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1日星期五
BirthdayDessert:法式奶酥派
一沉默,就是十二年。
這句話一直縈繞在我耳畔。
十二年,究竟是什麽讓這樣的狀態持續了整整十二年?
何禮仁不明白,我也不明白。
明知道這是在虛度自己的生命,卻為何還要讓自己陷入其中,忍受這全然失敗的婚姻和一個沒有能力給予幸福的丈夫?
連我自己都想不明白。
但是,無論我怎麽去想,都無法改變我即將離開何家的事實。
八月末,是我代課的最後一天,剛好也是何雨潔年滿十六歲的生日。
祝薇薇至今沒有確切複課的消息,但是,按照合約的規定,今天,的確是我在何家工作的最後一天。
雨潔一直期待著我的生日禮物。
“我要吃,這世界上,最最好吃的蛋奶酥。”
她當真提前告訴了我。
法式奶酥派是西點界的一個傳奇,第一次嚐試的失敗幾率近乎百分百,但是,我和小桔仍然決定一試。
阿德樂得把廚房借給我們,因為一旦成功,他店裏就又多了一款高級甜品。
光派皮就準備了好幾天,不是太硬就是太軟,好不容易軟硬對味了,餡料又出了問題,小桔研究了很多種蛋奶酥的做法,我們依樣畫葫蘆一一地嚐試,總覺得還差一點,結果,在一個法式甜品的網站上找到了最傳統的配方,其中多了一味肉豆蔻。
“果然是一味都不能少啊。”
加了肉豆蔻的最後一批奶酥派,經大家一致鑒定,得到了滿分,小桔便再次感歎食材的重要決定了美食的品味。
而我拖拖拉拉的這些日子,其實一直在抗拒著這一天的到來。
“補習結束的最後一天,能不能和我單獨共進一頓晚餐?當然,不是在何家,也不需要你掌廚,而是由我來決定去哪兒吃,吃什麽。”
這顯然是一個純私人的約會。
“你不需要參加雨潔的生日派對麽?”
“有她父母在,我就是一個多餘的人。”
這麽說,委實有些誇張,我相信,雨潔是希望所有人都在的,其中也包括我。
可是,我不能打破這樣的規矩,何家的家庭教師從不參加任何家庭宴會,無論是什麽樣的理由,都不可能參加,所以,我必須答應何禮仁的邀請,和他一起做“逃兵”。
“你真的,是有,很重要的,約會麽?”
邀請我參加生日會的那天,雨潔很失望地看著我其實分外心虛的臉。
“但是,我保證,你能吃到這世界上,最最好吃的蛋奶酥!”
於是,她笑了。
她的笑容告訴我,我的美食已經超越了我們曾親密無間、嬉戲教學的美好時光,我那渺小得不值一提的天賦異稟對雨潔來說,就像是信仰一般的重要。我的每一個創意,她都充滿了期許,仿佛,無論我想要做什麽,最終做出的成品是什麽模樣,對她而言,永遠都是這世界上最最好的食物。
我究竟有沒有真的給那個女孩帶來過學習的樂趣,有沒有讓她在這兩個月短暫的授課中得到足夠的認同,我沒有完全的信心,但是,她給予我的這份鼓勵,卻無時無刻不影響著我的信念。
林老師,你應該成為一個最最頂尖最最完美的主廚。
她不止一次,用各種天真的讚美、盲目的期待、誇耀的驚喜來訴說她的願望。
這隻會讓我更加“走火入魔”,無法放棄這樣的癮,而我也知道,和雨潔以及何禮仁的相知相遇,早已讓這嗜好不再隻是一個單純的精神慰藉。
我的癮,因為他們,而變成了一份新的希望。
從不曾有過這麽強烈的感覺,渴望一種天翻地覆的巨變,無論那巨變會讓我付出怎樣的代價,都必將使我既定的人生從此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