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工寒著臉。

沒有想到阮林鳶會把話說的這樣直白。

從簽署合同,他就看出來了,這是個軟和包子,公司的事情,她做不了主,隻要家裏的楊女士放話,她無敢不從。

外界傳言阮家小女兒智商二百,心思細膩,在他看來,不過是奉承之詞。

楊氏,還是楊女士說了算。

於是。

他找盡了關係,對阮林鳶的態度也從一開始我恭敬,轉變為敷衍,最後連敷衍都懶得做樣子了,直接變為言語上施加壓力。

這種冤大頭的工會,能有幾個真正懂生意上的門道。

還不可著勁的這隻肥羊宰?

開工之前,他就已經拜托人家打聽清楚了,場地楊女士希望在明年工會成立百年的時候建成,工期著急,換個采購商無疑是給工期完成拖延時間。

他信心十足。

故而,在材料選擇上----確實大膽了些。

可卻也不到塌方的地步,他現在也沒明白,這塌方究竟是何緣故。

這種事情也不是沒做過,從沒有在地基時候就出問題的,頂多樓層高了,最後爛尾而已。

他原本計劃好了,前期用低劣材料,快到收尾了,會將核定好的材料供應上。

日後抽檢,大概率也抽檢不到。

想的真美,卻突然塌方了……

搞得他一臉懵。

奈何,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就不得不虛張聲勢的說些硬氣話,卻沒想到這軟糯糯阮家姑娘突然態度強勢起來,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不過----

這丫頭應該是沒見過這般塌方景象,所以才這樣緊張。

李工思索著,扔下臭臉,直接叫囂:“行!既然不相信我們公司,再這麽繼續幹著也沒意思,我盡心盡力,你們卻懷疑我偷拿油水?我們公司建立這樣久,還沒被別人這麽汙蔑過,我跟你也說不著,我直接找楊主席!你等著!回頭工期拖延,損失算你們的!冤大頭你們要當!隨你!”

說著,裝腔作勢的要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話說的硬氣,可掏手機的動作卻極其緩慢,餘光一撇。

李工心裏大驚。

隻見阮林鳶含笑看著他做出請的手勢,一點沒有之前他要找楊女士,阮林鳶軟和勸阻的意思。

做戲要做全套,何況身後的兄弟看著呢。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阮林鳶麵上做出擰眉的表情,心裏卻淡笑開來。

這個塌方來的正是時候,這個李公的采購材料低劣,包工頭早就看不過去了,暗暗裏找了她來說。

奈何,跟她家皇太後匯報的時候,皇太後一臉不屑的看著她。

端著手:“采購油水是大,要不人家為什麽爭相投標,阮林鳶我跟你說了多次了,不要跟商人一樣計較蠅頭小利,端端正正做事,給人家些好處,事情自然也做的穩妥些,工會裏不差這些錢,我說了場館以後要世代傳下去的,別差這些小錢。”

“李工是我老姐妹介紹的,聽說做事情極其穩妥,你個門外漢,就別跟著摻和了。”

阮林鳶拿著厚厚一疊調研資料剛要說話,楊女士已經不耐煩的擺手要去跟姐妹們插花了。

自己的母親,能怎麽辦?

要是真惹母親不高興,包子爹又要一臉心疼了。

被偏愛的都恃寵而驕,阮林鳶歎著氣,看著麵前的材料檢驗不合格報告,視線悠遠。

直到----

楊女士出國。

阮林鳶便知道機會來了。

看著麵前眉頭緊鎖的李工,阮林鳶淡淡一笑,寬慰著:“李工,別擔心,檢驗科裏麵我們工會師哥有認識的人,下午就會出報告,不會耽誤您找下家的時間的,您看,您跟兄弟們都先回去吧,檢驗報告一出來,我一定第一時間送到您手裏。”

李工傻眼,急不可耐的再次撥通楊女士的電話。

依舊是刻板的女聲。

阮林鳶淺淺的歎氣,表情真摯。

“您別打了,母親出國旅遊了,沒有個把月,她不會回來,”阮林鳶笑笑,“再說了,這種小事,不需要勞動母親的,咱們把事情搞清楚,若跟李工真的沒關係,到時候我一定擺一桌酒宴,好好跟您道歉。”

聯係不上楊女士,阮林鳶卻說報告下午出來,李工有些慌了。

“大侄女啊,”李工心虛的笑著,抖動臉上的橫肉,“都是一家人,沒什麽檢驗不檢驗的,當初楊主席力薦我來做這個工程,您也是孝順,這樣,損失我來承擔,料子下午給你拉過來,拖延的工期,我這幾日叫兄弟們給你補上。”

“都是行業裏的人,檢查報告什麽的太官方,也不一定能檢查出什麽來,浪費錢不說,還浪費時間,您說對吧~”

“建築工人那邊,我會交代的,一定不會耽誤您事,這樣您看可以麽?”

麵對態度一百八十變的李工,阮林鳶隻笑笑,並不鬆口,“李工,事情既然出了,就要找出出事的源頭,采購預算我給您看過的,場館耗子八十億,幸好是地基建起塌方,若後期建成了,再塌方,我這工會也不用開下去了。”

“希望您體諒我,我這說是主席,您也知道,萬事是我母親跟工會裏出錢的師兄弟在做主,目前我也聯係不上母親,隻能按照公司流程,跟工地事前列出的應急預案執行,要不~”阮林鳶乖巧的笑笑,“您再聯係聯係母親?母親若開口這事算了,那便算了。”

“或者,你去找找我們工會裏的王橫師兄?他是會裏的財務大總管,他若同意,我絕無二話,以後隨您怎麽幹~”

李工看著暗下去的手機,無奈的點頭,“那王總管電話是多少?”

阮林鳶利落的報出一串電話,言辭懇切,“你一定跟我師兄好好說,他這人通情達理,跟我這死板的樣子大大不同的,要是有消息了,您立馬告訴我?”

李工忙不迭的點頭,抹著汗,卻忽略了阮林鳶眼底一閃而過的精明。

“一定的、一定的,既然王總管明事理,檢測我看就不用做了,都是一家子,別浪費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