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讓我做你的棋子
一隻腳已經跨出門檻,她猛地回身,反手將羅暮朝門外推去:“你和茉兒一起走,我留下來。”
羅暮瞪大眼,壓低聲音吼道,“你開什麽玩笑,慕容懷卿要找的就是你!”
“我知道。”她垂下眼,澀然一笑:“正因為如此,我才要留下來。”
“不行!”
江晚魚身體虛弱,自然拗不過羅暮,眼看著他即將合上門扉,她突然問:“羅暮,你告訴我,你打算用什麽方式拖住慕容懷卿?”
說實話,羅暮也不知該怎麽拖住對方,隻好敷衍道:“能怎麽拖就怎麽拖,大不了就是一死!”
此話一落,江晚魚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她硬生生從門縫中擠了進去:“羅暮,你以為你死了,慕容懷卿就找不到我了嗎?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羅暮一呆,被她毫不留情的話語所震,忘記了反駁。
江晚魚嚴肅看著他:“你好好想想,你到底能不能拖出慕容懷卿,如果不能怎麽辦?”她猛地抓住羅暮的手臂:“我們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成長,羅熔已經犧牲了,白白犧牲了,你想讓我在自責痛悔中過一輩子嗎?我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但你和茉兒可以,隻有我留下來,才能為你們爭取時間。”她從奚蘭茉懷中抱過孩子,雖然之前鬧騰不休,但此刻卻安靜得像個瓷娃娃,“羅暮,帶著我和奚成壁的骨血,回京都去吧,如果……”她深吸口氣,勉力一笑:“我是說如果,我和他都難逃一死,請你將我們的孩子撫養成人。”
羅暮顫抖著去接孩子,隻有死死咬住下唇,才能抑製住滿腔的悲慟:“小魚……”哽咽了一下,他幾乎是控製不住地脫口道:“我害怕,真的害怕,我從來沒有這麽害怕過。”
她輕輕拍著羅暮的肩膀,就像從前一樣鼓勵:“沒什麽好害怕的,別忘了我對你說過的那些話,人的潛力是需要自己去挖掘的,隻要你相信自己,就一定會有奇跡出現,我相信你。”她快速朝窗外看了眼,催促道:“趕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羅暮抬手抹了抹眼睛,臨走前,又回頭看了眼:“小魚,你一定要保重,有些話我還沒來得及對你說。”
她揮揮手:“去吧去吧,你要說的我都知道。”
羅暮怔了一下,臉色也可疑的紅了,隨即轉身大步朝屋外走去。
站在窗邊,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當門扉被推開,一個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時,她這才舒了口氣。
不出預料,第一個衝進來的,果真是慕容懷卿。
她攏著風氅,閑閑看著窗外,但願羅暮和奚蘭茉此刻已經成功逃離。
擔憂的歎息還未出口,手臂就被人狠狠抓住,朝後拽去。
曜黑的眸子,深邃如漆夜,卻燃著灼灼怒火,烈焰高燃。她盯著那雙盛滿怒火而又帶著疲憊的眼,笑道,“王爺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慕容懷卿似乎氣急了,看著她半晌也不說話,隻有急促的呼吸拂在臉上,她試著抽手,抽不出,隻好也如他一般,盯著對方不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慕容懷卿才低笑一聲,啞著嗓子道:“江晚魚,你真以為本王拿你沒轍嗎?”
她也笑:“王爺折磨人的手段層出不窮,你當然拿我有轍。”
慕容懷卿臉上怒意更盛,連那溫潤如朗月般的容顏,也被怒火燒灼得有些扭曲:“你這麽倔,是會付出代價的。”
代價兩字如同鋒利的匕首,刺入了心底最脆弱的地方,掩飾不住的哀慟,浮上了眼眸。
事到如今,她已經付出了代價,痛悔一輩子的慘痛代價。
悲傷的氣息,讓她此刻顯得尤為脆弱,慕容懷卿甚至覺得她甚為楚楚可憐,怒火稍減:“隻要你老老實實跟我回去,我就絕不會為難你。”
江晚魚根本沒有聽他在說什麽,她滿腦子都是羅熔死前的樣子,她想見他一麵,但又怕見到他。
代價。
如果這就是慕容懷卿所說的代價,那他的目的達到了。
她後悔了,如果早知會有這樣的結果,她就不該信任羅熔,從馬車上躍下。
如果她的反抗,到頭來卻是害了別人,那她反抗的意義又是什麽?
