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慈的動作有些僵硬,腰格外痛。

王景轉過身,目光避開車內的景象,他心知這兩位的關係,恭聲勸到:“辛小姐,老爺的大壽人多眼雜,七爺還等你拿壽禮去呢。”

陸謹言出門向來兩手空空,所有東西都由她置備,這次陸老爺子剛做完手術,壽禮是一盒價值百萬的人參王,長一米,重1.2公斤。

她常常在歡愛後問自己,自己和他的傭人比,有什麽區別?

拿錢幹活,沒區別。

辛慈輕輕一笑,這就是頂級秘書的修養,落寞和黯然神傷都要為工作讓步。

她的腿依舊發軟,強撐著放緩腳步,橫抱著一米多長的禮盒,走過眾多賀壽的客人之中,像個突兀的笑話。

辛慈無視他們的目光,快步走到大廳中,將禮盒放在記名處。

大廳中賓客滿座,長桌上酒水食物,一應俱全。她找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她的親生母親。

林靜珍察覺到身邊來了人,轉過頭看見是便宜女兒,麵色微變,趕忙扯著她的手,壓低聲音緊張道:“誒小慈你別坐這,給你弟弟空個位置。”

她這位同母異父的弟弟,是陸家人,更是母親在陸家的安身之本。

辛慈尷尬的笑了笑,會心的挪了位置。

林母察覺到她的疏遠,心中又有些不忍,牽過她的手,低聲道:“小慈,你別怪媽媽,你說這麽多年咱們母女要不是仰仗著陸家,能讓你那個親爹在病**活到現在嗎?”

林母和辛慈的親生父親離婚就是因為辛父患有尿毒症,隻能在病房靠著透析活著。

林母改嫁的那年,辛慈正好二十歲,她每個月都要承擔父親五萬元的治療費,她是舞蹈生,勤工儉學,端盤子,網管,酒吧賣酒,去飯店ktv跳舞,她都幹過。

也是那時候,她對陸謹言一眼萬年。

辛慈這臉生的極其漂亮,眉眼彎彎,豔而不妖。有次在酒吧裏被一個富二代攔下,那人說她喝一瓶就給她一萬塊。

辛慈正缺錢,想著喝五瓶就是父親一個月的命,她不要命仰頭就開始喝。

這人被逼急了,什麽苦吃不了?

陸謹言是那家酒吧背後的老板,在她喝第二瓶的時候就將她攔下,讓人哄走了富二代,又給了她五萬塊。

灰姑娘以為遇到了王子,芳心暗許。

直到後來林母改嫁,陸家家宴,辛慈才知道那人是她名義上的小叔叔,隻比她大三歲。

辛慈剛要開口,突然手機震動,是陌生號碼,唯恐涉及公司的事,她衝著林母點了點頭,扯開手就往無人處跑。

“您好,請問您找誰?”

“辛女士嗎,我是李護工,您父親病情突然加重,這邊需要二十萬緊急治療,您要是忙,先把錢轉到醫院的賬戶下吧!我幫您看著他呢!”

辛慈僵在原地,她前幾天剛交過五萬治療費,為了給陸老爺子買壽禮更是花光了存款,這下銀行卡裏隻有幾十塊。

辛慈掛斷電話,沉默的看著這場奢華的壽宴,仿佛她的苦難和這裏的世界格格不入。

該怎麽辦?

林靜珍絕對不會管自己這個前夫。

去向陸謹言借錢嗎?

她若有感應的望向遠處的首桌,陸家其他的幾位兒孫還沒到齊,一個身著高定禮服的年輕女人正站在陸謹言的身旁。

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麽,陸謹言竟然對著她寵溺的笑了。

他拿著手機,隨意說了一句。

下一刻,辛慈就收到他的語音。

“把我那瓶美國嘯鷹拿來。”

美國嘯鷹山莊的紅酒,最低價二十萬一瓶。

“二十萬……”

她為了二十萬苦苦掙紮,他卻隨意用一瓶二十萬的酒討元倩倩的歡心。

辛慈心中刺痛,麻木的回到車中取來紅酒,走到兩人身旁時,雙手奉上,這酒格外沉重。

陸謹言已經從陸家的首桌離開,此刻正和元倩倩站在一處少人的位置。

他接過這瓶酒,對辛慈冷漠道:“嗯,去找我三哥吧。”

元倩倩若有若無的打量過辛慈。

她當然認識這個陸謹言這個美女秘書,自己可是很感謝她對陸謹言的盡心盡力呢,不然自己也沒機……

元倩倩挽著男人的手臂,嬌俏的打趣道:“小慈真是辛苦了呢,這麵上都沒點血色,七爺,您平時都不給人家放假的嘛”

根本沒有人敢這麽和陸謹言說話。

陸謹言眉頭微皺,掃過一眼某處閃光的位置,又寵溺的安撫女人:“工作的事,哪有人不辛苦。”他隨手掏出一張銀行卡給辛慈,手指輕抬,正是攆人的動作。

他在攆辛慈走。

她心裏卻如墜冰窖,因為這張卡她太熟悉了……

每次陸謹言因為酒意或是被人下的藥勁跟她睡完,都會給她這張銀行卡……裏麵是固定的金額。

就好像……是她賣的錢。

元倩倩打量著辛慈的表情,心思一動。

她眉眼彎彎,牽上男人的手,明晃晃的露出手指上的戒指,將銀行卡親手塞在辛慈的手中,“小慈你跟七爺客氣什麽,長輩給的錢可一定要收。”

元倩倩撒嬌的聲音嬌軟誘人,是個男人聽了心裏都要酥酥麻麻。

那戒指上是紅寶石,陸謹言也有一枚類似的。

再看著自己手心的銀行卡,辛慈突然感覺胃中有股莫名的惡心感,好像一股酸水翻了上來。

她捂著嘴幹嘔一聲,強撐著身體,手下意識的護在腹部,“小叔叔,元小姐,我先失陪了。”

說完趕緊往洗手間跑。

這可是壽宴!她要是吐在大廳,陸家人還不知道要怎麽背地裏念叨她!

陸謹言微微眯眼看著她的背影。