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謹言眉頭緊皺,眼神凶狠,壓迫感十足,“你說什麽?”

辛慈抹了把臉上的淚,大聲喊到:“我後悔了!我就是後悔了!”

她用身體撞開他,頭也不回地跑出辦公室。

他怎麽能這麽侮辱自己……

辛慈一直跑到路邊,靜靜站在十字路口,看著周圍的車水馬龍無所適從。

她有些累了。

陸謹言就像一個有毒的蘋果,她拒絕不了他,卻又因自己的身份,對他難以下咽。

……

有電話突然打來。

“喂?”她隱去自己的哭腔,故作鎮定。

蘭澤聽到她的聲音,心有疑惑地頓了一頓,“辛慈,我這邊有個A級項目,會和很多個大公司一起開個研討大會,你有沒有空,下午提前過來跟著我。”

秘書的修養就是不會將個人情緒帶入工作中。

辛慈認為那是自己的新上司,沒有拒絕,“好的蘭總,那我幾點去呢。”

蘭澤思忖後,“兩點吧,早點來,正式大會是明天,今天下午卻是要多做準備。”

辛慈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既然著急,我現在就去吧。”

蘭澤“嗯”了一聲,掛斷電話。

……

某處高樓之上,陸謹言站在落地玻璃前,遠遠眺望著路邊那個格外孤單的女人。

他見她接了個電話,又見她的身影消失在地鐵口。

“咚咚咚——”敲門聲。

“進。”他冷冰冰的道。

郭緣手裏捧著一遝資料,謹慎地走到自家老板身邊,“陸總,這是今天下午要跟進的幾家項目。”

陸謹言拿起那份標著蘭氏的文件,翻開,“明天先去這個。”

……

辛慈一路坐地鐵到蘭澤的公司。

她先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又將身上打理幹淨整齊。

鏡子中,辛慈臉色蒼白,唇色慘淡。

她沒帶口紅,隻能胡**了揉嘴。

走向新上司的辦公室。

“砰砰砰——”

門從裏麵被人推開,蘭澤手夾著一個皮包,正要往外走。

看到辛慈,他的嘴角瞬間掛上笑,熱情道:“辛小姐可算來了,來來來,咱倆一塊去看看場地,我把之前的幾個助理秘書調走了,就留了一個助理歸你管。”

辛慈快步跟在他身後,有些疑惑,“這是關於什麽項目的?以貴公司在國內的醫療器械方麵的地位,一個a級項目還至於蘭總親自去?”

蘭氏幾乎占了這個行業的百分之七十。

電梯裏,蘭澤盯著她濕漉漉的額角,“正常不至於,但是……這次想要分一杯羹的有你家的人。”

辛慈立刻想到自己繼父,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快就開始了?

怪不得蘭澤一定要帶著自己,明天遇到熟人……

“所以這次要和他們競爭?”她眉頭輕皺,心道這事……很麻煩。

蘭澤反而肆意的笑了笑,“不是,逗一逗辛小姐罷了,你可真有趣。是有個m國的企業想要占國內市場,這次算是一起抵製他們吧,不過他們實力強橫,喜歡耍詐,不容易。”

兩人已經走到停車場,司機為他們打開車門。

這是一輛黑色庫裏南,很符合蘭澤某些時候狂放的性子。

辛慈跟在他身後,沒什麽情緒的起伏,淡淡道:“蘭總不用叫我辛小姐。”

“哦,那怎麽稱呼?小辛?聽起來很像小心,不吉利。”

“辛辛,慈慈,還是……小慈?”

男人眉眼彎彎,桃花眼裏纏著逗弄的情緒,故意讀重了“小慈”兩個字。

辛慈突然想到自己準備相親名單裏就有蘭澤,這意味著他本人已經知道了聯姻的事情,甚至還同意和她試一試。

她平靜道:“叫我辛慈就好。”

“誒呀,看來還是跟我生分呢,陸叔聯係我相親時我還以為是你的意思呢,原來小慈沒看上我啊?”

