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急啦?楚千夏不見了那麽多日你現在才急?”葛品伸手摸著脖子,挪到血跡漫出的那塊時,又瘋笑起來,將蘸著血的手指往嘴巴裏送。舔了一會兒,葛品忽然發問:“盧照鄰那老混蛋是怎麽被你收服的?他跟著皇上摸爬滾打那麽多年,是條忠誠的好狗。”

當沈昭聽見葛品說“不見了那麽多天”的時候瞬間舒了口氣,明白眼前這個半瘋的男子並不知道楚千夏在哪裏,更不可能捉到她。當下就鬆開了束縛著葛品的手和刀子:“盧將軍送我的這把防身的匕首果然派上了用場。”沈昭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意,抬手用力地在葛品身上扯了塊布料下來,仔細地擦去刀上沾染到的血跡。

“我與盧將軍不過隻有一麵之緣。還是在這次的四國宴上。我看千夏望向他的眼神有點異樣,又見千夏表明身份後盧將軍有點慌,猜到大概是他當時擄走了千夏。不過我很感激盧將軍當時放過千夏,給我二人重聚的機會。”沈昭左右翻看著刀子,見沒有血了,這才將占上血的布條丟在地上,舉起刀子又向著葛品逼近了一步說道:“今晚是我與他第一次見麵說話。他大約是厭棄了你主子的行事不端,沒有將我殺死。反而還贈予了我這把鋒利的好匕首。可以已經沾染過你這肮髒地血了。”

葛品被沈昭手裏的刀子逼得後退了幾步,貼在樹幹上一動都不敢動。

“你是秦朗送來的人。你被黑岩收買的事情他知道嗎?”

“那傻子怎麽會知道。”葛品幹笑兩下:“我偷他東西的時候被他逮住。他以為沒把我送官我就會感激他?不過是看著他有錢,跟著說不定可以撈一筆。沒想到這小子好挺有用,居然將我帶到了你麵前,真是省去了我找你的功夫。”

沈昭舉著刀子還想再問什麽,忽然手一抖,刀子沒拿穩險些掉在地上,接著麵帶痛苦地捂住手臂,沈昭咬牙割開袖袍,發現整隻手臂從手掌開始已經泛青。葛品見到沈昭不穩的身形,得意大笑道:“一開始我就說了沒法順利拿下你。所以我在我的銀針上淬了劇毒,如今你又與我說了這麽久的話,這毒也發作了。你覺得你現在還可能製服得了我?”葛品狂笑著,奪過匕首一把推開沈昭。渾身沒力的沈昭沒支持得住,跌坐在地上。

手臂上的毒蔓延得很快,已經漫過了手肘。

“秦朗一定沒有和你說過,我葛品不但輕功好。還會使毒。哈哈,不過他也不可能知道。”葛品一邊笑一年繞著跌坐在地上的沈昭晃圈:“我這毒可是與別的毒不一樣,不用破皮流血,隻要接觸了皮膚就可以滲入。隻不過發作得慢些。若是沈將軍你剛才破皮接了那針,隻怕毒素現在已經蔓延至心脈,一命嗚呼了!”

葛品繞到沈昭的身後,用刀尖劃著沈昭的後脖頸,劃出一道道血印。

“沈將軍,那盧照鄰已經失去了黑岩國皇帝的信任,所以才會讓我這個一直潛伏在你身邊的人監視著準備在盧照鄰完成不了任務的時候準備二次刺殺。如今,皇上言中。我今兒個就要在這兒結果了你,”葛品站起來又走到沈昭的麵前蹲了下來,用刀尖在沈昭的鼻子上輕輕一點,一顆血珠冒了出來,葛品又戳了沈昭幾下。

沈昭的臉上又滲出了幾顆小血珠,葛品大為驚異地看著刀:“嘖嘖,果然是把好刀。如今也要沾上你這偽君子的血了。沈將軍,你殺了我葛家一十六口人,你說我是不是要先在你身上割下一十六刀,再一刀刺到你心髒?”說到這兒,葛品的笑越來越瘋狂,忽而有拍拍額頭搖頭:“不對,我不能讓你死得那麽痛快。一十六刀遠遠不夠,我應該把你身上所有的肉都一刀刀地剮下來,連筋帶骨的你說對不對?”葛品說著,手裏的刀子漸漸下移,所到之處無不留下一道血紅的口子,最後,刀子在胸口出停了下來:“先從胸脯肉開始吧…”

葛品手上漸漸發力,在刀尖就要沒入沈昭胸口的時候,隻聽“叮”的一聲,一顆鐵釘狠狠地打在刀子上,刀子一歪,偏離了沈昭的胸口,接著又聽“嗖”的一聲,另一枚鐵釘從暗處某方飛來,準確地釘在葛品的手腕上,一下子噴出血柱來,濺了兩人一臉。

