,每一處都精益求精,穩妥有秩。
厲盛坐在前排觀眾席,看著阮林鳶左手拿起刻刀,神色專注,手起刀落間毫不遲疑。
猶如戰場上的將軍,目標明確,劍鋒直指前方,眸底的光彩讓她整個人都熠熠生輝起來。
良大的比賽服裝是黑色的,胸襟寫著“良大”兩個大字。
寬大的校服下,阮林鳶看著瘦瘦小小的,指下卻穩定有力,即便是用左右,卻勝過旁人無數。
期間,有攝像機大哥扛著機器對準學員作品。
經過阮林鳶那一隊時,現場所有人都驚詫的看著幕布上用左手依舊熟練雕刻的姑娘,不時的發出低聲竊語。
沒有人知道,這份驚詫背後她留了多少汗水,用了多少創可貼,眉尖又出蹙起多少回。
他知道。
沒有人知道,倔強的人,在知道右手無法參賽後,臉上一閃而過又極力掩飾的慌亂有多讓人心疼。
他知道。
他知道,這樣的淡定從容下,她不動聲色所做的一切努力。
他都知道。
他心疼並且自豪著,自己喜歡的人,勇敢且不怯懦,柔軟卻不失溫情。
比賽時長五個小時。
厲盛環胸,看著用著左右處理細節的阮林鳶小心翼翼的彎腰,屏息凝息。
紮起的高馬尾,細碎的頭發在空氣起緩緩飄起,周圍的被按下暫停鍵,他隻看得見她,心髒隨著她手下的動作跳動。
終於,麵色凝重的人,在畫龍點睛的一筆之後,露出笑臉,汗水順著臉頰滴落在地麵,那顆失去傲氣光彩的眸子,終於閃起耀眼的光芒。
【這孩子,不容易,一路跌跌撞撞,卻固執堅強。】
【我能做的不多,隻能許願,許願她心願得償。】
【我不懂你內心真實想法,但是,我希望、也懇請你,別再傷害她,我有很多手段,可以讓你遠離她,但是我沒做,不是因為我不能,是我不想,我希望她永遠和平,見不到肮髒,希望她的心永遠柔軟善良,厲盛,這些聽起來似乎簡單,但是其實很難,我要你向我保證,保證永不讓她傷心。】
【她與我不是學生,是知己,是我這一生,對木雕行業堅持,老天給我的禮物,若有一日,你讓她難過,我即便盡其所有,也要讓你身敗名裂,我不是開玩笑,望你謹記。】
這是陳老,那日來家裏說的一番話。
沒有約定,但,他們誰都沒有告訴阮林鳶。
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士為知己者死對於他們來說,究竟是怎麽樣深重的含義。
比賽結束。
剩下來是評委的工作,可是,所有攝像機卻第一時間圍攏到阮林鳶身邊,攝像頭對準了她。
對於她左手雕刻的事跡很是感興趣,阮林鳶卻擺著手,拒絕了采訪。
“隊長,我們去吃飯吧。”
阮林鳶嗯了一聲,視線環場一圈,找到餘顧裏,視線對上,她低聲跟身邊的人交代了一聲,提步往另外一個方向去。
餘顧裏提著藥箱,疾步走向僻靜處。
比賽之前,他檢查過沒有問題,但是他低估了木雕的創作時長。
整整五個小時,不常用勁的左手手腕已經輕微紅腫。
場上緊張,所以不曾察覺,剛剛一放鬆下來,阮林鳶嚐試轉動,才發現動作別扭的生疼。
厲盛蹙眉,餘光掃到場館外老頭吹胡子瞪眼的滿場子找人。
一看就是氣的不輕。
前幾日一直瞞著他,現在算是徹底露餡了。
阮林鳶自然也看到了,拉了拉厲盛的衣角,可憐巴巴,“要不,你幫我先上去頂一波?”
厲盛環著胸,有些擔心,有些生氣,高傲的揚著脖子,“你找你、親、師、兄?”
阮林鳶這回被老頭的臉色嚇到,趕緊想辦法忽悠厲盛過去,哪裏管得了他酸溜溜的語氣。
趕緊狗腿道:“親師兄哪裏有你這個粉絲強啊,你不是喜歡侒嘛,怎麽的我也算你年少無知時的偶像?求求你了。”
厲盛冷哼一聲,撇了一眼紅腫的手腕,朝餘顧裏丟下一句:“治好,要完好。”
然後便邁著大步朝老頭走去,剩下餘顧裏在風中淩亂。
老頭事前知道阮林鳶女團團綜的時候傷了手,並不知道後麵林安安那一出。
隱瞞不下去了,厲盛索性全盤托出。
堂堂跨國集團大總裁。
厲盛,世界富人榜前十。
冷血閻王啊。
就這麽被人攥著耳朵,滿場地的揍。
餘顧裏這會的嘴巴裏可以塞下好幾個雞蛋,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阮林鳶心裏升起愧疚,趕緊在處理完手腕後,拿起參賽牌,速度從門後來溜走。
餘顧裏拿著醫藥箱,徹底被雷劈了般,眼睛死瞪著眼前的一幕。
心裏直呼----
百年難得一遇!!!
百年難得一遇!!!
“嫂子,你說,少爺這樣,算不算一世英名毀於一旦,我要是現在拍下來發到工作群裏,你說,少爺會追殺我嗎?”
“嫂子?”
餘顧裏轉頭,哪裏還有阮林鳶的影子。
“你、你問餘顧裏!他是主治醫生!”
被突然點名的餘顧裏汗毛豎起,抬眸,見他嘴裏的少爺,指著自己的鼻子,擺出一臉憤慨的樣子。
終於從魔爪中脫離的厲盛,靠在牆上大喘氣。
老頭子看著年紀大,手勁可確實不小。
視線繞了一圈,厲盛眯起眼睛,心下怒意燃起。
這個沒良心的,跑的倒挺快,也不怕扯到傷口。
無奈歎了口氣,提醒餘顧裏站直挨打,然後才放心擺手離開。
直到走出好遠,餘顧裏淒慘的聲音還斷斷續續的傳來。
敲響1209房門,裏麵伸出一個小腦門,看到是厲盛,且確保身後沒有人,阮林鳶鬆了口氣。
打開門,阮林鳶歪頭,看著厲盛嘴角的跟額頭的傷痕,心裏有一絲絲的愧疚。
厲盛環胸,先是掃了 一眼紅腫的左手,發現紅腫已經消退不少,這才安心。
“跑的挺快?”
阮林鳶尷尬的哈哈一笑,“我傷了手,總不能再傷了頭,你救我一次,我以後會好好報答你的。”
厲盛勾唇,“哦~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