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日。
厲盛不吃不喝的的等在阮林鳶工作室門口。
厚重的玻璃落地窗裏頭一片漆黑,再沒有嬌俏忙碌的身影。
餘顧裏歎了口重氣,將晚飯放在厲盛身旁。
“少爺,該回去了。”
“不,”厲盛很固執,喉嚨因為長久幹澀,聲音啞啞的,“她要走,也一定會回來一趟的。”
裏麵有她最喜歡的木雕,有她最珍視的襯手工具。
即便……
她不要他。
也不會割舍掉它們的。
倔強的背影在夕陽下拉得漫長,厲盛固執的等在當初的大樹下,視線牢牢的鎖死前方工作室。
淩厲的眸光裹上一層灰,挺直的腰背看著莫名讓人覺得心疼。
餘顧裏歎了口氣,煩躁的撓了撓頭發,“我就不明白了,你、你跟嫂子,怎麽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夜很漫長。
男人終於體力不支,背部砸在樹幹上,忍不妨的酸痛,讓他找回幾分迷茫的意識。
從口袋裏掏出煙,點燃,狠狠的深吸了一口。
煙入肺部,在鈍痛的心底繞了個圈圈,帶出濁氣。
“少爺,你靠著睡會吧,我幫你看著,嫂子若回來,我一定第一時間叫醒你。”
“睡吧。”
厲盛鼻息間發出沉重的低嗯聲。
隻一秒。
厲盛才闔上眼睛,便沉沉睡去。
平穩的呼吸傳來,餘顧裏呼出口長氣。
總算睡了,整整三天三夜,坐下來就跟雕塑般,再沒有動靜。
真是嚇死人了。
晨光微曦。
清晨的朝陽第一縷照進大樹下時,厲盛猛的睜開雙眼,夢裏的一切讓他依舊處於極度恐慌中。
緊了緊雙拳,讓真實感回歸身體。
餘顧裏不在身邊,厲盛下意識的抬頭看向工作室。
“!!!”
工作室的招牌已經斜斜拆了半邊。
他急忙起身,大步流星的朝工作室走去。
“誰叫你們拆招牌的!!!!”
“啊?”拆卸工看了一眼厲盛,見人來勢洶洶,趕緊回答:“這家老板關店了,招牌自然是要拆的。”
厲盛:“關…..店?!”
“對,”拆卸工一刻不停粗暴的撬開固定照片的螺絲,一邊道:“今天就要完事,看到了嗎?裏麵的東西,聽說都不要了……聽說老板是個漂亮姑娘,估計是嫁了有錢人,不在乎……”
後麵的話,厲盛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隻看著鐵錘手起刀落間就要往不平整的砸。
行動快過理智。
“啪!”
“你、你、你”工人看著頃刻間就被砸出血跡的手背,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人看著西裝筆挺的,正要索賠,那、可不是他這種小工賠得起的,工人的臉色比厲盛還難看,連完整話都說不清楚,“你、是你自己伸手過來的,你……沒、沒事吧?”
鐵錘不大,起落點也不高。
但。
工人常年做的體力活,那一下下去,血肉模糊是肯定的。
餘顧裏提著早餐,慢慢悠悠的走來,遠遠便見著厲盛緊捏著手腕,臉上慘白,血滴一滴一滴快速的砸落地麵。
連手上的早餐也顧不得了,他快步上前審視厲盛手背處的傷口。
“老天爺!!!!我才去買個早飯,你都幹了什麽?!!!”
厲盛深吸了口氣,鬢間的冷汗一刻不停的順著臉頰滑落,“我沒事。”
他朝工人小哥艱難道:“跟你沒關係,但是,麻煩你給我一下這家店主老板的電話,我、我要租下這家店麵。”
小哥已經被嚇傻了,隻管厲盛怎麽說,他就怎麽做。
著急忙慌的掏出手機。
餘顧裏擰眉,看著血流不止的傷口,按照他從醫多年的經驗,這已經傷到骨頭了。
若不及時處理,以後恐怕落下病根。
“少爺,這裏我來處理,你先去醫院吧。”
厲盛握緊著腕部,鮮血將襯衣染紅了大片,抬手,使出狠勁,鬆了鬆領帶,然後再一把將其解開拉下。
深色的領帶,被打下死結牢牢的圈在手腕處。
因為血液不流通,他的整個手背呈現暗紫色,側在大腿邊止不住的抖。
餘顧裏知道厲盛固執,勸人不成,他這會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電話接通了,他不斷提價,對方卻不依不饒,怎麽都不肯鬆口,非要以五千萬的價格才願意連同店裏的木雕一起出讓。
開玩笑?!!!
店裏一件成品都沒有,倉庫裏倒是有幾件好木料,最值錢的估計就是阮林鳶的那套工具了。
工作室本就開在巷子裏頭,租金最多一年不會超過五十萬,現在獅子大開口,五千萬?!!!
餘顧裏差點沒被對方的大口氣給噎死。
“不是,咱們講道理,你這店麵,又沒開在商業街,現在商業街的價位都沒有這麽高吧?我知道這原店家現在出名了,但是……哎、哎、哎……”
厲盛接過電話:“我想買下這家店鋪,請您開個價。”
厲盛:“好,我們在店裏等你。”
餘顧裏擰眉,太陽穴突突直跳,剛剛周旋了這麽久,沒道理這麽爽快的,他試探性的問,“怎麽說?多少錢?”
厲盛扶著一旁的椅子,緩緩落座,“他馬上過來。”
餘顧裏接過司機遞過來的藥箱,打算先給厲盛做簡單處理,否則,再這麽下去,店麵沒買下來,估計這人就要血流而亡了。
拿著藥水,開始清洗傷口上的木屑,剛低下頭,就聽見厲盛峻冷著聲說:“五個億。”
“咕嚕嚕----”
餘顧裏張大嘴巴,他懷疑是不是是不是有幻聽。
“少爺,多少?”他甚至不雅的掏了掏耳朵,“我剛剛好像,耳朵被雷劈了,你再說一遍,多少?”
厲盛垂眸, 將不要命往自己傷口處倒藥水的瓶子扶正,平靜的啟唇,“五個億。”
餘顧裏:“.…..”
餘顧裏:“瘋了,瘋了,你瘋了,厲盛,你看看地段好嗎?這裏!!!”
“這裏有兩百平米嗎?五個億????!!!”
“你有點理智好嗎?少爺!!!!”
還不等厲盛回應,門外“轟---”的一聲囂張的停了一輛賽車。
紅唇烈焰,墨鏡加持,霸氣拉開車門,再帥氣甩上,車子的另一側跟著笑眯眯的小跟班。
餘顧裏吱語了半天,“傅言!陳少!”
進入室內,傅言摘下墨鏡,小手往桌麵一放,“是我,五個億,不還價,合同我帶來了,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