“誰在那裏搗鬼?還不快現身!”葛品吃痛,縮手站起身四處張望著。

不遠處的灌木叢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走出一個身形高大的人來。

“是你!”“怎麽會是你?”沈昭和葛品不禁同時驚訝地問出聲來。

出現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方才兩人討論的中心人物之一—盧照鄰。

盧照鄰也不回答,徑直走到葛品麵前。葛品自知不是盧照鄰的對手,大氣不敢出地站著。

“是皇上讓你跟著我來的?”盧照鄰沉聲問道,聲音晦澀,分不清是悲還是怒。

葛品不敢吱聲。

“快說!”盧照鄰沒沈昭那麽好的耐心,一把抽出背後扛著的大刀,用刀麵將葛品一下子掀翻在地。

“是……是是。”被盧照鄰一擊就敗的葛品趴在地上連連討饒:“我說。上次將軍您刺殺離王王妃失敗卻報告說成功,害的皇上在四國麵前丟盡了麵子。皇上以為你投靠了沈昭,所以讓我監視你的一舉一動,若是沒能刺殺成功就讓我進行二次刺殺,還說……”

“還說什麽?!”盧照鄰抬腳對著葛品的臉就踩了下去:“別吞吞吐吐!”

葛品捂著被盧照鄰踩出血的鼻子點頭如搗蒜:“我說我說……皇上還說,要是您沒能成功執行任務,就讓我把您、把您也結果了……”

“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盧照鄰一陣慘笑:“枉我跟隨他那麽久,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我都替他做了。如今居然還換得這個下場。”

“還有別的人監視盧將軍嗎?”沈昭忍著疼,開口問葛品。

“我、我不知道,宮裏頭反正就沒有了。別的我就不知道了。”

盧照鄰冷哼一聲,手起刀落,將葛品的腦袋割了下來,葛品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

“知道什麽是解藥嗎?”盧照鄰把葛品的衣服一股腦地扯下來,倒出了許多瓶瓶罐罐散在地上。

“那個葫蘆裏麵就是。”沈昭捂著膀子朝翻到一旁草叢裏麵的葫蘆努了努嘴。他記得葛品在射出銀針之前自己也摸了半天,射完之後就是用這個葫蘆裏麵的水洗手的。

“拿著!”盧照鄰拾起葫蘆,往沈昭方向拋了過去。

沈昭一隻手動彈不得,另一隻手捂著手臂抑製擴散,隻得後背用力,抬起雙腳,接住了飛過來的葫蘆:“你也不問清楚還有什麽人也一起來監視你來了。”沈昭邊說著,邊抬起腳將葫蘆送到嘴邊,張開嘴巴咬開蓋子。

“不用他說了。他這麽一提醒,我總算想起來我進金元的時候,有個熟臉孔一直跟著我。估計就是他了。”盧照鄰一直蹲在葛品的屍體旁翻找著什麽,頭也不抬。

沈昭鬆開一直用力握著左臂的手,隻見青色又迅速升高了一個指頭的長度。沈昭隨手扯下一塊袍子的邊角,鋪在地上,然後拿起葫蘆倒出一些**浸濕袍子後,拿起濕布覆蓋在青色的那塊皮膚上。一股清涼之意瞬間沁散開來,手臂上酸麻的感覺登時也被衝淡了不少,果然解藥就是它了。

“你在翻找什麽?”見盧照鄰一直蹲在那兒,沈昭不禁有些疑惑。

“看他是否有回黑岩的關文。若是沒有就說明他在騙我。”

沈昭不禁失笑。這盧照鄰當真是質樸得可愛。葛品這種貪生怕死的膽小鼠輩在臨死的時候哪裏敢說什麽假話來糊弄他。盧照鄰忠心得厲害,這樣都不肯信皇上對他會這樣。若是能將他這樣忠臣的能將招到自己麾下那該多好,沈昭歎了口氣。

“你歎氣做什麽?”盧照鄰沒注意沈昭一臉的遺憾,出口問道:“是不是解藥沒有起—”聲音忽然戛然而止,盧照鄰翻翻找找移動的身形也停滯下來。

“你找到關文了吧。”沈昭有些同情地看著這個忠誠的漢子。

盧照鄰呆愣了半晌,才緩緩開口道:“是…”又過了半晌,盧照鄰才慢慢直起了身子,極慢極慢地轉身,低頭對著沈昭悶悶地說:“既然你的傷已經好了,地圖也給你了。你也別久留,過會兒就去我給你的那個地方找點藥抹了吃點東西再做自己的事情吧。盧某就不遠送了。”說完將手裏緊緊篡著的那紙關文揉得稀巴爛,狠狠地踩在地上。把落在地上的刀重新背在身上,大踏步地離開了。

沈昭坐在地上,等藥效漸漸起來,膀子能動了,就起身沿著地圖上的指標走著。他打算先吃點兒東西,然後就動身去最近的鎮上買匹馬。先回宮裏頭找到自己的老部下交代防禦計劃再動身去西夏找楚千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