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漢是個不會說話,再等等這幾個字後,他也說不出別的什麽。
很久之後。
才說。
“我、隔離之後,想去找你,可以麽?”
傅言幹脆利落:“不行。”
陳光漢呆了一下:“為什麽?”
傅言不想說,反正就是不行。
陳光漢沒辦法隻好說:“那、我去找你要上次雕刻的東西可以麽?”
傅言:“沒弄好。”
陳光漢:“那我看你弄?”
傅言還是說了不要。
陳光漢沒轍了,“那你說,你要怎麽才好?”語調很低,聽起來莫名有幾分委屈。
傅言沉默了一下,然後說:“好不了了,就這樣吧, 我沒心思弄那些木頭,錢我回頭叫阮林鳶給你退出去,就這樣。”
說完,不等陳光漢在說話,傅言徑直掛了電話。
手機叮叮咚咚的響,傅言也沒有低頭去看。
有些話,或許早在那年,就該說,現在……已經沒有說的必要了。
她根本不用聽他說:對不起,或者抱歉。
她自始至終沒有怪過他。
她沒有身處過那樣的家庭,不過她可以體諒。
體諒的成分有多少,她自己都不知道,隻覺得,什麽都不用再說,免得增添彼此的尷尬。
接下來的幾天,傅言都沒有出門,後來聽說解禁了。
她跟阮林鳶才約著去工作室看看,之前的一切作品也應該也人家寄出去了,堆積了好多天。
阮林鳶突然變得很忙,傅言也幫不上別的忙,就跟著定定餐什麽的。
一天。
她出去訂餐,回來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陳光漢,兩人遙遙相望。
距離上次見麵,也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
傅言卻覺得好像過去了很久。
跟之前的三年一樣久。
午後的眼光正好,陳光漢一身白淨的走過來,幫她提過手裏的飯菜,低低的跟她打招呼:“回來了。”
傅言:“嗯。”
陳光漢:“走了很遠麽?”
傅言:“還好。”
不鹹不淡的聊了兩句,兩人一起進門。
傅言隻買了兩份飯菜,阮林鳶手一揮,將兩份全都包圓了,“你兩去外頭吃吧,陳光漢把人交給你了,有什麽話趕緊說吧,別天天杵在我們工作室門口歐,我瘮得慌。”
“街口那一家麻辣燙不錯,傅言還挺喜歡的,正好適合你這個窮光蛋,帶她去吧。”
陳光漢看了一眼傅言,詢問的意思明顯,阮林鳶看了眼傅言,悠悠的說:“什麽話呢,說清楚,不耽誤別人,更別耽誤自己,行就試試,不行的話就拉到,讓人滾蛋,去吧。”
傅言“嗯”了一聲,先一步走出了工作室。
街口的麻辣燙沒有開門,兩人隨便在一家麵館坐下,沒有人有心思吃東西,兩人沉默了很久。
麵上來了。
傅言垂頭,沉默著吃麵條。
吃完後,傅言往回走,陳光漢跟上,突然快到工作室門口的時候,陳光漢叫住了傅言。
“我……我也不是很會說話,我知道過去,是我不對,我也不想為自己辯解什麽。”
“傅言,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重新追求你的機會,可以嗎?”
“我保證,我這一次一定會做好,行不行?”
傅言渾身僵在原地,良久後,才雙唇翕動,找回自己的聲音,“不好。”
傅言默了默轉回頭,好像終於下定了決定那般,“我說, 不好,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太累了,你以後不要來找了,我們見麵就當做不認識吧,你做你的數學天才,我做我的小廢物,就這樣。”
話音落下, 傅言轉頭要走。
陳光漢大步上前,將人攔下。
“我知道,這些年是我對不起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我保證一定會比上次做的好。”
傅言垂頭。
不是好不好的問題。
他、從來就不明白,她真正介意的是什麽。
她介意的是那個女人可以去他的家裏,堂而皇之的坐著,抬起手就能跟他十指緊扣,做到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
她介意的是明明她牽掛了那麽多年,他居然可以用要結婚這樣的謊言來刺傷、試探她、
她介意的,他明明都知道。
知道那年冬天,天氣有多冷,知道她一個人走那麽遠的路,有多難,知道她明明背過身,可是隻要他追上來,她就可以原諒他在老家跟別人相親的行為。
他明明,全知道。
或許,他也知道, 她心裏放不下,所以才這樣,一而再的出現在她麵前。
她隻覺得自己輸的很徹底,她那麽那麽珍貴的喜歡,在別人的麵前,不值一提。
她覺得挫敗又難堪,還問了那樣的問題,她現在恨不得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永遠不要再遇見這個叫陳光漢的人。
平日裏沉默如水的人突然就衝到了傅言的麵前,不管不顧,“我、我知道我不好,你別難過,我以後會做好的。”
傅言懶得理會他,吸了吸鼻子,越過他,抬頭看到了靠在門口的阮林鳶。
傅言進門。
陳光漢要在跟進來,阮林鳶手裏的小木棍卻不答應了,將人攔在門口,輕笑著搖頭,“你不能進去了。”
陳光漢:“為什麽?”
阮林鳶:“之前你可以進來,那是因為她沒想好,但是你不能進去,是因為她做了決定,起碼我這裏,不會再幫你了,回頭我也會跟傅叔叔說目前的情況,在傅言沒有原諒你之前,你在我們這裏的特權,取消了。”
陳光漢很著急,卻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隻能成天成天的站在門口,任由兜裏的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
傅言心神不寧,阮林鳶掃了她一眼,“不舍的話,就趕緊的,數學院的工作很緊湊的,要是出事了,他可就失業了,到時候一朝回到解放前,你懂的。”
話音落下。
傅言“蹭”的一下就站起來了,推開門,氣急敗壞的對著門口的人道:“你趕緊回去吧,我不想見你。”
陳光漢走上前來,默默的看著傅言,有些委屈跟無以名狀,“你要怎麽樣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