見她不說話,慕容懷卿不由得有些急躁:“已經沒有人能幫你了,你還要執迷不悟嗎?”一邊說,一邊加大了手中勁道。
她輕哼一聲,垂著頭道:“我不需要任何人幫,不需要。”
慕容懷卿蹙眉,對她一直低著頭不肯麵對自己的姿態感到不滿,正欲伸手抬她的下巴,忽然發現了什麽,有些驚訝:“你……”如果他看得沒錯,之前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此刻已是平坦一片。
她的神經猛地繃起,略帶戒備看向他:“如果我不答應跟你回去,你會怎麽做,你會傷害我餓孩子嗎?”
他麵色複雜,雖然心底百般不願,卻還是道:“我說了,隻要你乖,我就不會傷害任何人。”
“包括奚成壁?”
心底的怒火又無端燃起:“你能不能不要總提他!”
江晚魚點點頭,“好,我不提他。”她走前一步,逼視著慕容懷卿:“那羅熔呢?你會不會傷害他,會不會?”
殺死羅熔,慕容懷卿並未覺得有何不妥,從一開始,他就打算要除掉奚成壁身邊的這個得力大將,可不知為何,在江晚魚以平靜的語調逼問他時,他竟然害怕麵對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逃避:“你為什麽總要關心那些根本與你無關的人?”
“羅熔不是與我無關的人,他是……我的親人。”她糾正了一句,繼續逼問:“你說,你會不會傷害他?在他沒有對你造成威脅時,你會傷害他嗎?”
心底的煩躁已經到了無可抑製的極點,慕容懷卿振袖一揮,也不想再隱瞞:“江晚魚,我不是救世主,沒空去憐憫這個憐憫那個,羅熔雖然什麽都沒做,但他身為敵軍大將,就已經對我造成了威脅,我必須殺他。”
她麵無表情:“那你殺了他嗎?”
來回在狹小的屋內踱步,慕容懷卿眼神有些冷,莫名的怒意與躁動讓他整個人就似繃緊的弓弦,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爆發了。
他踱了一會,突然站定,回頭看著江晚魚:“是,我殺了他,一箭穿心。”
“一箭穿心。”她重複著這四個字,情緒似乎沒什麽波動。
慕容懷卿眯了眯眸,走回到她身前,捏住她的下巴:“我以為你會難過,會歇斯底裏,這麽平靜?有點不像你。”
她一動不動:“人都已經死了,再怎麽難過也是枉然。”
慕容懷卿愣了愣,隨後笑道:“你的心可真冷,若我哪日殺了你的阿壁,不知你會是什麽樣子。”
“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誰說的?”他的手指在她下巴上打轉,指尖一片細膩觸感。
她懶得跟他打口水仗,隻抬眼瞥了他一眼,就垂下眼簾,一語不發了。
慕容懷卿不以為意,看了她一陣,輕聲道:“討厭我,連跟我說一句話都覺得厭惡,是麽?”
知道還問?她心裏冷笑連連。
“好,好得很。”笑了一聲,輕柔在她下巴上打轉的手猛地一收,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下頜骨卸下來。
她連連吸氣,腦袋也有些發暈,這時他收回手,對門外的屬下道:“來人,把戰利品拿進來。”
不知他口中的戰利品是什麽,但她卻有種不好的預感,下意識看向慕容懷卿,發現他嘴角噙著一縷笑,那笑很飄渺,以至於讓她不確定,他究竟是不是在笑。
一隻精致的木盒,被人捧著遞上來。
她突然感覺呼吸不暢,心跳快得似要超出負荷。
木盒被擺放在房間中央,精致的做工與整個房間顯得格格不入。
她想開口詢問,卻發現嘴巴麻木得連張都張不開。
慕容懷卿隨手拖過一把椅子坐下,指指木盒:“去吧,去打開。”
明明想要逃走,明明想要拒絕,可身體卻不由自己控製,一步步朝木盒走去。
彎下身,手指緊緊揪著盒蓋,大顆的眼淚莫名落下,在深紅色的盒蓋上留下一灘氤氳。
顫抖著手,將盒蓋一點點掀開,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看到盒中之物時,巨大的衝擊,還是讓她眼前一黑,險些栽倒。
“本王原打算,將羅熔人頭懸於城門示眾三日,以激發士氣,但為了要給你驚喜,隻好放棄這個大好機會。”慕容懷卿雙腳搭在桌麵上,漫不經心地說著。
江晚魚半跪在木盒前,雙目睜得滾圓,這是場噩夢吧?噩夢醒來,一切都會回複原狀的,是不是?
快醒,快醒來!不要再睡了!
誰來告訴她,這就是現實還是噩夢!
