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中途進組,導演組上下禮遇有佳,任誰用腳拇指想都知道厲盛是背後投資大佬。
厲盛倒也不幹預拍攝,默默的跟著導演組的設定走,話不多,作為木雕界的圈外人,跟著來學習木雕知識。
隻是偶爾會看著阮林鳶發呆,又或者在阮林鳶忙的不可開交的時候,不動聲色的上去遞一支工具。
多半時候,阮林鳶頭都不會抬一下,淺淺的一聲謝謝,再沒有別的多餘的話。
肉眼可見的阮林鳶心思沉澱下來不少,話也少了,總覺得漂浮在空中的羽毛緩緩落定。
飄落成最無欲無求的姿態。
某夜。
“怎麽樣?踢到硬鋼板了吧?”少女咬著玉米棒笑的恣意。
厲盛:“嗯。”
“小鳶啊,你看著柔柔弱弱的,其實心裏注意很大,也很執拗,學霸嘛,多半有些常人難以理解的意誌力,你最近應該深有體會~”
調笑意味濃重,厲盛卻並不惱怒,“可行性辦法,提供一個?”
躲在帽子裏的人笑的很小狐狸一般,“貓咪你要懂得順毛摸,你看你著一天天冷冰冰,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哪個女孩子看了會喜歡?”
啃著玉米的人側看了厲盛一眼,淩厲的眉眼,不怒自威,渾身矜貴,渾然天成。
“嗯~我的意思是,”帽子裏的人短促的清咳了一聲,“不能單靠美貌,男人嘛,要有點內涵,浪漫啊什麽的,哦~也不能誇張,阮林鳶最怕高調示愛什麽。”
少女目光熠熠生輝,話匣子打開就停不下來,“大學,我們宿舍樓下,有個不懂事的書呆子,高調示愛,在樓下站了整整一個早上,第二天嗓子都啞了,你知道阮林鳶做了什麽嗎?”
厲盛:“嗯?”
“她憤憤的接了一盆涼水,寒冬臘月啊,直接往人頭上潑,結論兩個字,擾民~”
“於是,從那之後,我們學校裏追阮林鳶的人都知道,這人喜歡細水長流型,高調示愛的全都歇菜,”
說到這裏,啃玉米的女孩突然頓住。
厲盛不解轉頭。
“這麽說,即使是溪水流長的浪漫,也好像沒見過小鳶跟誰在一起過,唉——”帽子裏的人苦惱極了:“該不會喜歡女生吧她!”
厲盛:“……”
好像發現了什麽驚天秘密,帽子裏的人連遮掩都顧不上了,抓著玉米,攀著厲盛的手臂,“你說是不是,肯定是的,小鳶喜歡女生,要不認識這麽久,怎麽我見過她喜歡過誰?”
厲盛不動聲色的拿下手臂上女孩的手,淡淡的回:“喜歡男生。”
“啊???你怎麽知道?”
厲盛抿唇,轉身離開。
他知道,因為,他曾經感受過阮林鳶給的真切愛意。
隻是,當初他不懂。
等他或有領悟的時候,她早就走遠了。
*
阮林鳶覺得最近很不正常,這種不正常以傅言為首。
平日裏在屋子裏追懸疑小說的人突然武裝嚴實的圍著她轉,莫名其妙的盯著她的臉,一看就是半小時。
阮林鳶倒也無所謂,她隻要專注雕刻的時候,旁人做什麽的,她都注意不到。
可是!!!
吃飯一抬頭就看到個大臉,睡覺一轉身就看到雙大眼,發呆一回神就看到個大嘴。
是個人都覺得別扭。
“師姐,你再這樣不對勁,但是又不說的話,我可能會控製不住自己。”
傅言抱緊自己,“你、你想幹嘛~我跟你說,我、我可隻喜歡男人哦!”
阮林鳶:“……”
好樣的!
所以,最近反常是因為這個!
阮林鳶看了眼被耽誤了進度的木雕,勾唇,淺笑,露出一抹嬌羞:“被你發現了~”
猜測到猜測被證實,這段心裏路程,走的傅言心驚膽戰。
一種類似,果然,我就知道的心情湧上心頭。
“可是——,你,”
阮林鳶將頭輕輕靠在傅言的肩膀上,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露出小狐狸的笑容。
“學姐~”阮林鳶叫的甜膩,傅言掉了一地雞皮疙瘩:“我的秘密,被你發現了,你說~我用哪種木雕工具肢解你比較好?”
說著煞有其事地抬頭,咬唇,明晃晃的看著傅言,“師姐,你放心,你是知道我的,我這人手法利落,你不會疼的。”
傅言:“……”
被嚇得腿都在發抖的人,啊了一聲,往屋子裏衝。
腳步瞪瞪瞪的一看就是去跟老頭告狀了。
“老頭,阮林鳶~阮林鳶~”
阮林鳶捂著耳朵,有些不忍心聽接下來的慘叫。
“沒大沒小!叫誰老頭?誰老?傅言我看你是越發的沒規律了!是我最近少揍你了是吧!”
“啊——老師,你叫什麽名字,你——”
氣呼呼的人像一顆圓滾滾的鬆球,滾吧滾吧進去,又滾吧滾吧出來。
阮林鳶抬眸,看著傅言叉腰在自己麵前,“你看,老頭是不是偏心你!”
阮林鳶點頭,“不妨礙我喜歡女生~”
傅言呆若木雞,“阮林鳶,你是惡魔嗎?”
阮林鳶聳聳肩,做無可奈何樣目送崩潰的傅言離開。
無奈的低聲笑了笑,“這麽多年,隻長胸,不長腦啊……”
轉身準備木料,視線無防備的對上一雙墨黑色的眸子。
阮林鳶連頭都沒有點,當作沒看到,一秒未頓的低頭。
那是阮林鳶來這個節目組以來,最清淨的一天。
遠處山林鳥啼聲漸起,近處村名口音淳樸,每一個孩子的笑都帶著心無城府的純真味道。
阮林鳶的心漸漸安定下來,手裏的動物也漸顯憨態。
天氣多變,突然就下了暴雨,阮林鳶急急收拾著木料跟工具。
突然一雙大手,快速拿走她懷裏的木雕,一邊撐起西裝外套,將她整個人攏進熟悉又陌生的安全領地。
橙花味。
她從前執著於要跟厲盛有同一款味道,挑了上百種沐浴露,這個牌子,這個味道的留香最久。
一年多了,再次濃烈的感受這抹味道,當初的悸動卻已然消失。
悵然若失間也同時升起一抹釋懷。
原來曾經以為深刻的傷痕,真的會在某個瞬間,以別樣的fang shi跟自己和解,這個瞬間,或許,隻是像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雨夜。
要等,終究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