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帶你師姐去衛生間,五分鍾之後回來,練琴!”

這明擺著,是不讓阮林鳶出去了。

包子爹見阮林鳶臉上失望的表情滑過,趕緊勸說楊女士。

“哎呀---你就讓她去一趟,你也知道她想著見恩師,又不是不回來,你這樣拘著不讓人家見,搞得我們多小氣似的。”

“好歹,陳老也照顧了丫頭這麽多年,八十幾歲的人了,人家特意趕過來看丫頭演出,就讓她去一趟吧~”

“不行!”楊女士對陳老很是不滿,她隻覺認為,當初阮林鳶離家出走,身無分文,卻能夠跟家裏僵持著,人家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陳老的照顧,否則,阮林鳶哪裏止今天的成就,所以她是萬萬不會在讓她接觸跟木雕有關的人跟物,況且今天之前,阮林鳶的情緒坐一直沒有什麽波動,直到看到陳老,居然失態的哭出聲來,可見這個陳老,是危險人物,“今天是匯演,你到場下去引起議論怎麽辦,你就在練習廳裏,哪裏都不許去!”

“橙子!看著你師姐,她若是今天沒有練夠一千遍琴就離開練習廳,我唯你是問!”

包子爹氣急了,揚聲跟楊女士差點要吵起來。

阮林鳶緩緩垂頭,走向門口,“你們別吵了,我去,我誰也不見。”

說完,徑直走向練習廳。

老頭坐在台下,伸長著脖子看著舞台後方,等了許久阮林鳶都沒有出來。

他對樂曲本就了解不深,來就是為了來看一眼阮林鳶,勸說她去參加世界賽的。

結果,一直遲遲不見人來。

他緩緩起身,越過前排觀眾,走向舞台後方大門。

卻發現大門從裏麵落了鎖,裏頭的演員神色匆匆,喊了幾聲都沒有人來幫他開門。

等了好久,好不容易有人聽見過來,卻說阮林鳶回去了。

老頭抱著懷疑的態度,匯演還沒有結束,哪有主席回去的道理。

他直接在過道的樓梯裏席地坐下,想等裏麵的工作人員出來,等了又等,直到老伴的電話打過來催促他回家吃藥,門都沒有開。

從門欄裏往裏看,能隱隱看到楊女士頗具威嚴的指揮著一眾人等,並沒有見到阮林鳶的身影。

“陳老師?”

突然一聲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老頭抬頭,眯著眼睛看向後方,“厲盛?”

“老師,您怎麽坐在這裏?您不是有位置嗎?”

老頭趕緊起身,將厲盛拉到一邊。

鋼琴練習室是匯演的備用練習室。

季清瑞聽包子爹來說阮林鳶惹惱了師傅被罰了,趕緊安排了瑣事過來。

見阮林鳶低頭、垂眸,倔強的談著一曲又一曲。

他攔下阮林鳶,抓起她的手,對上她茫然的眸子,急道:“小鳶,你等著,我幫你去跟師傅說,你別難過,我一定讓你出去,陳老師傅我見過,我會先叫人去跟老師傅說一聲的,你等著我哈。”

說著,季清瑞又快速跑出去。

氣喘籲籲的停在楊女士麵前,季清瑞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終於說服了楊女士。

急匆匆的回到練習室,剛要跟阮林鳶說楊女士同意她出去了。

派去找老頭的人去回來說,老頭已經走了。

鋼琴鍵重重的被按下,砸出沉悶的聲響。

隻一聲。

阮林鳶的眸光閃動,而後,麵無表情的繼續彈奏起來。

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可明明雙肩的位置卻會落下去好幾分,瘦弱的小人顯得無比寂寥。

“小鳶,別談了,休息吧,以後會有機會見麵的,咱們休息一下?”

阮林鳶卻不聽,將手從季清瑞手掌心中抽出來,開始一遍又一遍的彈奏。

固執的用這樣發言宣泄心中難過。

前台有事要處理,季清瑞焦急的看著阮林鳶,又看了看門口杵著的工作人員,歎了口氣,交代橙子照顧好阮林鳶,又急衝衝離開。

一邊疾步奔跑,一邊給包子爹發微信,讓他去看一眼阮林鳶。

他剛剛偏執的樣子,他實在放心不下。

包子爹跟著楊女士忙碌,前台後台的打下手,看到短信的時候,已經過去三個小時,所有節目都已經落幕,前麵演出的演員都已經離場回家了。

隻有練習室裏,孜孜不倦的傳出千篇一律的鋼琴聲。

所有人都暗地裏想著:楊主席要求好高,阮林鳶都這樣出色的表演了,她居然還不滿意,當眾就罰她回練習室聯係,這主席的女兒,果然不好當啊。

包子爹跟楊女士走到練習室的時候,阮林鳶還在彈,臉上沒有表情,機械的將指尖抬高又落下。

楊女士冷著臉,“可以了,什麽時候要做什麽事情,自己要明白,別丟了楊氏的臉。”

阮林鳶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繼續彈奏著,臉上滿是冷漠跟執拗。

楊女士隻當她是耍小脾氣,冷哼著丟下話,“既然不走,那你就練夠一千遍吧,性子這麽倔,以後有苦頭吃!”

說完,大步離開練習室,阮林鳶卻仿若未聞,頭也沒抬的繼續聯係。

包子爹急的要命。

家裏的男人都能屈能伸,偏兩個女的,性子倔的跟驢一樣。

楊女士這樣放下狠話,阮林鳶肯定拚死執行到底,從小就這樣,旁邊人急死了就沒用。

歎了口氣,包子爹聽著耳邊楊女士在疾聲喚自己,趕緊拍了拍阮林鳶的肩膀,“丫頭,累了就歇歇,咱不拿自己的身體置氣哈~”

“橙子~照顧好你師姐!”

橙子同樣著急,阮林鳶已經練了整整四個小時了。

天知道師姐這麽瘋狂,師傅明明沒有說要彈奏什麽曲目,她挑個短的了事多好。

可是!!!!

師姐偏偏挑了莫紮特的鋼琴協奏曲,一共二十七首。

實在人啊!

一千遍!

要彈到什麽時候能結束啊!

她困得要命,抬手看了一眼時間,馬上淩晨了。

本來主席的事情全部都落在季清瑞的身上,這會季清瑞還在跟會場的人結算場地費,人工費,忙的不可開交。

她打了好幾電話,沒有人接,電話鈴聲卻在休息室裏響起。

她徹底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