羅熔……
被血汙的麵容,依舊俊朗不凡,熟悉的麵容此刻就在自己眼前,可那人卻再也不能開口,不能睜眼,不能用堅決的口吻對她說,隻要有我在,就絕不會摔了你。
她用袖口,拚命擦拭羅熔臉上的血汙,可怎麽擦都擦不幹淨。
慕容懷卿執起桌上的茶壺,一臉嫌棄:“這麽破爛的地方,你也能住得下去。”又晃晃杯中茶水,嫌棄之色更重:“這茶水是人喝的麽?”話落,將杯中渾濁茶水朝木盒潑來,淅淅瀝瀝的水灑在了羅熔已失去生命的麵龐上。
因為離得近,江晚魚的頭上也被潑到了茶水,她猛地起身,衝向床邊,慕容懷卿不知她要做什麽,他隻看到江晚魚從床榻上抽出支形狀古怪的鐵製品,還沒反應過來,耳邊就響起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下意識側身躲避,待站定後,肩膀上突然傳來的劇痛使他不禁皺起了眉。
雪白的衣衫被鮮血染透,抬手一摸,黏膩濕滑。
他既震驚又憤怒地盯著江晚魚,她竟然會向他出手!
身體裏的血液似乎都湧到了肩頭的傷處,他劈手奪下她手中的槍管,狠狠掐住了她的脖頸:“江晚魚,你想殺我?”
她冷冷看著他,第一次痛恨這個時代的落後,那麽近的距離也沒有殺死他,“你不是明知故問麽?”
“江晚魚,我可以忍你一次,忍你兩次,甚至忍你三次四次,但我也是有脾氣的,我不可能無限製地忍你。”他鬆開手,改為輕撫她的麵龐,溫柔的舉措,完全與眼中的陰戾不相符,在手指遊移到她的耳根後時,突然狠狠揪住她的長發,強製性將她扯到自己麵前:“是,羅熔是我殺的,我要殺的還有奚成壁,還有羅暮!惹急了我,我連你和奚成壁的小野種也不會放過!”
“慕容懷卿,你他媽的就是個神經病!”
“神經病?”他咀嚼了一下這個詞語,突然笑了:“從你口中,我總能聽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這就是我稀罕你的原因。江晚魚,別太倔了,你若真的想要擺脫我,那就乖一點,順從一些,沒準我膩了,就會成全你。”
她看著他,激烈的神情漸漸消褪下去,就在慕容懷卿以為她想通了的時候,她突然勾唇笑了一下,接著便見她伸出右手,猛地朝他腹部擊去。
尖銳的疼痛一下子就讓慕容懷卿明白過來,他低下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一大半沒入腹部的利刃,自以為是最經驗老道的馴獸師,最終還是被野物的利爪傷了身。
見狀,守在門外的隨從紛紛衝進屋內,亮出了手中寒光爍爍的長刀。
慕容懷卿一掌將她推開,抬手命令道:“都給本王住手!沒有本王的命令,誰也不能傷她!”
齊刷刷收刀的聲音響起,她看也沒看,好似一下子,周圍的人全部變成了空氣。
走到木盒邊,彎身抱起盒中的頭顱,筆直地朝前走去。
身上兩處受傷,慕容懷卿這會兒也有些虛弱,望著她頭也不回的背影,他咬咬牙,點了身上幾處穴道,然後對隨在身側的梓山道:“扶本王回馬車。”說著,又隨手直了一個人:“你,去鎮上找大夫。”
梓山扶著他,看了眼捧著羅熔頭顱,旁若無人朝房外走去的江晚魚,問道:“主子,就這麽放她離開嗎?”
慕容懷卿吸了口氣,道:“派人盯著,隨時向我傳話。”
“是。”
被江晚魚一連傷了兩回,丟麵子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慕容懷卿覺得自己在江晚魚心裏,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存在,她能為了奚成壁向他低頭,也能為了羅熔出手傷他,而他呢?他算什麽,隻怕連她身邊伺候的小宮女都不如!
有些不甘,還有些怨恨,他這輩子就沒想過要對誰好,好不容易有個喜歡的人,想跟她一起分享擁有的一切,那麽狂烈的心,那麽真摯的情義,卻被當成了累贅,當成了廢品,連看一眼都難以接受!
他圖什麽,希冀什麽?做了這麽多,就為了換這一身傷麽?