兩人坐姿都極為板正,沒有分毫曖昧的氛圍。

“嗯,沒看上。”她坦言道。

蘭澤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那可真是太可惜了,還以為咱們能發展一下辦公室戀情呢。”

辦公室戀情……

辛慈想起了陸謹言當時嘲諷自己的話。

他一直認為是自己故意爬他的床……還說沒幾個公司的總裁和秘書之間沒有潛規則……

是不是在他的心裏,自己就是為了卡裏的錢,才跟著他的,現在則是為了更多的錢,才離開的……

辛慈默默咽下喉中的酸楚。

兩人很快就到達布置的器械會場。

按照文件上的內容一次次排練,檢查,結束時已經至深夜。

辛慈拒絕了蘭澤送她回家的意願,自己坐著公交車默默往回趕。

她看了一眼時間。

“隻能去溫姐的餐廳了,幸好約定的時間還沒到,能掙一點是一點……”

辛慈匆匆趕到昨晚去的第三家餐廳。

店長溫姐正在收銀處對賬,見辛慈來了,衝她點了點頭。

辛慈有些不好意思,停下腳步,“溫姐,這有沒有舞鞋……我今天忙沒來得及拿。”

擔心自己給店長添麻煩,她又趕快補充到:“當然不換舞鞋也可以!穿的白襪,也可以跳。”

室外是拚接的木板的,昨夜下了雨,潮濕又有木刺。

“沒帶舞鞋?那你今天跳夠正常工作時間就走吧,不用加班了。”

溫姐沒表現出對她的同情心,這算是辛慈的工作失職,出門跳舞不帶舞鞋還等著別人準備?

她的意思就是,你別想著多掙錢了,就兩個點掙一千塊。

辛慈尷尬地笑了笑,擺了擺手,“沒事的溫姐……昨天說好了是三個小時,我這樣也能跳,沒事的。”

她飛快走到更衣室換上舞服,盯著時間趕到室外的木台上。

單薄的白襪子踩在木板上,腳底感覺格外陰涼。

古典樂奏起,她開始翩翩起舞。

餐廳內的某處包間,男人放下手中的平板,將目光落在窗外樓下的正起舞的女人身上。

他看到了她的襪子,眉頭皺起,眼神深邃冷漠。

沒多久。

溫姐突然走上木台,拿了一個黑色的紙袋,上麵印著英文的商標。

“先停下,試一試這個。”

辛慈懵懵的接過這個袋子,“溫姐,這是……”

溫姐溫柔地笑了笑,“舞鞋,你剛才不是問我來著。”

辛慈拿出袋子裏的鞋盒,打開,裏麵正是一雙嶄新又精致的芭蕾舞鞋。

“這……這是?”

“上一個在這跳舞的人留下的,當時有個食客特別喜歡她的舞,送給她這雙鞋,她沒收,人也走了。這雙鞋也就被我收進了庫房。”

溫姐捂了捂她冰涼的手,“方才我對不上賬,沒太回應你,忙完了才找來這雙鞋,怎麽樣,快試試合不合腳。”

辛慈心頭一暖,低下頭看到自己已經發黑的白襪,有些尷尬。

“襪子在袋子裏,我拿了我剛買的。”溫姐輕輕道。

辛慈這才在裝鞋盒的紙袋裏注意到那雙純白的襪子。

她已經許久沒有體驗過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了,自從父親出事以後,她就四處奔走隻為了那些紅票票。

若不是早年父母對她的教育讓她養成了正確的三觀,她想,她可能會成為某個大官或是老總包養的情婦。

她眼睛逐漸濕潤,抬頭,衝著溫姐重重道:“謝謝。”

辛慈發現自己的腳穿這雙鞋正正好好,這幾乎是她這輩子穿過最舒服最合腳的舞鞋。

“沒事不用謝。”溫姐和藹地點了點頭,這時剛好有個客人找她,便轉身回了餐廳裏。

辛慈重新在木台上起舞。

男人收回視線,繼續煩悶地處理公司事務。

王景悄悄打量老板的表情,心裏歎了口氣。

辛慈領到一千五的工錢。但因為時間太晚,錯過了末班公交車,她隻能打車回地下室。

二十塊的打車費讓她心疼。

二十塊……能讓父親吃一頓多加肉的麵條。

“我為了二十塊這麽難受……我好像活不起了……”她嘟囔著。

辛慈心情鬱悶地打開了和陳申相親收到的紅包,細細數了數,裏麵一共有二十八萬,這紅包摸著不厚,沒想到竟然是鈔票混著支票的!

她驚呆了。

這些錢夠交父親十七天的醫藥費!可以解一時的燃眉之急!

相親這麽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