想著想著,連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
既然真心換不來真心,那又何必再一味付出?直接搶過來不就好了?再倔的人都有軟肋,他雖不喜歡下狠手,但必要的時候,也不妨選擇這個簡單又便捷的途徑。
江晚魚抱著血淋淋的頭顱,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遊**,不知該去哪,也不知自己屬於哪。渾身冰冷冰冷的,唯有抱緊懷裏的頭顱,才能感覺到一絲暖意。
雖然所在城鎮地處偏僻,但青天白日的,街上還是有不少行人,所有人看看到她,都一副急於躲避的樣子,一邊指指點點,一邊與她拉開距離。
也難怪,任誰見到抱著個人頭在大街上走動的人,都會遠遠躲開吧。
不知走了多遠,她突然停下腳步,抬頭看著前方的一間棺材鋪。
三步並兩步地跑上前,捧著頭顱跨進店門。
棺材鋪的夥計雖然做慣了死人生意,但猛地看到有人抱著個血淋淋的頭顱,還是嚇了大一跳。
棺材鋪本來就不是什麽吉利的地兒,在老板出來趕人時,她取下貼身的玉佩,遞給老板。
玉佩是宮裏的上等貨色,老板一看眼就直了,態度也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忙不迭地問她有什麽需要。
江晚魚定了個棺槨,又拜托對方找了些做送葬活計的人,將羅熔體麵下葬,看在玉佩的麵子上,老板一一答應。
她將羅熔葬在了不遠處的一座山崗上,那裏地勢寬廣,站在山頂之上,遙望遠方,天地一片遼闊。
她欠他的,這輩子已經還不清了,她也不想說什麽下輩子償還這樣的話,如果真的有下輩子,她希望羅熔能投生到一個好人家,最好不要再遇到她,純純粹粹地過一生,不當官,不當大將軍,就作為一個普通人,為自己而活。
在山上坐了一整夜,當天邊泛起魚肚白時,稀疏的腳步聲傳來,梓山冰冷的聲音自身後響起:“王爺已經等了你很久。”
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浮土,又看了眼靜靜獨立的墓碑,轉身朝梓山走去。
馬車早就停在山下,她之前就知道,慕容懷卿一直在派人監視她,所以也沒有抱逃走的想法。
車簾掀開,換了身赭紅長衫的慕容懷卿坐在最裏麵,閉著眼靠在車廂壁上。
她沒有猶豫的權利,也沒有猶豫的時間,梓山看似關切的動作,卻帶著不滿的催促,她被硬生生推上了馬車,車簾放下,車中一片昏暗。
“倒茶。”慕容懷卿沒有睜眼,隻淡聲吩咐了一句。
她探手去拿小幾上的茶壺,手指還未觸碰到壺柄,慕容懷卿突然抬腿,碰翻了茶壺,滾燙的水澆在手背上,疼得鑽心。
她的臉一下紅了,僅是片刻,又褪變為慘白。
“是不是很委屈?”慕容懷卿終於睜開眼,探過身子,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委屈就哭,哭出來。”
她是想哭,可她不想在這個人麵前哭。
慕容懷卿看了她一會兒,忽然抓過她的手,被開水燙過的皮膚非常敏感,被他抓在手裏,就像被刀片剔下了一層肉,“慕容懷卿,你也就這點本事了。”
“我本事是不多,能抓住你就夠了。”
她勾起唇角,黑暗裏看不清表情:“你以為你抓住我了嗎?”
“難道不是嗎?”他加大手勁,用力一擰,江晚魚疼得直抽氣,聲音都顫抖了:“你給我的都是我不想要的,我想要的,你永遠也不會明白。”
“我為什麽要明白。”他慕容懷卿鬆開手,重新靠向車廂壁:“以前我也想過去了解你,可我忽然想通了,沒有人值得我去費心了解,你也一樣,不要以為我對你特殊,你就有別於澹台婉玉,在我眼裏,隻有棋子與棋子的區分。”
“那就讓我做你的棋子吧。”
“什麽?”
江晚魚抬起頭,緊盯著他,“讓我做你的棋子,一顆隨時都能被丟棄的棋子。”她似乎一下子變得輕鬆了:“我和你之間,也就隻有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這就是我想要的。”
……
奚成壁被困在了桐州與冀州的交界處,他雖然早料到慕容懷卿不會信守承諾,卻沒想到慕容懷卿的動作會這麽快,明明根本來不及調兵遣將,卻在半日時間內,就部署好了一切,將他前後夾擊圍困在了兩州邊界,他無奈隻好將戰線後撤,一直撤到了富塘江。
江水是天然的屏障,可以抵擋敵兵一陣,但他不能永遠龜縮在這裏,況且……
已經好幾天沒有消息了,羅熔那邊情況未知,江晚魚那邊同樣也情況未知,焦躁、煩悶、緊張,各種情緒交織,從來沒有這麽疲憊過,仿佛此生所有的精力,都在這段時日消耗殆盡。
坐在江邊的石堆上,順手揪了片樹葉,置於唇邊吹響。
樹葉發出的聲音,不如笛子等樂器清亮,卻自有一番獨特風格,悠然飄渺,像沉入心底的明鏡泉水。
樂曲的聲音,隔著江岸,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站在高高的山坡上,慕容懷卿看了眼身旁的女子,體貼細心的為她攏好風氅,抽手之際,一把鉗住她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一同望向遠處蜿蜒的江河:“聽到了嗎?他就在那,你不是想做我的棋子嗎?我給你這個機會,與其親眼看著我將他打敗,不如你親手將他送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